狗狗的機會
    艾琳坐在家里廚房的餐桌前，給本講述她與埃布爾醫(yī)生的會面，從頭到尾，直到丈夫對海倫癌癥的了解和她一樣多為止。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之后，他們仍盯著對方，不知道誰該先說話。最后，還是那只靠在艾琳身上的小狗讓他們有了話題。海倫把她的左肋壓著艾琳的腳踝，艾琳盯著她看，然后發(fā)覺了腫瘤的部位，用手慢慢伸進那個空間，像是個不速之客，嘲笑雙方的不適，很讓人討厭。
    “你知道什么很差勁嗎？”艾琳說，開門見山就說出了當天的壞消息�！白畈顒诺氖戮褪敲刻煸缟线@只小狗在我們床邊醒來，看看四周，一邊叫一邊晃頭，因為和她以前的生活比起來，像是生活在天堂里�！�
    本朝桌子那邊探身過去，抓住妻子的雙手，就像不公平的生活控制了她的身體一樣，并試圖讓她崩潰。
    “你還記得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是張什么樣兒嗎。” 有些話她沒說出來，而是喘了幾口氣�！八龔膩頉]有機會，也從來沒有一個愛她和照顧她的家庭。當她終于得到機會過上體面的生活，一個真正狗狗的生活時，可怕的病魔又降臨了，要搶走這個機會。”
    海倫對這個痛苦充耳不聞，仍然在玩弄她的頭，但是迪迪馬上沖進了艾琳的懷里，流著口水。她一邊蹭下頜一邊流口水，唾液四處飛濺。結果這場鬧劇證明非常及時。
    本端詳著他的妻子，看出了她的同情心、堅定的渴望，想為這個臟乎乎的，胖乎乎的小狗做點好事來補償一下。小狗除了是人們重視的伙伴，一個艾琳可以信賴的朋友之外，很少有其他高尚品質。
    “你在想什么？”他見她皺眉，于是問。
    “我正試著想海倫想讓我們做什么。正常人誰會想把自己開膛，而這樣做只是為了多活4個月呢？我們在期待什么樣的生活？我們都不知道她會好起來還是更加糟糕。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她甚至可能會活的更長�！�
    本用手支著下巴，說明他在思考。
    “如果她只剩四個月了你會有什么感覺？”
    這次艾琳把身子探了過去。
    “你知道嗎，我希望這話聽起來沒那么自私。但是，當腫瘤專家說海倫只剩4個月時，我一直在想有可能的話讓她和我們一起度過一個夏天，一個假期。這樣她就能和迪迪奔跑在愛德華王子島的海灘。我知道她從來沒見過大海，我只知道這個。她從來沒有穿過沙灘去追逐一個球或試圖趕上漲潮時的蟹池。她會喜歡這樣的。難道不是嗎？迪迪也會喜歡和她玩耍的。我希望看到海倫高興。就一次。不管以后怎怎樣，至少她可以擁有這么一次。“
    她那質樸的想法打動了本。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計劃。艾琳不是為自己才這樣做，也不是因為她不忍心放手。她只是想讓海倫在她一生中可以享受一個小狗應該擁有的生活。不需要擬人手法。單單看著海倫站在破浪中，霍爾馬克名人堂的時刻霍爾搖擺著尾巴，太陽落山了。她轉向艾琳用嬌媚的聲音說‘謝謝媽媽帶我來這里 。所有這些都是關于狗的。艾琳希望海倫為自己而活。
    聽到這里，很少人會喘口氣，表現(xiàn)出畏縮病搖搖他頭，然后說：“我不這么認為�！边@并不是說本能負擔得起所有的手術、化療以及護理費用。單單海倫的牙齒檢查費用就已經夠多了，迄今為止，她的口臭還沒有治療呢，有些被人遺忘了。無論以任何標準衡量，本都是一名出色的成功畫家，但這筆可觀費用也遠遠超出了他畫畫得來的收入。他會真正愿意做出沒有回報的花費嗎？畢竟海倫是條年老的狗，已被診斷出癌癥。如果她很年幼，如果這個病預期不錯，那么做出決定會容易的多。
    但本從未退縮過。他不知道他會怎樣做這件事，但他肯定會這樣做，因為在那個時刻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正是他和艾琳婚姻的一切。你可以忘掉浪漫兩次浪漫的約會，在高檔飯店里的燭光晚餐或者那個天鵝絨般珠寶盒。但是在這一親密、質樸的時刻，這種交流才是最重要的。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那種難以表達的火花，持續(xù)提醒你，你能分享她是多么的幸運。
    本笑了。他怎么能不笑呢？
    “你一點都不自私，”他說�！拔乙膊恢�道這一切要花多少錢，也許最好我不要知道。我知道的是在我們的婚姻中你從不向我要求什么�，F(xiàn)在你是第一次向我提出了要求，結果卻和你無關。所有丈夫都會像白癡一樣說不。如果你認為需要這樣做，那就做吧�！�
    * * * * *
    他們突然決定繼續(xù)給海倫進行手術，并渴望手術昨天就已經完成。
    “我不想讓她繼續(xù)接受化療了，”艾琳對著電話說。“我只是想讓她盡可能快的完成手術�！�
    糟糕的是艾琳無法理解電話那頭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好的�！卑２紶栣t(yī)生說，“我明白了。我來看看是否可以排上隊進行手術。有時，他們太忙的話需要一段時間來安排。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我會給你回電話的。”
    艾琳掛了電話。大概過了一分鐘，她又拿起電話打給了朱蒂醫(yī)生。
    “我認為你做的很棒，”朱蒂醫(yī)生說�！昂苌儆腥藭�對他們幾乎不了解的動物進行那么大的投資�！�
    艾琳明白朱蒂醫(yī)生的意思，但是‘投資’這個詞用錯了，好像艾琳花錢是為了回報似的。然而，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也許是的。
    “我受不了要等著手術，”艾琳說。“他們告訴我腫瘤越大，結果可能會更加嚴重。那么他們不想盡快做這個手術嗎？”
    “埃布爾醫(yī)生要為海倫進行手術嗎？她是誰？”
    “不知道，”艾琳說，“坦白說，無論誰有時間我都愿意。
    朱蒂醫(yī)生等了一下，然后說，
    “特勞特醫(yī)生怎么樣？”
    在艾琳看來，這個名字是很久之前聽到過的。
    “就是為迪迪膝蓋做過手術的醫(yī)生。我以為他只做矯形術呢，不是嗎？”
    “不知道。很多外科醫(yī)生都做矯形術和軟骨組織手術。他認識你，你也認識他，我敢打賭他還記得迪迪。要試試嗎？”
    艾琳掛了電話，給埃布爾醫(yī)生打了第二個電話，并把她的號碼存入單鍵撥號里。接線員把電話轉接到一個傳呼系統(tǒng)，幾分鐘后她掛了電話。
    “我真的不想打擾你，我發(fā)誓，”艾琳說。
    “沒關系，”埃布爾醫(yī)生說，一點都不幽默，問�！笆裁词拢俊�
    艾琳猶豫了一下。這個可憐的家伙每天都得這樣。顧客會像蛾子似的纏著他；盤旋，俯沖，決心要攔住他的去路。她帶著不安問道。
    “我想告訴你為什么我決定繼續(xù)海倫的手術。我知道那可能沒有多少意義，但是我想這個原因可以幫你說服一名外科醫(yī)生來做這個手術。”
    埃布爾醫(yī)生剛剛還很沉默，現(xiàn)在變得好奇。
    “你聽起來像是在想一個人哦，”他說。
    艾琳笑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