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和蘇珊·霍蘭德在一場入室搶劫案中被殘忍地殺害了,整個城市都為此惴惴不安。幾天后,兩個兇手死在了布魯克林的一間鎖著的公寓里,于是警察結(jié)了案,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馬修和埃萊娜·斯卡德曾與霍蘭德夫婦在一個房間里聽音樂會、吃晚餐。在受托開始調(diào)查后,他越來越覺得這個案子里還有第三個人……
你敲開一千扇門,問了一萬個問題,只是把零碎信息堆在那里,直到一個線索突然跟另一個線索聯(lián)系在一起,才會頓時柳暗花明。你只能一直往前,不斷有聲音在你耳邊嘮叨,說你根本就是白費力,這當(dāng)口要學(xué)會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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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夏日傍晚,七月的最后一個星期一。赫蘭德夫婦在六點到六點半之間,來到了林肯中心。他們可能先在什么地方碰頭也許是在廣場的噴泉前,也許在大廳,誰知道再一起上樓來。拜恩·赫蘭德是個律師,在帝國大廈跟其他合伙人有幾間辦公室。他大概是直接從辦公室過來的,來這里的人多半西裝革履,他并不需要換衣服。
他大約在五點多鐘離開辦公室。他們家在哥倫布與阿姆斯特丹之間的西七十四街,所以,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接他太太,再慢慢地走到林肯中心也就半英里遠近吧,花不到十分鐘時間。我跟伊蓮也是這么安步當(dāng)車地散步過來。不過,我們倆的公寓在第九大道與五十七街的交叉口,比赫蘭德夫婦住的地方總是要近一些。所以看來他們是叫出租車,或是搭公交車到哥倫布來的,畢竟這段距離說近也不近,不像是他們走得動的。
反正,他們到了。時間還相當(dāng)寬裕,可以在晚餐前,先喝上一杯。赫蘭德先生個頭不小,六英尺二英寸,五十二歲,下巴挺結(jié)實的,額頭很高。年輕時是運動選手,現(xiàn)在每天到中城的健身房報到,但是,中年發(fā)福的痕跡終究沒法完全抹去。年輕時的他,好像老是吃不飽的樣子;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富態(tài)穩(wěn)重得多。赫蘭德先生一頭深色的頭發(fā),接近太陽穴附近卻有些銀灰;眼睛是褐色的,一般人會覺得有這種眼色的人,太過警覺猜忌,不過,這多半是因為他聽得多說得少的緣故。
他太太的話也不多,長得很漂亮,雖然不再年輕了,但徐娘未老,風(fēng)華正茂。及肩的頭發(fā)是黑色的,幾縷紅色挑染,被她整整齊齊地往腦后梳好。她比赫蘭德先生小六歲,身高也差了好幾英寸,不過,她腳底下的高跟鞋彌補了不少差距。二十來歲跟她先生結(jié)婚之后,著實胖了好幾磅;幸好當(dāng)時的她跟模特兒一般清瘦,稍微胖一些也不難看。
我想象著他們倆站在艾佛利·費舍爾廳,各自拿著一杯白酒,信手取些點心的模樣,那畫面可以說是栩栩如生。也許我們曾跟他們擦身而過,點點頭,微微一笑過也說不定,要不就是我見到了這么靚麗的美女,所以多打量了她幾眼也不無可能。我們跟赫蘭德夫婦,還有上百位賓客,那天晚上都在場。難怪稍后我見到他們的照片,總覺得依稀相識。但是,說實在的,我那天到底有沒有見過這對夫婦,自己也沒什么把握。也有可能是別的時候,我在林肯中心或卡內(nèi)基廳碰到過他們,也不能排除在我家附近見過他們。我可能瞥見過他們好多次,卻始終沒有正眼仔細(xì)瞧瞧他們,就跟那天晚上一樣。
我倒是碰到別的熟人。伊蓮和我跟雷蒙·古魯留還有他的妻子米歇爾講了一會兒話。伊蓮把我介紹給幾年前她在曼哈頓上課的同學(xué),一對經(jīng)常上門照顧她生意的熱心夫婦。我也讓伊蓮見過我的朋友。一個叫艾佛利·戴維斯,是我在三一俱樂部認(rèn)識的房地產(chǎn)大亨;另一個是端點心盤的侍者,是我在圣保羅教堂匿名者戒酒協(xié)會的難友。我只知道他叫做費利克斯,姓什么就弄不明白了;我想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八成也搞不清楚我的底細(xì)。
我們也見到了一些久聞其名,卻無緣結(jié)識的名人,芭芭拉·華特絲知名主播。、碧芙莉·希爾絲在美國極受歡迎的女高音。都赫然在列。這是紐約仲夏音樂節(jié)的開幕酒會,喜歡莫扎特的人這個夏天可以聽個痛快。捐兩千五百元以上贊助這個音樂節(jié)的人士,就可獲邀參加感恩饗宴,享用露天燒烤晚餐跟雞尾酒。
伊蓮總喜歡把她做生意賺來的錢攢起來,差不多了就拿去投資城里的出租產(chǎn)業(yè)。紐約的房地產(chǎn)是連處處碰壁的人都能蒙著眼賺上一筆的好買賣,更何況是伊蓮這么精明的女人。她本來就是那種很少出差錯的人,處理她自己的生意,進出之間,更是料事如神。如今,非但我們倆在公園廣場的房子是出自她的手筆,我們在皇后區(qū)的出租公寓,也是她在商場的斬獲。單從經(jīng)濟的觀點來看,我跟伊蓮都不愁錢,大可不用工作,過幾天清閑日子。可我還是做偵探的老本行,伊蓮,也還是在第九大道南邊幾條街的地方,開她的小鋪子。我們挺喜歡手上的工作的,多賺到的錢,也不愁沒有地方花。話要說回來,就算是沒有人雇我查事情,或是伊蓮賣繪畫、古董的小鋪子沒人光顧,我們也不用擔(dān)心會餓肚子。
我們倆都覺得應(yīng)該把一部分的收入捐出去。幾年前,我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 我會把收入的十分之一,順手放進隨便哪個教堂的捐款箱里。近些年來我想得多了,對于這種做法有些保留,但我還是會找別的機緣,把錢捐出去。
伊蓮喜歡贊助藝術(shù)活動。要論起聽歌劇、參加畫廊開幕、博物館展覽的次數(shù),我當(dāng)然不及她。(但是,我去棒球場、拳擊場的次數(shù),可比她要多得多。)至于音樂,不管是古典,還是爵士,則是我們共同的興趣。爵士酒吧不會要我們捐錢,頂多就是收點入場費;不過,我們可寄了不少支票給林肯中心與卡內(nèi)基音樂廳。他們的回報是希望我們多參加他們的活動,今晚就是個例子,有飲料、套餐,還有音樂節(jié)開幕的貴賓保留席。
六點半,我們在分配給我們的餐桌上坐定。同席的還有三對夫婦,我們自我介紹,一邊吃,一邊聊天,很是親切。如果硬要逼我,這三對夫妻的姓名,我就算是不全記得,也能說上個八九不離十。但,這有什么意義嗎?自此之后,我就沒再見過他們了,在這個故事里,也沒他們什么事。拜恩與蘇珊·赫蘭德并沒有跟我們一桌吃飯。
他們坐在別的桌子上,我后來才知道,赫蘭德夫婦倆在大廳的另一頭?赡芪蚁惹耙娺^他們,但在那天的晚宴上,我們卻是緣慳一面了。
晚餐相當(dāng)可口,同桌的客人也還算談得來。演奏更是動聽,這個音樂節(jié)的主題是莫扎特;他的鋼琴協(xié)奏曲跟布拉格交響樂,是音樂會的主軸,其間點綴了德伏夏克的交響組曲。節(jié)目說明書說莫扎特跟德伏夏克好像有淵源;還是說莫扎特跟布拉格有點關(guān)系?要不,就是莫扎特寫過布拉格交響樂而德伏夏克又是捷克人,所以兩者扯在一起了?實在搞不清楚,我沒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面。我就坐在那里,聽音樂。音樂會結(jié)束后,我們就回家了。
赫蘭德夫婦是走路回家的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考證了。沒有出租車司機指證他們曾載過這對夫婦,路上的行人也沒有注意到他們。他們大概是搭公交車回家的吧。但是,依舊沒有目擊者出面證實。
那么,還是走路回家的機會大些。只是赫蘭德太太穿著高跟鞋,這或許會減少她走路回家的興致;但是那天夜涼如水,不悶不濕,兩個人身體都不差,一時興起,就這么邊聊邊走回家也說不定。音樂會散場后,外面總有一大堆排班出租車,但是,卻有更多人搶著招手,走回家還簡單輕松些。不過,還是那句話,沒人知道他們是怎么到家的。
演奏會結(jié)束,指揮鞠躬下臺,樂師魚貫出場,拜恩與蘇珊·赫蘭德只剩下一個半小時的生命。
勞倫斯布洛克(Lawrence Block,1938年 )
1938年6月24日生于紐約水牛城,當(dāng)代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大師,紐約犯罪行吟詩人。19歲發(fā)表處女作《你不可錯過》,之后近50年,筆耕不綴, 至今已有30多部小說問世,被譽為當(dāng)代歐美偵探推理小說第1人。1959年畢業(yè)于俄亥俄州安提阿科學(xué)院,目前定居紐約。
獲獎記錄
美國愛倫坡終身大師獎
英國推理作家協(xié)會鉆石匕首獎
四屆美國愛倫坡獎
兩屆日本馬耳他之鷹獎
一屆菲利普馬洛獎
一屆尼羅吳爾夫獎
四屆夏姆斯獎
作品系列
馬修?史卡德書系:以一名酒鬼無牌私家偵探馬修史卡德為主角
雅賊書系:以一名中年小偷兼二手書店老板柏尼羅登拔為主角
伊凡?譚納書系:以一名越戰(zhàn)期間遭炮擊從此睡不著覺的譚納為主角
奇波?哈里森書系:以一名自我陶醉的私家偵探奇波哈里森為主角
殺手凱勒書系:以一名不以完成任務(wù)為滿足的殺手凱勒為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