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內容涉及故宮歷史、故宮文化、故宮保護、故宮學、故宮博物院、文化藝術、文化遺產(chǎn)保護等問題。全書以故宮為核心,視野則輻射到更加廣闊的文化領域。這些文章或長或短,文體亦頗不類,但主旨則一,就是從不同方面述說故宮、研究故宮、認識故宮。
2009年初,我把自2002年至2008年探索故宮學的文章編為一集,名曰《故宮與故宮學》,由紫禁城出版社(現(xiàn)故宮出版社)出版。最近,我檢點2011年以前關于故宮、故宮學、文化遺產(chǎn)的論文及講稿,又積有20篇。這自然不算多,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它們整理出來,以一個整體的面目呈現(xiàn)給讀者,算是這幾年繼續(xù)探索研究的一個記錄。
依《故宮與故宮學》之例,名之為《故宮與故宮學二集》。以下對這些文稿的撰寫背景和要點略做介紹:
2004年9月,我在國家行政學院參加“依法行政專題研討班”,思考我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和管理工作現(xiàn)狀,展望世界文化遺產(chǎn)在國家和民族發(fā)展偉業(yè)中應當發(fā)揮的巨大作用,深感必須加強對世界文化遺產(chǎn)保護和管理中法律問題的研究,必須加強保護和管理工作中的法制建設!堵宰h我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保護和管理中的法律問題》就是對此問題的初步探討。
《關于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幾個問題》是根據(jù)2005年7月28日我在“廣州論壇”的講演而整理的,內容包括我國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現(xiàn)狀與存在的問題、保護文化遺產(chǎn)的意義、正確理解保護文化遺產(chǎn)的方針以及當前加強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幾項重點工作等4個方面。
《民族地區(qū)新農(nóng)村建設中的民族文化問題》是2006年上半年我在中央黨校進修一班學習時所寫的調研報告。在新農(nóng)村建設中,與一個民族的價值取向、生活方式以及民族認同感聯(lián)系在一起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狀況,它的價值與作用,它的揚棄與傳承,不是一個簡單的文化問題,而與一個民族自身的發(fā)展、民族特色的堅持有著重要的關系,需要加強研究,認真對待。
2006年11月14日,我應邀參加國務院國有資產(chǎn)監(jiān)督管理委員會“中外名家系列講座”,做了題為《故宮學:故宮價值發(fā)掘與民族遺產(chǎn)保護》的講演。當時,故宮學提出不過三年,影響還很有限,主辦方能提出這個題目,給予一個宣傳交流的機會,我自然是很高興的。這個講演的內容反映了我對故宮學的初步探討。
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2012年改名為中國科學院大學)和高等教育出版社共同主辦的“中國科學與人文論壇”,是一個高層次、高規(guī)格的交流平臺。2006年11月30日,我應邀在人民大會堂小禮堂做《故宮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講演。著名學者李學勤先生擔綱主持,我深感榮幸。
鄭欣淼,著名學者,“故宮學”專家。曾任青海省人民政府副省長,國家文物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故宮博物院院長、黨委書記,文化部副部長、黨組成員等職。為政協(xié)第十一屆全國委員會委員、文史和學習委員會副主任等。多年來從事政策研究、魯迅研究、文化研究,2003年首倡故宮學。
第一編
兩岸故宮博物院的源流與近期的交流
故宮文物南遷及其意義
談談故宮精神
故宮保護與故宮博物院建設
紫禁城與澳門——明清之際中西文化的最初交會
故宮博物院與辛亥革命
故宮博物院的特點與發(fā)展
第二編
故宮學:故宮價值發(fā)掘與民族遺產(chǎn)保護
故宮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
故宮的價值與應運而生的故宮學
故宮學綱要
略評“明宮史叢書”
國學新視野與故宮學
第三編
略議我國世界文化遺產(chǎn)保護和管理中的法律問題
關于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幾個問題
民族地區(qū)新農(nóng)村建設中的民族文化問題
博物館使命:文明的共享與傳承
藝術的民族性與藝術交流
以溫情與敬意厚待民族文化——兼談鄱陽湖生態(tài)經(jīng)濟區(qū)的文化建設
博物館與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
《故宮與故宮學二集》:
明末清初西方傳教士來華,是自唐代以來基督教第三次傳人中國。
西方傳教士來中國,其背景與歐洲15世紀至17世紀發(fā)生的兩件大事有關,一件是宗教改革運動,一件是“新航路”的開辟,它們都直接促進了基督教向海外的傳播。創(chuàng)立于1543年的基督教分支天主教耶穌會,其創(chuàng)建初衷是保持宗教傳統(tǒng),反對宗教改革,除了在歐洲與新教對抗外,還積極向其他地區(qū)傳教!靶潞铰贰钡拈_辟則為天主教提供了向東方傳播的可能性。1498年,葡萄牙航海家達·伽馬繞過好望角,到達印度西岸的卡里庫特。1511年,葡萄牙人占領了馬六甲等地。1513年,葡萄牙船只出現(xiàn)于中國海岸。1553年,葡萄牙人船只獲準在澳門停泊并與往來商賈進行貿(mào)易,1557年筑室久駐。根據(jù)1493年羅馬教皇亞歷山大六世的通諭和1494年西班牙與葡萄牙簽訂的條約,葡萄牙享有對東方的保教權。在教皇的鼓勵和支持下,殖民事業(yè)與傳教任務結合在一起。從歐洲經(jīng)海路東來的傳教士均需從里斯本出發(fā),乘著貿(mào)易船只,經(jīng)印度果阿再到亞洲各地。
耶穌會注重教育,其教士均受過良好的歐洲人文教育并接受過準軍事訓練。當時中國的實力決定了傳教士必須放棄武力傳教的主張。利瑪竇、湯若望、南懷仁等充分認識到,中國是一個文明大國,儒家思想始終是占據(jù)主導地位的社會思想,并扎根于中國的人心之中,外國思想、文化、習俗,包括宗教是很難輕易地傳人中國并站穩(wěn)腳跟的。因此要把基督教傳人中國,就要采取相當明智、靈活的傳教策略,即在不影響其教義完整性的前提下,尊重中國文化與習俗,讓中國人在潛移默化中接受西方宗教的影響。他們竭力適應中國文化和傳統(tǒng)習俗,將基督教思想與漢文化相結合;他們認識到在中國封建專制制度下,要想在中國擴大天主教影響,必須爭取得到皇帝恩準,必須結交官府,而要取信皇帝則必須具有特殊才華和本事,表示出服務于朝廷的忠誠。而科學知識及文學、藝術、語言、繪畫等都成了傳教的手段,或者說,傳教與輸出科學技術已成為不可分割的兩翼,集傳教士和科技人員于一身,乃是當時的特點。
隨著天主教在澳門站穩(wěn)腳跟并將澳門逐漸變?yōu)橄蛑袊鴥鹊貍鹘痰幕睾,以利瑪竇、羅明堅為代表的耶穌會遵循適應中國文化,以科學為指導思想的原則,一步步深入內地,打開傳教局面,終于使天主教在中國站住了腳。明崇禎末年,宗室信天主教者114人,內官信教者40人。
明清鼎革之際,仍有不少傳教士繼續(xù)留駐北京,也有一些新來者。清攝政王多爾袞在順治元年(1644年)即批準了龍華民、湯若望等為保存天文儀器、保持修歷工作不中斷的奏請,并敕授湯若望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順治三年(1646年)又加太常寺卿銜,表現(xiàn)出對洋人洋技的器重。順治帝親政后,與湯若望關系特別親近。僅1656年至1657年,順治帝兩年內竟24次親臨湯若望的館舍之中,做長時間的談話,不僅限于科技,還涉及對天主教教義一定的崇慕?滴醯劾^位后,出于學理和實用兩方面的考慮,采用了大力延攬和使用西方科技人才的政策。事實證明,不論是順治朝留下的或康熙朝以后召用的西方科技人員,大都能與清王朝最高統(tǒng)治者相安共處,并能較充分地發(fā)揮其專長。其中最為出色的是南懷仁,他不但繼湯若望之后長期主持欽天監(jiān)的修歷工作,撰著了具有重大學術價值的《康熙永年歷法》32卷,又為清王朝的軍需鑄炮工作做出了貢獻?滴醭T造的905門大炮,其中半數(shù)以上是由他設計和監(jiān)造的。當時,不但欽天監(jiān)實際上已成為西方來華科技人才集中之所、東西文化溝通的中心,而且康熙帝還把紫禁城中的啟祥宮(現(xiàn)名太極殿)撥給那些供奉皇帝的西方畫家、機藝師、設計師們,作為制作、集會之用,讓他們在如意館作畫、刻板、修理鐘表和制作機械器物?滴醯垡舱J真地向他們學習天文學、地理學、幾何學、拉丁文等,經(jīng)常和他們討論中西學術、政治源流的異同和演變。
康熙帝對于天主教在西方傳播較廣、受到相當部分人民的信仰是了解的,他對天主教的教義也略有所知,只是反對它在中國傳播,反對以它的教規(guī)教義干擾甚至取代中國的傳統(tǒng)信仰和國情民俗。但他也未采取拆毀教堂、驅逐傳教士等粗暴辦法?滴醵辏1687年)四月,南懷仁提請推行天主教,禮部議不準行,康熙帝下諭:“天主教應行禁止。但見地方官禁止條例內,將天主教同于白蓮教謀叛,此言太過,著刪去!苯K康熙之世,清朝官方對于天主教的態(tài)度是允許存在,但限于只令西洋人供奉。到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全國天主教徒有30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