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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段子之明代官員博弈實錄
明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由漢族建立的中原王朝,歷經(jīng)十二世、十六位皇帝,國祚二百七十六年。本書另辟蹊徑,從官員視覺落筆,由細處入手,再現(xiàn)了朝堂上文官集團的交鋒故事和不同人物的人生軌跡,通過描述他們的工作生活與官場風貌,展現(xiàn)了大明帝國真實的吏治實況,還原了歷史細節(jié),為讀者呈現(xiàn)了一個個緊張激烈的明代朝堂故事。
文官集團的交鋒,看權謀陰謀、潮起潮落恩怨情仇、明爭暗斗,再現(xiàn)明代朝堂上的風起云涌還原明代吏治實況、文官集團黨爭內外交困,稍有不慎即是滅頂之災胡惟庸案、藍玉案、移宮案、梃擊案……內幕重重 朝堂上的傾軋與博弈,殘酷官場實錄,步步驚心
十二叔,財經(jīng)專家,文史作家,出版的作品有《圈子·段子之港澳富豪那些事兒》《圈子·段子之好漢們崛起的秘密》《圈子·段子之民國陳光甫:一個領先時代的銀行家》《圈子·段子之晚清席正甫:締造金融家族的教父》等多部作品,自上市以來,深受廣大讀者歡迎,反響強烈。
目錄: 第一章 王朝建立,功臣PK洪武帝 1. 從龍之功也害人(一) 2. 從龍之功也害人(二) 3. 真謀反,假謀反?
第二章 叔侄奪位,大臣的糾結站隊 1. 都是削藩惹的禍 2. 造反,也要有靠譜的理由 3. 誰都跑不掉的站隊選擇
第三章 強勢不過三代,皇帝也不是好當?shù)?/b> 1. 三楊用事,政歸內閣 2. 一生能做兩回皇帝才算有本事 3. 忘記身份的太監(jiān)不是好宦官
第四章 皇帝愛玩,大臣爭權 1. 正德繼位,戶部不給私房錢 2. 外臣不如內臣親近 3. 坐山觀臣斗也是一門學問 4. 當喜文的朝臣遇上好武的皇帝
第五章 旁支繼位帶來的麻煩事兒 1. 意味深長的入宮路線之爭 2. 急皇帝之所急才有出頭之日 3. 在“大禮儀之爭”中火中取栗
第六章 首輔上崗的殘酷競爭 1. 成也“禮儀”敗也“禮儀” 2. 以柔克剛爭首輔 3. 徐階曲意事嚴嵩 4. 言官集團罵戰(zhàn)霸氣首輔 5. 內外聯(lián)手所向無敵
第七章 文人結幫最可怕 1. 明朝官員考核中的“貓膩” 2. 仕途失意人大聚會 3. 利益當頭,皇帝靠邊 4. 非我鄉(xiāng)黨,其心必異
第八章 借“帝”發(fā)揮:古代權謀的至高境界 1. “國本之爭”背后的君臣關系 2. 大明第一“羅生門”案件 3. 失算的東林黨人 4. 為了權力,后宮女子也敢動朝臣的“奶酪”
第九章 內斗絕唱:糾纏至死的明末各派爭斗 1. 對手來了! 2. 一代天子一代臣 3. 大明不亡,派斗不止
附錄 明代皇帝世系圖 明代歷任內閣首輔第一章 王朝建立,功臣PK洪武帝 1. 從龍之功也害人(一) 古往今來,有機緣跟隨一位明主打天下并立下汗馬功勞的人通常被稱作“開國功臣”。這群人出身不同,性格各異,要么是戰(zhàn)場上的無敵悍將,要么是運籌帷幄的機智謀臣。他們都為新王朝的建立付出了很多,但是遇上不同的主公,得到的結果卻不盡相同。 漢朝有高祖劉邦“狡兔死,走狗烹”的凌厲手段,宋朝有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的溫柔一刀。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也不例外,他將到手的江山粗粗梳理一遍之后,開始論功行賞,大封功臣。 那些跟隨朱元璋從起兵之時就大殺四方的文臣武將們開始期待——什么樣的爵位才配得上自己拿命換來的功勛。等待被封爵的功臣當中,有人平心靜氣不急不躁,也有人患得患失,唯恐自己的功勞被抹殺了。 總領水軍的大將廖永忠就被封爵的事情攪得心態(tài)失衡。他早年跟著哥哥廖永安落草為寇,后來兄弟二人一起歸附朱元璋,立過不少戰(zhàn)功:討伐方國珍,平定浙東時有廖永忠的身影;俘虜陳友定,平定福建時也有廖永忠的蹤跡;接下來平定廣東、廣西的戰(zhàn)役,廖永忠也一馬當先,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尤其是鄱陽湖一戰(zhàn),廖永忠?guī)ьI部下殊死搏斗,得到了朱元璋親筆題寫的“功超群將,智邁雄師”八個大字的漆牌,高懸在家門口。 有了這些資本,廖永忠認為自己就是封個國公也是應該的。為了確定皇上的想法,他還特意請一直在皇上身邊做情報工作的楊憲幫自己打聽消息。楊憲倒是幫忙了,但幫的是倒忙。因為封爵的時候,朱元璋就把廖永忠的小心思公之于眾,說:“廖永忠在鄱陽湖作戰(zhàn)時,忘我抗敵,可謂奇男子。但卻派與他要好的儒生窺探朕意,所以封爵時,只封侯而不封為公!绷斡乐乙恍闹\取大富貴,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廖永忠是武將出身,忠誠、勇武是他的標簽?伤w慕那些能夠猜測皇帝內心的智者,可他還真不是這塊料,他不知道為君者喜歡保持“天威難測”的神秘感,越是猜測,就離真相越遠,最后還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廖永忠不知道的是,在朱元璋的心中他早就不是可靠之人了。元至正二十六年,朱元璋已經(jīng)占領了南京,實力大增。他統(tǒng)領的義軍表面上遵從已經(jīng)稱帝的韓林兒為漢室正統(tǒng),所以就派廖永忠前去安徽滁州迎接韓林兒。廖永忠?guī)еn林兒坐船回南京,行至瓜州的時候,大船沉入江中,韓森兒溺水而死。廖永忠把差事辦砸了。 替大哥稱帝掃清障礙,估計是廖永忠最真實的想法。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廖永忠的做法欠妥。他是奉了朱元璋的命令去接人的,結果半路上把人家的船鑿穿了。如此明目張膽地害死一個擁有皇帝稱號的人,一定會招來別人的唾罵,盡管罵人的人也不一定就是韓林兒的支持者,但是這種行為無疑有損朱元璋的名聲。沒有人相信廖永忠會有這么大的膽子“弒君”,韓林兒的死被人推到了朱元璋的頭上。此后,朱元璋對廖永忠極不放心,也不肯給他獨自掌兵的機會,每次出征,都讓他以副帥的身份跟在湯和或者徐達的身后。 洪武八年(1375年)三月,醉心于功名的德慶侯廖永忠被人揭發(fā),說他經(jīng)常在家里私自穿戴繡有龍鳳圖案的華服。朱元璋就用“僭越”兩個字為這位老部下定了罪,廖永忠成為大明開國之后第一個被公開賜死的功臣。 繼廖永忠之后,第二個死去的是開國元勛曹國公李文忠。 李文忠集名將、謀臣為一體,是大明開國的第三功臣。他是朱元璋姐姐曹國公主的兒子,十四歲就隨父來到舅舅身邊。文武雙全的李文忠深得朱元璋的喜愛,一度被收為養(yǎng)子。建國后,李文忠曾同時掌管大都督府和國子監(jiān),一文一武,好不威風。洪武十三年(1380年),因宰相“胡惟庸謀逆案”被牽連或被殺的人已經(jīng)多達萬人,一時間朝廷內外人人自危。在這種情況下,李文忠冒死勸諫,希望舅舅手下留情。 勸諫本身并沒有錯,李文忠卻沒有選好勸諫的時機,反倒把自己的前程搭了進去。胡惟庸涉及的是謀反案,事關重大,李善長和徐達這樣的元老看出朱元璋是在借此機會有意擴大案情,都選擇了沉默,李文忠沒有看出這一點,他只覺得朝廷內外人人自危的情況需要得到控制,就寫了一封奏疏,規(guī)勸舅舅不要“濫殺無辜”,免得“人不自安,傷國元氣! 李文忠的奏折遞上去之后,朱元璋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小子膽大包天,一派胡言”。他本來出身就好,功勞又高,現(xiàn)在還能為同僚求情不惜得罪皇上,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收買人心”這個詞。李文忠如果當時就認錯,朱元璋一定會原諒他的,畢竟是甥舅關系,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墒抢钗闹艺J了死理,根本就沒有認錯的打算,反而毫無懼色地繼續(xù)勸諫,說皇上您如果將功臣宿將都殺光的話,一旦邊疆有警,誰來為國效力? 朱元璋忍無可忍,質問李文忠,這樣抗上,難道不怕死嗎?李文忠在緊要關頭卻犯了倔脾氣,一點都不肯服輸。他說只要皇上能仁慈一些,自己死不足惜。多虧馬皇后苦苦求情,李文忠才逃過了“斬監(jiān)侯”的下場。不過死罪免了,活罪難逃,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大都督就此被削職,回家幽閉去了。 惡意揣測的話,李文忠曾經(jīng)的養(yǎng)子身份可以被當作篡位的旗號,他的文治武功和好人緣則是謀反的倚仗,掌管國子監(jiān)、領導全天下的士子更是增加了李文忠的危險系數(shù)。如此多的嫌疑聚集到一個人身上,讓朱元璋如何放心? 在家軟禁的日子不好過,李文忠抑郁成疾,臥床不起。洪武十七年(1384年)春節(jié)過后,他的病情加重,朱元璋派太子朱標代替自己探病,還特意派遣淮安侯華云龍的兒子華中帶領太醫(yī)前去診療。過了一個月,朱元璋又親自探望,李文忠病情有所好轉。不料,三天以后,已經(jīng)好轉的李文忠卻突然死去,享年四十六歲。 當大家正在哀嘆李文忠英年早逝的時候,朱元璋又下了一道比較奇怪的圣詣,為李文忠治病的華中被削職,舉家被流放到建昌衛(wèi),參與治病的太醫(yī)及其家屬百人被斬首。此舉增加了人們對李文忠之死的猜測。 作為天子,不但要提防功高震主的武將文臣,還要提防自己身邊“寬仁愛民”的親人。即使李文忠的所作所為不是有心的,但事已至此,以朱元璋的為人,他死也是必然的了。 可能是又想起外甥的諸多好處,李文忠死后,朱元璋表現(xiàn)得十分悲切,不但罷朝三日,還親自寫了一篇祭文以示恩寵。除此之外,李文忠還被追封為岐陽王,得到了“武靖”的謚號,配享太廟,肖像位列功臣廟第三位,僅次于徐達、常遇春。 武將之中,功勛最為卓著的非徐達莫屬。朱元璋曾親自撰寫了一副對聯(lián)賜給他,上書“破虜平蠻,功貫古今人第一;出將入相,才兼文武世無雙” 。 徐達是朱元璋的老鄉(xiāng),早年參加義軍后,就一直跟隨朱元璋。時值元朝末年,義軍四起,拉起隊伍造反的勢力很多。徐達和朱元璋追隨的是郭子興的隊伍。一個叫孫德崖的首領是隊伍中的元老,為人比較粗豪,很多時候都與郭子興的意見相左。攻打和州后,郭子興找機會抓走了孫德崖,孫德崖的部下也抓走朱元璋作為人質。徐達挺身而出,前往孫德崖的軍隊,提出用自己來換朱元璋。這件事在后來得到圓滿解決,徐達也在朱元璋這個薄情的人心中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在隨后南征北戰(zhàn)的歲月中,徐達多次為主帥,每戰(zhàn)必勝,輔佐朱元璋成就了霸業(yè)。尤其是與北元第一名將王保保的對決,讓徐達成為當之無愧的大明開國第一名將。朱元璋稱帝之后,他也得到了極厚的封賞,本人官至中書右丞相,封“魏國公”,三個女兒也都嫁到皇家,成為朱元璋的兒媳。 朱元璋開始有規(guī)模有步驟地大殺功臣之時,徐達基本上都不發(fā)表意見。他為人低調,小心謹慎,忠心侍主,也從來不會居功自傲,所有的表現(xiàn)都很讓朱元璋放心。一次,徐達陪著朱元璋在皇宮飲酒,被刻意灌醉,不知不覺中就蓋著朱元璋的被子睡著了。醒來之后,徐達大驚失色,伏跪地上,連說自己罪該萬死。朱元璋對徐達誠惶誠恐的態(tài)度很滿意,終止了對他的試探。 洪武十八年(1385年)二月,徐達因背上生疽而死。背疽,在古代是一種致命的疾病,秦末的范增、三國的劉表、唐朝的孟浩然、南宋的宗澤等都死于此癥。 野史之中,徐達并非“病死”這么簡單。一個流傳范圍很廣的傳聞是生背疽的人最忌諱吃蒸鵝等發(fā)物。朱元璋偏偏賜了一只蒸鵝給徐達吃,還命人看著他吃完。徐達就含著熱淚當著使臣的面吃完了蒸鵝,沒過幾天就死了。 這樣的傳聞可信度極低,但是人們偏偏愿意相信,足見朱元璋對功臣的不信任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徐達死后,朱元璋將其厚葬,追封“中山王”,謚號“武寧”,連徐達的墓碑也由其親自撰寫,徐家的爵位也被允許世襲。 當太子朱標質疑自己的父親為什么不能對那些立下大功的叔叔伯伯們仁慈一些的時候,朱元璋用一根長滿倒刺的荊條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說大明的江山就是自己手中的荊條,它會一代代地傳給朱氏的子子孫孫。曾經(jīng)立過大功的臣子們就是荊條上的倒刺,他們的鋒芒會傷害到朱氏子孫尊貴的雙手。自己現(xiàn)在就是在為后世子孫謀福利,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將荊條上的倒刺一一除去。對于朱元璋來說,最大最硬的倒刺無疑是宰相李善長。不過這顆倒刺的能量太大,不能第一個剔除,需要留著慢慢對付。 2. 從龍之功也害人(二) 開國第一功臣李善長是淮西集團的首領,他在朱元璋稱帝的過程中起到了智囊團顧問和后勤總司令的作用。淮西集團是對跟隨朱元璋起兵的安徽老鄉(xiāng)的統(tǒng)稱。這個老鄉(xiāng)會的實力雄厚,開國元勛中有一大半人都出身于此。與之相對應的是江浙集團,以劉基、宋濂等文人為主,其實力無法與淮西集團相抗衡。 朱元璋稱帝之前,他自己是老鄉(xiāng)會的會長,與諸位兄弟親如一家。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開始有意無意地將自己從老鄉(xiāng)會中剝離出來,李善長就成了會長。 時間一長,朱元璋覺得淮西集團的存在已經(jīng)對朱家江山構成了威脅。自己活著還能鎮(zhèn)壓得住這幫權臣,一旦子孫失去了震懾力,這個集團將成為江山穩(wěn)固最大的隱患,不得不除。鑒于李善長在淮西集團的核心地位,只要解決了這位老先生,淮西集團勢必分崩離析。明朝立國初期,李善長出任帝國第一任宰相,封韓國公,其待遇比同為智囊的劉基高出很多。與李善長一起受封為公爵的只有五個人,他們分別是徐達、常茂(常遇春之子)、李文忠、 馮勝和鄧愈。這五個人都是戰(zhàn)場上廝殺出來的一代名將,李善長是唯一的文臣,而且他的地位還在其他五位之上。 朱元璋對他的功勞最清楚不過,曾說過“與善長相比,蕭何未必過也”。由此可見李善長的功績和本事都是超一流的。功高震主不是說著玩的,李善長的功勛就為他招來了滅門的災禍。甚至有人說,整個洪武時代朱元璋最為關注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將李善長為首的淮西集團清除干凈,至于其他事情不過是摟草打兔子,順便混淆視聽、迷惑李善長的舉動。 當李善長當上淮西老鄉(xiāng)會會長的時候,很多人都來走他的門路,希望能在朝中獲取更高的地位。對此,朱元璋一一看在眼里。當朱元璋開始玩“兔死狗烹”的政治游戲時,又有很多人找到已經(jīng)致仕的李善長,向他訴說心中的苦悶。這樣的事情,自然被無所不在的錦衣衛(wèi)上報給了太祖皇帝。 洪武十三年(1380年),胡惟庸一案牽連甚廣,很多與胡惟庸沒有交往的人都被卷了進來,居功自傲的、胡作非為的、驕奢淫逸的都被朱元璋來了個一鍋端,唯獨提拔推薦了胡惟庸,讓自己的侄兒娶了胡惟庸侄女的李善長卻毫發(fā)無傷。表面上看,這是朱元璋的仁慈,他在兌現(xiàn)自己賜予李家的丹書鐵券可以免死的諾言。其實天子劍已經(jīng)高高舉起,不是舍不得落下來,而是在等待李善長自己犯下大錯,給皇上一個必殺的口實。 身為淮西集團的首腦,李善長的根基遠比胡惟庸要深厚得多。所以胡惟庸死后,朱元璋用了足足十年的時間來清除李善長這棵大樹伸出來的旁枝末節(jié)。 洪武十八年(1385年),胡惟庸案被再次提及,這一次牽扯到了胡惟庸的親家李存義父子。李存義是李善長的親弟弟,如果他真的參與謀反,李善長能幸免嗎?朱元璋沒有下達“徹查”的指令,只是將李存義父子流放到崇明島,以示懲戒。在家養(yǎng)老的李善長聽到這個消息,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日已不遠矣。他沒有造反的打算,也知道在朱元璋的鐵腕政策下,無論誰造反都沒有成功的可能。他只能被動地等待某一天罪名加諸己身。如果朱元璋能念在自己昔日的功勞上,禍不及家人,那就是神佛保佑了。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已經(jīng)七十七歲的李善長迎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個夏天。這一年,李家的房子要擴建,他找同樣在家養(yǎng)老的湯和借了三百名軍士做泥瓦工。大明法令禁止公侯擅自役使官兵,李善長此舉讓湯和很為難。湯和為了自保,一邊答應借人,一邊寫了封秘奏,向皇上表明自己的無奈。這樣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成為打倒李善長的利器。 緊接著,李善長的親信丁斌被抓,引出了李家的滅頂之災。丁斌與胡惟庸一家走得很近,根據(jù)他的描述,胡惟庸曾讓李存義游說李善長,擁立自己謀反。李善長一開始很吃驚,后來就很不耐煩,最后他實在不想聽弟弟提出的“宏圖大略”了,就說一句“等我死了,你們就看著辦”。就是這句話,足以讓朱元璋下定決心了。 利用丁斌的口供,朱元璋終于用“大逆不道”的罪名解決了最讓他牽腸掛肚的李善長。李氏滿門七十余口被處決,只有娶了朱元璋女兒臨安公主的李善長長子李祺和李善長的兩個孫子幸免于難。借丁斌之口被卷入胡惟庸案的除了李善長之外,吉安侯陸仲亨、延安侯唐勝宗、平?jīng)龊钯M聚、南雄侯趙庸、滎陽侯鄭遇春、宜春侯黃彬、河南侯陸聚、營陽侯楊王景、濟寧侯顧時等一批權貴也隨之遭殃。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涼國公藍玉以謀反罪被誅,牽連一萬五千余人。如果說胡惟庸案是朱元璋對文官集團的清算,那么藍玉案則宣告他拉開了對整個武將系統(tǒng)大清洗的序幕。與藍玉走得比較近的馮勝和傅友德也在劫難逃。 馮勝和傅友德都是開國元勛,論戰(zhàn)功僅次于徐達和常遇春,被朱元璋冊封為宋國公和穎國公。他們兩個在藍玉案發(fā)之后相繼被“賜死”,珍藏在家中的免死鐵券根本派不上用場。 這兩位將軍與徐達、李文忠等一開始就追隨朱元璋的嫡系不同,他們都是在戰(zhàn)爭中被朱元璋收羅過來的。徐達死后,軍隊中的宿將以二人聲望最高。不過相比較藍玉的驕橫,他們的行為還算收斂,但桀驁不馴的性子終究不能徹底改掉。 藍玉案發(fā)之時,在外練兵的馮勝、傅友德一起奉召回京。藍玉的死讓他們略略不安,畢竟這兩個人都曾擔任過藍玉的上司,彼此之間合作良多。定遠侯王弼當時也在被召回的武將之列,他害怕藍玉案會牽連到自己,就找到傅友德說:“皇上年齡大了,對我們這些人的猜忌越來越重,如果他的目的是殺光我們這些一起打天下的老部下,我們該怎么辦呢?”這些話被無所不在的秘線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他們的死已成定局,差別只是傅友德先走一步,王弼和馮勝緊隨其后罷了。 剛開始,朱元璋并沒有直接“賜死” 傅友德,只是將他打發(fā)回家養(yǎng)老。傅友德仿照秦朝大將王翦的做法,主動向皇上索要土地,以顯示自己眷戀家財、胸無大志。可惜朱元璋不是秦始皇,傅友德此舉不但不能為自己免災,反而招來一頓訓斥。 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朱元璋在皇宮舉辦了一場大型宴會,文武群臣悉數(shù)到場。他端著酒杯環(huán)視四周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口有一個侍衛(wèi)沒有按規(guī)定佩戴劍囊,這個侍衛(wèi)恰好就是傅友德的三兒子傅讓。 傅友德發(fā)現(xiàn)了皇上的憤怒,就站起來想為自己的兒子說句好話。朱元璋立刻命他不許站起來,也不許說話。傅友德當著諸多同僚被皇上呵斥,只好悶頭坐下喝酒。這下朱元璋更生氣了,對他說:“去把你兒子叫過來,好好管教管教吧!” 傅友德領命出門。朱元璋認為傅友德有怨氣,對自己態(tài)度不恭敬,就扔給他一把劍,說:“你干脆把那個不懂事的小子的首級帶過來吧!”傅友德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本來有四個兒子,已經(jīng)有兩個戰(zhàn)死疆場了,剩下的三子傅讓就是他的心頭肉?墒腔拭y為,傅友德把心一橫,竟然真的出門砍了兒子的腦袋帶了進來。 當朱元璋看到傅友德一手拿劍,一手提著兒子的首級,目光不善的樣子,順勢就罵:“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這下朱元璋徹底觸怒了傅友德。他是久經(jīng)沙場的猛將,血性不減當年。他看到連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都不能保住,知道朱元璋要對傅家大開殺戒了。于是傅友德沒有了昔日的恭敬,高呼:“你不就是想要我們父子的人頭嗎?今日就讓你得償所愿!闭f完,他拿劍自刎,血濺大殿。 朱元璋嫌傅友德讓自己下不了臺,立刻傳旨,將傅友德全家發(fā)配云南。傅友德之死,不可謂不慘烈。傅友德死后不到三個月,王弼也被朱元璋找借口殺了。 “藍玉案”之后,德隆望重的勛臣們已經(jīng)沒剩幾個人。馮勝看著昔日的袍澤弟兄們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自知命不久矣。奈何他偏偏是僅存的開國將領中功勞最多,又活得很結實的一個。據(jù)說他在家中用碌碡打稻谷,聲音很大,有人就告發(fā)他私藏兵器。馮勝惶恐地向皇上謝罪,解釋自己是在干活,不可能私藏兵器。朱元璋大度地表示謠言不可信,還賜給他美酒佳肴。在宮里陪著皇上吃完酒之后,馮勝剛到家就死了。他死之后,馮家子弟被剝奪了繼承爵位的資格。 馮勝是大將軍,哪怕他的家中真有兵器,也罪不至死。況且他家的免死鐵券上分明寫著 “今天下已定,論功行賞,朕無以報爾,是用加爾爵祿,使爾子孫世世承襲”“除謀逆不宥,爾免二死,子免一死”等語。 倒也不是所有的開國功臣都倒在了朱元璋的屠刀之下,信國公湯和、武定侯郭英就是兩個幸運兒。 湯和也是安徽人,比朱元璋還早一步到郭子興的麾下效力。當朱元璋在義軍隊伍中脫穎而出的時候,其他與他同輩的老鄉(xiāng)們都不怎么尊重他,只有湯和不但老老實實地聽從指揮,對他的態(tài)度也總是恭謹有加。這一點讓朱元璋非常滿意,越發(fā)肯定湯和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兄弟。 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第一次給屬下封爵的時候,湯和并沒有踏入國公的行列。和他資歷相當?shù)某S龃骸⑧囉、李文忠一個個都成了“國公”,他只是個侯爵。湯和也曾趁喝醉之后發(fā)過一句半句的牢騷,說鄧愈軍功在自己之下,爵位卻在自己之上云云。后來他發(fā)現(xiàn)朱元璋對功臣們漸生不滿之后,馬上收斂鋒芒,安分守己。這樣到了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元璋第二次大封功臣的時候,湯和得到了“信國公”的頭銜。 “功成身退”是湯和保命的秘訣。在所有的將領中間,他是第一個主動交出兵權,請皇上允許自己回鄉(xiāng)養(yǎng)老的。對此,朱元璋一面挽留,一面高興地撥款給湯和在鳳陽老家建造府第,送他衣錦還鄉(xiāng)。 回到老家之后,湯和依舊奉行明哲保身的處世哲學,從來不結交地方官。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不問世事,含飴弄孫,讓朱元璋非常放心。 湯和就如同在帝國的棋盤上消失了一般,優(yōu)哉游哉地活到了洪武二十八年,享年七十歲。朱元璋也沒有忘記趁湯和的葬禮宣揚“順我者昌”的理念,他將老臣風光大葬,并追封其為“東甌王”。 郭英少年時期就跟著朱元璋起兵,負責宿衛(wèi)的工作,被朱元璋親切地稱為“郭四”。他的妹妹成年之后嫁給朱元璋,被封為寧妃,他就成了國舅。不過在朱元璋大肆屠戮功臣的歲月中,郭英能夠善終絕不僅僅是因為與皇家的姻親關系。當時與朱家結親的人不止郭英一家,馮勝、徐達、藍玉等人都把女兒嫁給了皇子,李善長、傅友德、胡海、張龍等人的兒子也都把公主娶進了家門,對于這些親家,朱元璋殺起來毫不手軟。 明朝建國之前,郭英跟隨徐達、常遇春等人平定中原,身經(jīng)百戰(zhàn),傷痕累累,據(jù)說全身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肌膚。與其他被殺的功臣相比,郭英也不是白玉無瑕,他私養(yǎng)家奴一百多人,還曾擅自殺死其中的幾個,朱元璋有心殺他的話,郭英也難逃一劫。朱元璋念在他從少年時代就忠勇追隨自己,后宮也少不了郭寧妃統(tǒng)理的份兒上,郭家的爵位得以承襲。 3. 真謀反,假謀反? 明朝立國之后,官場架構基本沿用漢唐舊制,以宰相輔政,用三省六部來維持整個國家的運轉。但明太祖朱元璋本人的權力欲極強,他執(zhí)政以后,很不滿意宰相的權力過大,唯恐出現(xiàn)元朝末年“宰相專權”“臣操威!钡木置妗榇,他逐漸生出廢除宰相之心。廢相是一件大事,其難度遠甚于增加一個新的部門,畢竟宰相制度從秦朝開始已經(jīng)存在了一千多年。胡惟庸案是朱元璋一手炮制的謀逆大案,以其歷時長、牽扯范圍廣、涉及人數(shù)多而成為明初官場上避無可避的一個話題。胡惟庸死后,宰相這個古老的官職也隨之消亡,皇權統(tǒng)治達到一個新的高峰。 胡惟庸是安徽人,在政壇上屬于淮西集團的一員。明朝開國的功勛當中,找不到他的身影,因為當時他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什么特色的低級文官。洪武三年(1370年),胡惟庸的官運突然間有了起色,他以太常寺卿這樣分管禮儀祭祀的清水官員直接進入政務中樞——中書省。胡惟庸的高升離不開淮西集團“董事長”李善長的安排。 當時宰相李善長因病在家休息,中書省的大權落到楊憲的手中。偏偏楊憲不但不是淮西集團的人,而且與他的對頭劉基走得很近,更令李善長不放心的是,這個楊憲還是朱元璋最為信賴的秘密機構——檢校的成員。對此,李善長很不甘心,他希望能有一個淮西集團出身的文官來幫助自己重新掌控中書省的力量。胡惟庸適逢其會,成為李善長看重的一枚棋子。 可以說,將胡惟庸推薦給朱元璋是李善長臨退休時重要的一個布局。 洪武四年(1371年)正月,李善長正式退休,一直被朱元璋用來牽制他的汪廣洋升任右丞,胡惟庸接替了汪廣洋,任中書左丞。雖然胡惟庸早在元至元十五年就投奔到朱元璋麾下,但是直到此時,他才有資格進入朱元璋的法眼。相比較汪廣洋的刻意低調,胡惟庸顯得非常活躍。他小心翼翼地取悅朱元璋,得到的寵遇一日高于一日,漸漸不把頂頭上司汪廣洋放在眼里;他還積極梳理了李善長留下的人脈關系,工作上也比汪廣洋更有建樹。 朱元璋對汪廣洋的“在其位不謀其政”很是不滿,于洪武六年(1373年)正月將其免職,胡惟庸成為中書省的最高領導者。可能是覺得自己在朝堂根基還是淺,胡惟庸繼續(xù)討好已經(jīng)致仕的李善長,將自己的侄女許配給老上司的侄子。有了這層關系,胡惟庸籠絡李善長的舊部更加順理成章。 西方有句諺語,“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胡惟庸獨攬大權之后,也免不了得意忘形。對于胡惟庸的一舉一動,朱元璋看得清清楚楚。他正要借助胡惟庸之手,幫自己除去一些對朱家江山有危險的“倒刺”。 朱元璋要將所有的倒刺一一拔去,但是拔刺需要過程,更講究次序。像廖永忠這樣頭腦欠發(fā)達的武將殺之容易,但是像劉基和徐達這樣的智者就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既然胡惟庸任宰相之后變得猖狂,大可利用一番。何況胡惟庸還是個善于揣摩圣意的家伙,只要朱元璋稍稍暗示,他就能領會。 于是出現(xiàn)了胡惟庸誘使徐達家的守門人福壽謀害徐達的一幕。不過福壽沒有被誘惑,反而舉報他。徐達行事謹慎,不肯張揚此事,朱元璋也就裝作不知道。 劉基之死與胡惟庸也有關系。原來當初李善長退位,朱元璋要選定新的宰相時,曾經(jīng)問計于劉基,請他談談汪廣洋、楊憲、胡惟庸等人誰有宰相之才。劉基當時否定了三個人,還說宰相就是一個帝國的駕車人,胡惟庸若是當了宰相,定會翻車。這段密談不知被誰傳到了胡惟庸的耳中,他就此恨上了劉基。 劉基退休之后,一直在老家度日,還給自己選了一塊墓地,準備就此終老。胡惟庸指使刑部尚書吳云彈劾劉基,說他選了一塊有王氣的地方修墓,居心不良。劉基聽說之后,不顧年老體弱,馬上進京請罪,來京之后就病倒了。 胡惟庸請了醫(yī)生前去探病。劉基遵照醫(yī)囑服藥之后不久就死了。劉基的兒子劉璟堅信父親是被胡惟庸毒殺的,但是朱元璋卻沒有深究此事。 眼看著胡惟庸在宰相的位子上收受賄賂、任意處置官員甚至截留對自己不利的奏章,朱元璋都沒有任何表示。至于敢上疏彈劾胡惟庸的官員,朱元璋干脆交給胡惟庸自己去處理。洪武九年起,朱元璋更是直接撤銷了副宰相的設置,使胡惟庸成為帝國的獨相。乍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可是胡惟庸若是肯多想一步,一定能看出自己的主子不可能會放權至此。 在朱元璋的刻意放縱之下,胡惟庸的胃口越來越大,與此同時,朱元璋也認為一個刺一個刺拔起來太慢了,是時候榨干胡惟庸最后的價值了。沒有了皇上的包庇,胡惟庸的很多缺陷一一暴露出來。洪武十三年(1380年),胡惟庸為自己惹上一個大麻煩。正月初二,百官上朝,只有胡惟庸神色反常。原來前幾天他兒子在大街上閑逛的時候,胯下馬突然受驚狂奔,撞在一輛馬車上,車主沒事,胡公子卻當場死亡。交通事故的當事人如果都是平民那就比較好辦,追尾全責,胡公子算是白死了?墒撬赖娜耸钱敵紫嗉业墓痈鐑海虑榫吐闊┝。胡府的家人分頭行動,有人拿住了坐車的人,有人騎快馬去向家主通報。胡惟庸聽說兒子橫死當街,喪失了理智,在大街上就對車主拳腳相加。在沒有人阻攔的情況下,胡相竟然打死人了! 當今皇上最不喜歡權貴欺負老百姓了。胡惟庸身為百官之首不能以身作則,竟然帶頭違反禁令,絕對觸了朱元璋的霉頭。胡惟庸想了很多辦法遮掩自己的罪責,但他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知道哪個行人就是皇上安排的錦衣衛(wèi)密探,所以當街打死人的事情肯定遮掩不住。他當夜就找到自己的死黨御史中丞涂節(jié)和御史大夫陳寧商議此事,兩個人都沒有給出好的解決辦法。沒有辦法就只能等待圣裁——看看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誰都沒有料到,根本不用朱元璋發(fā)話,胡惟庸小集團內部的御史中丞涂節(jié)就“叛變”了。原來涂節(jié)的政治嗅覺很靈敏,當他得知胡惟庸打死人,就想到了最壞的結果——皇上要趁機整治胡惟庸及其跟班,他害怕自己被胡惟庸牽連,就想通過揭發(fā)別人來保全自己。 涂節(jié)捅出一樁驚天秘聞——說三年前劉伯溫之死是胡惟庸造成的!涂節(jié)的告密絕不僅僅是胡惟庸殺一個人還是兩個人的區(qū)別。在明朝,當街打死一個平民和蓄意謀害一位勛貴的性質是不同的。后者的死如果運作得當,可以達到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元璋果斷地抓住這件事,將胡惟庸、陳寧和涂節(jié)三個人都送進詔獄,三堂會審,讓他們招認到底還做過哪些錯事。這就是朱元璋等來的好時機,利用胡惟庸攪起一場大案,順勢拔除一些不容易定罪的功臣們。簡單的殺人罪、幫兇罪當然不足以做成大案,那就來一場“謀反案”吧。 于是胡惟庸、陳寧被賜死,涂節(jié)因為品德惡劣、出賣朋友被當街斬首。其他對朱家江山有妨礙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被牽扯進來,株連者達到一萬五千余人。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長被殺還是因為胡惟庸一案,人們才發(fā)現(xiàn)參加這樁謀反案的竟然達到三萬多人,其中包括開國功臣當中的一位國公、十二位侯爵,有品級的官員不計其數(shù)。朱元璋在賜死胡惟庸之后,還順手抹掉了宰相這個職位,一千多年的宰相制度就此終結。即便明朝后來的內閣首輔權勢通天,終究還是少了一個宰相的名分。沒有了宰相,中書省也隨之消失于歷史舞臺,原本中書省的職權下放到六部,而六部都直接聽命于皇帝。 胡惟庸死了五年之后,大明朝又出現(xiàn)了一位“造反”的武將,他的名字叫藍玉。 藍玉是名將常遇春的妻弟,很有軍事才華。明朝剛剛開國的時候,徐達、李文忠、鄧愈、馮勝等名將輩出,掩蓋了藍玉的光芒。徐達病死之后,藍玉的名字才越來越耀眼。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朱元璋決定再一次發(fā)動對北元的戰(zhàn)爭,徹底消滅這股陰魂不散的勢力。他命藍玉為此次軍事行動的總指揮,肅清沙漠中的敵對勢力。藍玉率領大軍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之后取得了捕魚兒海大捷,大破北元。此役使藍玉名震天下,成為和徐達、常遇春一樣的無敵戰(zhàn)神。 捕魚兒海一戰(zhàn)是藍玉人生的至高點,也是他走下坡路的起點。他的下坡路走得非!绊樌保鄮熁爻耐局,藍玉就犯了一個大錯,凌辱了元主的妃子,這位王妃不堪羞辱自殺了。這件事讓朱元璋十分惱火,但是看在藍玉剛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份兒上沒有找他的麻煩。 藍玉以為皇上對他的作為默許了,做起事情來更是肆無忌憚。他在軍隊中任用親信,安插自己的勢力,讓朱元璋更加不滿。不過朱元璋還是隱忍不發(fā),他是在等待藍玉犯更大的錯誤。 藍玉果然不讓皇上失望,錯誤接二連三地犯,關于他的混賬言論每天都會準確無誤地放到朱元璋的案頭。朱元璋冊立朱允炆為皇太孫的時候,加封馮勝、傅友德為太子太師,念及藍玉功勞,給了他一個太子太傅的官銜。藍玉不但沒有領旨謝恩,反而叫囂著“怎么才是太傅,難道我就不配做太師嗎”? 藍玉再是粗豪,也能感受到皇帝對于他的疏離。私底下,他曾指著朱元璋的轎子對同僚說:“他已經(jīng)懷疑我了!边@話很快就傳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二月,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瓛告發(fā)藍玉謀反。朱元璋馬上下令捉拿相關人員歸案。于是除了主犯藍玉之外,鶴壽侯張翼、普定侯陳垣、景川侯曹震、舳艫侯朱壽、東莞伯何榮、吏都尚書詹徽和戶部侍郎傅友文等人被一網(wǎng)打盡。一群明王朝的高官顯貴以階下囚的身份出現(xiàn)在刑部大堂,他們被一一正法,家屬也未能幸免。一位公爵、十三位侯爵、兩位伯爵以及各級官員、家屬共計一萬五千余人人頭落地。 “藍玉案”簡直就是“胡惟庸案”的一次補充,上次的漏網(wǎng)之魚再難僥幸逃脫。兩次撒網(wǎng),使得洪武年間的功臣宿將們死的死、免的免,再沒有大臣能直接威脅到朱氏子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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