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劉公島起義引發(fā)的思考 在遠方，列寧格勒，涅瓦河畔，有9位中國軍人 時刻關(guān)注著北京舉行的國防委員會會議，他們是伏羅 希洛夫海軍指揮學院的學員，其中有海軍副政委、后 改任海軍第一副司令員劉道生，有后任海軍學院院長 朱軍，還有劉華清等幾位海軍將軍。他們熱烈討論毛 澤東的講話，朱軍說：“早在1944年，毛主席就十分 關(guān)心中國海軍和海防問題�！边@是他親身的經(jīng)歷，那 時，他在延安擔任軍委一局三處處長。
     延安王家坪，中共中央禮堂后面，靠山一溜窯洞 ，便是中共中央軍委機關(guān)所在，毛澤東經(jīng)由這里處理 全國各戰(zhàn)場的軍情要務(wù)，實施黨中央對各個戰(zhàn)場的指 揮。
     1944年，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接近勝利，歐洲已進 入決戰(zhàn)階段，遠東決戰(zhàn)就快要到來了。11月5日，在 清朝北洋水師海軍公署所在地劉公島，汪精衛(wèi)偽海軍 練兵營衛(wèi)隊長鄭道濟和連城、畢昆山再也不能忍受日 本帝國主義的奴役，殺敵起義，帶領(lǐng)所部600人投奔 八路軍。
     朱軍知道，早在1941年9月，新四軍在蘇北組建 了一支海防大隊，活躍在長江口到連云港海面。在廣 東、福建、浙江沿海，也都開展了海上游擊戰(zhàn)�，F(xiàn)在 ，汪偽海軍中有人起義，這是時局變化影響所致。他 們立即向毛澤東、朱德報告。
     毛澤東跨著大步，甩著胳膊，笑瞇瞇地和朱德一 起走了進來。他高興得很：“你們想過沒有，等抗戰(zhàn) 勝利了，把日本人趕跑了，要把中國的大門認真看起 來，現(xiàn)在就要著手研究海防、岸防的事情。中國再也 不能敞著大門，聽任別個隨隨便便，輕而易舉地打進 來�！彼�轉(zhuǎn)向軍委參謀長葉劍英說道：“這個事請你 負責組織研究�！� 幾天后，中央軍委決定成立海防研究小組，組長 朱瑞，組員朱軍、易輪。
     朱軍出生于1908年，早年進保定軍官學校學習， 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經(jīng)做過10年地下工作，擔 任過上海、天津地下黨組織的保衛(wèi)隊長、情報隊長。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在軍委一局任處長，負責對友軍及 對敵、偽軍的作戰(zhàn)研究。易輪，廣東梅縣人，原在延 安交際處工作。葉劍英知道他是廣東黃埔海軍學校畢 業(yè)的，便調(diào)他到軍委一局工作。
     與此同時，軍委還決定成立了空軍組，由常乾坤 、王弼同志組成。
     葉劍英早年即與海軍結(jié)緣。1921年10月，他隨護 孫中山乘“寶璧”號軍艦經(jīng)西江去廣西，討伐北洋軍 閥。不久，擔任護航第二營營長，為撫河上的軍事運 輸護航。1922年3月，孫中山回師廣州，任命葉劍英 為海軍陸戰(zhàn)隊營長。6月16日，軍閥陳炯明發(fā)動叛亂 ，炮擊總統(tǒng)府，孫中山?jīng)_出圍困。危難緊急時刻，葉 劍英在長堤天字碼頭及時接應(yīng)，護送孫中山登上“寶 璧”軍艦，爾后轉(zhuǎn)“永翔”艦，再轉(zhuǎn)“永豐”艦，移 駐黃埔。孫中山?jīng)Q定率“永豐”“永翔”“楚豫…‘ 豫章…‘同安…‘寶璧…‘廣玉”軍艦討逆，挺進白 鵝潭江面。叛軍沿岸阻截。葉劍英協(xié)同“寶璧”艦李 芳艦長指揮，用炮火還擊岸上叛軍，保障軍艦航行。
    革命軍與叛軍力量懸殊，又遭到英國人無理脅迫，要 求軍艦離開白鵝潭，孫中山處境危殆。在堅持戰(zhàn)斗的 55天里，葉劍英幾乎是衣不解帶，緊緊護衛(wèi)孫中山， 直到8月9日孫中山離開廣州，轉(zhuǎn)道香港去上海。
     朱軍說：“葉劍英元帥是一個通才，他教給我們 許多海軍知識，要我們認真領(lǐng)會毛主席的思想。當我 軍還處在邊塞窯洞里、戰(zhàn)爭勝利尚未可期的時候，毛 主席就關(guān)注海防，當時，主要指岸防。這是根據(jù)中國 屢屢被敵人從海上入侵的歷史和當時國力來考慮的。
    在毛主席要求下，我們讀了不少這方面的書和資料， 開始知道了海洋的事情。但那時我們還年輕，主要考 慮的是驅(qū)逐日本強盜�？箲�(zhàn)勝利還沒有實現(xiàn)，我們還 想不到勝利以后的事情，但是，毛主席、朱總司令想 到了。我們常說，毛主席高瞻遠矚，這不是空泛的贊 頌，他確實是比一般人看得遠些，未雨綢繆，昭示發(fā) 展前景，使同志們有所準備。當時有許多未確定的因 素：中國究竟是誰的？人民能不能掌握中國命運？但 是，毛主席不僅考慮準備大發(fā)展，奪取抗日戰(zhàn)戰(zhàn)爭的 最后勝利，建立新中國，而且考慮到，要使中華民族 能夠抵御外敵入侵，長治久安！” 劉道生說：“我們感受相同。我們這些人，都是 參加革命以后，接受毛主席的教育和影響，才學會打 仗、工作的，也是毛主席把我們引到海軍事業(yè)里來的 。1949年12月，我在第十二兵團任副政委，接到中央 軍委電令，調(diào)到海軍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在這以 前，10月問，肖勁光司令員從北京回到長沙后告訴我 ，毛主席找他談話，要他當海軍司令員，還說給他找 了一個幫手，就是我。我和肖司令員一樣，想都沒有 想過，當時思想還停留在打仗上，只想著在解放全中 國的最后戰(zhàn)斗中再打幾個漂亮仗。毛主席卻向我們提 出了一個嶄新的任務(wù)，一個新的使命，促使我不得不 趕緊轉(zhuǎn)變思想，跟上發(fā)展的形勢。” 朱軍說：“我跟海軍有緣。1949年2月，‘重慶 ’號巡洋艦起義，開到葫蘆島。真是巧得很，那時， 我正在遼西軍區(qū)當副司令員，上級命令我去慰問，接 著要我留在那里負責安頓起義的同志和軍艦，組建安 東（今丹東）海軍學校。從在延安參加海防小組，不 過5年，人民解放軍便有了第一艘軍艦，我也真的干 起海軍了�？墒�，國民黨派飛機轟炸，我們沒有防空 力量。為了保護起義的同志和軍艦，不得已，請示上 級批準，組織起義的同志把它沉到了海底�，F(xiàn)在，正 在組織打撈�！� 1993年，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00年，筆者參加 “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叢書寫作，5月，在南京再次 采訪朱軍。
     南京，半山園，海軍指揮學院。
     雨后初晴，空氣格外清新。小小庭院里，杜鵑燦 若云錦，紅楓艷如二月花，庭院向外的小門開著，從 洞開的門，看到古城墻邊，一片水杉林，滿眼皆綠， 林木掩映著半山寺，典雅、清幽。在宋代，這里曾經(jīng) 是宋代名臣，有名的拗相公王安石的故居。這叫人不 禁想起他《千秋歲引》中的名句：“孤城畫角，一派 秋聲人寥廓。東歸燕從海上去，南來雁向沙頭落。楚 臺風，庾樓月，宛如昨�！� 朱軍聞聲迎了出來，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軍便 服，腰板挺直，面色紅潤，銀絲滿頭，使得滿室陡然 生輝。我對他說：“剛才我想起了當年王安石歸隱的 詞，那與你全不搭界！我真應(yīng)該給你朗誦蘇東坡的詩 ：‘君年甲子未相逢，難向君前說老翁。更有方瞳八 十一，奮衣矍鑠走山中�！�這才是你�。　� 朱軍哈哈笑了，說道：“謝謝你恭維，倒是對我 的鼓勵！” 朱軍把我讓進小書房，聽我說毛岸青、邵華正主 編“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叢書，他高興地說：“書名 起得好，應(yīng)該有部大書寫毛澤東！” 我說：“現(xiàn)在很少有人知道毛主席早在1944年對 海防工作曾經(jīng)有過指示，你是當年最早接受毛主席指 示的人，請詳細談?wù)勓影埠７佬〗M的事情�！� 朱軍說：“還有易輪，他現(xiàn)在在廣州休息了�！� 說著，拿過紙筆，為我寫下易輪的名字，并詳細寫下 他原來的職務(wù)和現(xiàn)在的住處。
     朱軍不戴眼鏡，眼不花，手不顫，字體流利，有 力度，讓人很難相信他已是86歲高齡了。
     朱軍深情地說：“毛主席關(guān)心海洋的事情，還可 以追溯到更早。舉例說，1919年9月1日，毛澤東青年 時期主導成立問題研究會，在起草研究會的章程中提 出要研究的問題有71項，直接關(guān)于海洋的就有7項 海洋自由、港灣公有、飛渡大西洋、飛渡太平洋、 海外貿(mào)易經(jīng)營，等等，可以看到他視野開闊；1939年 12月，他在《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chǎn)黨》中開宗明義地 寫道：我國‘有很長的海岸線，給我們以交通海外各 民族的方便�！�此話不可等閑看待啊！它概括地表述 了中國人的海洋觀。歷史上，海盜在歐洲興起，西方 有些民族強調(diào)征服海洋，利用海洋向外殖民擴張；而 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是‘天人合一’，與大自然和諧相處 ，‘交通海外’，與世界各民族和平交往。那時，毛 主席要我們研究中國歷代海防思想和實際，特別要我 們注意明清兩代的海防，借鑒歷史經(jīng)驗，解決現(xiàn)實海 防問題�！盤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