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漢字3001——未來的漢字
50年后的漢字會是什么樣子？100年以后呢？公元3001年，還會有人使用漢字嗎？都說科幻有一雙洞穿未來的眼睛，就讓我們先到科幻里去看一看未來的漢字吧。
《螢火蟲》是一部美國拍攝的科幻電視劇，是后來聞名世界的大導演喬斯·韋登的處女作。這部電視劇把時空背景設定于2517年，那時，地球上有兩個超級大國，一個是美國，另一個是中國，因此全人類只使用兩種語言和文字。一種是英語，一種是漢語。中美聯(lián)盟派出的星際艦隊已經(jīng)開始探索遙遠的新星系……
因為這個設定，劇中的角色雖然全部是外國人，但會時不時地冒一句漢語出來，比如宇宙強盜們會喊：“他媽的！Let’s do it.”劇中的天才駕駛員喜歡用中文“飄在狂風中的一片落葉”來形容自己穿梭星際的實力。更為神奇的是，編劇編造了許多今天并不存在的漢語俚語，比如當主角表示懶得理一幫人時就得用漢語說：“讓他們自己比賽丟猴子糞吧！”
同樣因為這個設定，主人公買了一艘古董的“螢火蟲”級運輸船，取名“寧靜”號，船艙正面同時寫著英文“Firefly”與漢字“寧靜”。此外，漢字無處不在，出現(xiàn)在電腦上，也出現(xiàn)在報紙上。
也就是說，在某些人聲嘶力竭地喊著廢除漢字的同時，一幫美國人認為，漢語和漢字能夠成為全宇宙通行的兩種語言文字之一。
個中滋味，自己去體會吧。
蕭星寒寫過一部長篇科幻小說，叫《終極失控》。在小說里，名為“鋼鐵狼人”的機器文明獲得智慧，向全人類開戰(zhàn)。
情報人員很快發(fā)現(xiàn)：鋼鐵狼人同以往的作戰(zhàn)對象完全不同，它不是人類，因此它無法滲透，無法刺探，無法潛伏，甚至無法俘獲，無法審訊，無法交流。在鋼鐵狼人面前，似乎所有傳統(tǒng)的情報獲得手段都失效了。
鋼鐵狼人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它們懂得人類的語言和文字，但對于它們的語言和文字，人類知之甚少。很多專家研究過，但都鎩羽而歸。為什么呢？因為鋼鐵狼人的語速比人類快十倍，在我們聽來，它們的話就是一聲聲急促的尖嘯。我們要聽見它們說的話，需要用特殊設備錄制后再慢放。
直到有一天，一位情報專家靳燦無意中得到了一份鋼鐵狼人文字的原始檔案，無意中從檔案上看到了“一一”兩個字——這兩個字與漢字沒有任何區(qū)別——這才明白，鋼鐵狼人的文字分明就是高度簡化的漢字，再在這個基礎(chǔ)上裝飾了一種叫作“基鑫”的電腦編程語言。就這樣，他找到了破解鋼鐵狼人語言和文字的鑰匙，相關(guān)研究才相繼展開。
進一步研究表明，鋼鐵狼人的鐵文不是靜止的，而是動態(tài)的。
在人類的文字中，不管是象形文字，還是拼音文字，書寫下來都是緊貼在一個平面上的。即使有筆跡變化，也不妨礙別人準確閱讀。鐵文不同，鐵文會動�？瓷先ナ峭�一個字，可它的某些筆畫一旋轉(zhuǎn)，意思馬上會變。小點從左邊跑到右邊，或者反過來跑，所表達的意思截然不同。一橫一豎也不是固定的，很多時候會從一個點延伸出來，方向不同，速度不同，所表達的意思相差十萬八千里。點會跳躍，撇會彎腰，捺會踢腿，勾會流淚，裝飾用的基鑫語言會突然出現(xiàn)在某個角落又突然消失，其停留的時間和出現(xiàn)消隱的方式也使這個字表達出的意思有細微的差別。
鐵文看上去缺胳膊少腿，筆畫彎曲扭捏，結(jié)構(gòu)松散，不方不正，還時常左右顛倒上下翻轉(zhuǎn)。而且，靳燦發(fā)不出鐵語，因為聲帶和喉舌性能有限，沒有人能發(fā)出鐵語。想要學鐵文，只能強行記住鐵字的字形變化與單字意思的聯(lián)系。
如果單是記認鐵字，也還比較簡單。鐵文只有800個單字，加上字形變化和基鑫裝飾，總字數(shù)也不超過3000個。但是，鐵字與漢字并不存在一一對應的關(guān)系，往往是一個鐵字可以代替好幾個漢字，還有好些字是漢字所沒有的。這就使得每個鐵字的意思極其豐富，加上鐵字組合成詞的自由度又很大，將這種豐富程度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更可怕的是，鐵文的句子居然也是動態(tài)的。通常是幾個詞語擠在一起，相互伸胳膊抬腿，有時像親熱，有時像舞蹈，有時像格斗，總之是處在不停的變化中。這些細微的變化，會決定這句話的語氣、語速、語感，最后決定這句話的意思。很多時候，一點兒細微的差別，就使得整句話的意思指向完全不同的地方。
可以這樣說，鋼鐵狼人以漢字為藍本發(fā)明的鐵文將漢字的所有特點——注意是特點，包括缺點和優(yōu)點——發(fā)揮到極致。按說鋼鐵狼人新造的文字應該更為準確、簡潔、明晰，但現(xiàn)在卻呈現(xiàn)出這樣一種繁復的局面，實在令人疑惑。
原來，鋼鐵狼人是一個叫鐘揚的中國人研究制造出來的，出于文化傳承，他們發(fā)明文字時就參考了漢字。同時，鋼鐵狼人大腦的運行速度遠超過人類，其整體智商比人類高好幾個數(shù)量級，所謂鐵文的復雜是對人類而言，對于鋼鐵狼人而言，根本就不存在。而且鋼鐵狼人依靠全球通訊系統(tǒng)，進行無線電全族聯(lián)系，每一個鋼鐵狼人的所思所想都要全族共享，所以動態(tài)的鐵文也正是它們所需要的。
鐵文是機器文明仿制漢字的結(jié)果，那么未來的智力超人會使用什么樣的文字呢？
美國華裔作家特德·姜寫的科幻小說《領(lǐng)悟》中，“我”原本是個普通的廣告人，出了嚴重的事故，被困在冰下一個多小時，大腦因為缺氧而嚴重壞死。為了治療“我”受損的大腦，胡珀醫(yī)生對“我”使用了一種新藥，荷爾蒙Ｋ療法。據(jù)醫(yī)生說，這種療法能夠使大量受損的神經(jīng)細胞獲得再生。誰知道，這種療法居然使“我”成為舉世無雙的智力超人。
“我”學什么都快，學什么都會，大自然的一切秘密都向“我”敞開。但很快，“我”達到了常規(guī)語言的極限。受這些語言的限制，“我”已經(jīng)無法再取得什么進展了。它們無法表達“我”需要表達的概念，即使表達普通事物時也捉襟見肘。它們連表達話語都難以勝任，更談不上表達思想了。
“我”開始設計一種新的語言。這是一項耗時的浩大工程，一旦完成，將大大澄清“我”的思維。等“我”將自己的全部知識用這種語言譯解一遍，“我”所尋求的種種模式就將清晰呈現(xiàn)�！�
“我”創(chuàng)造的新語言成形了。它以事物的本質(zhì)規(guī)律為導向，能夠完美地承載“我”的思想，但卻不適合于書寫或者口語，無法以線形排列的字詞把這種語言寫下來，它的形式是無所不包的表意符號，只能整體吸收。這種表意符號比圖畫更微妙，能夠表達上千個詞都無法表達的意思。每個表意符號包含的信息愈多，它自身就愈復雜精微�！拔摇痹阝�然自得地構(gòu)思一個龐大無比的表意符號，這個符號可以描述整個宇宙。
用印刷文本作為這種語言的載體太蹩腳、太呆板了。唯一可行的載體是錄像或者全息圖——可以顯示時光流逝的圖像。由于人的喉嚨的音域有限，因此這種語言無法言說。
這種既不能印刷，也不能言說，只有智力超人才能使用的語言和文字實在是匪夷所思。但作者在小說中提到過“它的形式是無所不包的表意符號”，顯然指的不是英文，而是現(xiàn)在世界上唯一還在使用的自源文字——漢字，是漢字的極端發(fā)展形態(tài)。
還有更為匪夷所思的，那就是外星人的語言。
對于那些熱衷于描寫地球人與外星人交流的科幻作家來說，智慧生物之間交流所必需的語言本是他們必須要解決的首要問題。但是很顯然，絕大多數(shù)作家都狡猾地回避了這個問題。在他們的故事里，語言障礙總是被一帶而過。常見的說法是萬能的語言翻譯機，或者在來地球的路上聽廣播學會的。
下面從語言學角度切入描寫兩種智慧生物的交流史對想象力的挑戰(zhàn)。
《你一生的故事》是特德·姜的杰作，獲得了1998年的星云獎和斯特金獎，講述了人類與外星人的交流，著力于最基本的地方：語言。
《你一生的故事》中的外星人被稱為“七肢桶”。他們有七根長肢，從四方向中央輻輳，軸心處掛著一個圓桶，整個形體極度對稱，七肢當中的任何一肢都可以起到腿的作用，同時任何一肢也都可以充當手臂。七肢桶的身體就像氣墊船，周圍排著一圈眼睛，共有七只，沒有眼皮。因為他們身體各個方向都有眼睛，任何方向?qū)λ麄儊碚f都是“正前方”，這樣他們前進后退根本就不需要轉(zhuǎn)身。
七肢桶的身體夠奇特，但更奇特的是他們的語言系統(tǒng)。與地球人不同，他們的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是分開的，這令小說中的語言學家非常困惑。經(jīng)過研究，語言學家得出結(jié)論：七肢桶的口頭語言具有與地球語言完全不同的模式，它的詞語沒有固定的組合次序，其條件從句更連個常見的順序都沒有；七肢桶的書面語言則是一種純粹的二維平面文字，變形極多，某一筆稍加彎曲，或者粗細不同，或者波動形狀不同，或者兩個字的字根大小比例有了變化，凡此種種，都表示意義有了變化。
更奇妙的是七肢桶語言背后的感知世界的方式。我們依照前后順序感知世界，將各個事件之間的關(guān)系理解為因與果；而七肢桶則同時感知所有事件，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在他們眼里沒有界限，他們在看到“因”的同時能看到事情的“果”。簡單地說，就是他們?nèi)绻�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的前世、今生和未來�?br /> 而且，七肢桶的文字不是靠一個個具有獨立意義的字詞來表意，而是將所需要表達的語意都統(tǒng)一在一個字內(nèi)。語意越是復雜，這個字就越是復雜。你想到了什么？對，就是書法家筆下的漢字。
在陜西一帶，有這樣一個民間傳說：一位貧困潦倒的秀才趕往咸陽，路過一家面館時，饑腸轆轆，不覺走了進去。只見店里擺滿紅黃綠白、色香俱全、褲帶一般寬的面條，煞是饞人。秀才要了一碗褲帶面，一陣狼吞虎咽，直吃得酣暢淋漓，到結(jié)賬時一摸兜，囊中早已空空如洗，無以付賬，只好告訴店家，愿意寫一個店面。
店家沒有辦法，說：“此面叫做biáng biáng面�！毙悴抛x書上萬卷，卻不曾見過biáng字。但此時他觸景生情，感懷傷時，略加思索，筆走龍蛇，一邊寫一邊歌道：“一點飛上天，黃河兩邊彎；八字大張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長，東一長，中間加個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個勾搭掛麻糖；推了車車走咸陽。”
最后寫成一個字，如圖。
biāng本是扯面時發(fā)出的聲音，如今轉(zhuǎn)化為一個特殊的字，細細品味這個字，真是寫盡了山川地理，世態(tài)炎涼。從此，“biáng biáng面”名貫關(guān)中。
回憶外星生物七肢桶的文字，“不是靠一個個具有獨立意義的字詞來表意，而是將所需要表達的語意都統(tǒng)一在一個字內(nèi)。語意越是復雜，這個字就越是復雜”，說的不就是這樣的漢字么？
以漢語為母語的人大約有13億，還有3000萬人將漢語作為第二語言。
毫無疑問，漢語是世界上使用人數(shù)最多的一種語言，世界上大約有1/5的人使用漢語作為母語。
目前，對于漢字在近數(shù)十年來伴隨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生的變革，對于漢字的現(xiàn)狀中的某些問題，還存在著一些不同的看法。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漢字的改革，不是關(guān)系到個別人，而是涉及13億人。因此，對于漢字的改革，必須謹慎。
而且，使用漢字的人數(shù)雖然是世界第一，但在世界上的影響力卻不是。一種文字的影響力，就是它的生命力；想要有生命力，就必須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因此，漢字全球化才是漢字的未來。
自進入16世紀以來，人類各民族的大范圍交往日益增多，語言差異也就成為人們相互溝通的主要障礙，語言的翻譯是突破這一障礙的主要手段，但人類渴望能有一種人類通用而不借助翻譯就可相互交流的語言符號系統(tǒng)。為此，人們創(chuàng)造了許多國際輔助語言。
這些人造語言方案很多，大都是以印歐語系的語言為基礎(chǔ)，在語言、詞匯、語法上加以改革，使之容易學習和掌握。其中流行最廣且不斷發(fā)展的只有Esperanto（世界語）一種，它是1887年由波蘭人柴門霍甫所創(chuàng)造的。我們一般所稱的世界語就是這種人造國際輔助語。它已成為許多國家的法定外語語種，并有國際性的組織。盡管經(jīng)過近百年無數(shù)熱衷于世界語推廣者的努力，但仍未成為國際性普及的交往語言，還遠不及英語的國際化程度高。
學習和掌握一門外語，其根本難度在于人們是以自己的母語來決定自己的思維模式，學習和掌握一門外語則要強行記憶一些與自己思維模式不相容的發(fā)音系統(tǒng)和記錄符號。這也正是很難有一種語言系統(tǒng)能夠成為世界性語言的根本原因。而以字母文字為語言記錄符號的語言就更難做到這一點了。
但是，人類的思維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形象思維和邏輯思維。假如有一種可以用于較大范圍又能傳遞較多信息的手段，使發(fā)出信息的人與接受信息的人表達和反映出相同的形象思維和邏輯思維，那么這種手段必然為全人類所接受。在人類文明史上，唯有寫實性圖畫可以起到這種作用。
還記得嗎，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古埃及人的圣書文字、古印度人的印章文字和瑪雅人的方塊圖文，都不約而同地與中國漢字一樣，從圖畫中演變而來，采用了象形的造字方法？
圖畫，那是全人類文字的源頭�。�
那么，作為世界上唯一存活的自源文字，仍然保留著圖畫痕跡的漢字，是否有機會成為世界性文字，就像科幻小說、電影里描述的那樣呢？
目前，被全人類一致認可的文字符號當屬阿拉伯數(shù)字。數(shù)字是人類最基本的形象思維和邏輯思維。盡管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數(shù)的語音，但整個人類都能識別阿拉伯數(shù)字。在此基礎(chǔ)上，數(shù)字的運算符號作為一種邏輯思維符號也被全人類所接受。一篇成功的數(shù)學論文目前完全有可能不用語言敘述，而能為不同民族同行們所理解。
此外，國際上已有林林總總的符號標識被全人類所接受，諸如劇毒標志、危險符號、洗手間的標志、出入口的標志等等，這些標識已成為國際性大都市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
如今，人們在國際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交流過程中創(chuàng)造出種類繁多、各具特色的網(wǎng)上交流專用符號系統(tǒng)——表情符。如用“：”代表眼睛，用“-”代表鼻子，用“O”代表嘴巴，來組成表達各種表情的臉譜。如：“-）”組合表示微笑，“：-O”組合表示驚訝等等。
對于漢字的前途，我的看法是樂觀的。漢字記載和維系著數(shù)千年的中華文化，又經(jīng)受住了電腦時代的考驗，在可以預見的時間內(nèi)，它將保持旺盛的活力，不會被其他任何文字所代替。相反，隨著中國國力的上升，漢語和漢字會在國際上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所以，對于你，對于每一個中國人來說，完全應該更全面地了解漢字，學習漢字，掌握漢字，從而有效地提高自己的文化素養(yǎng)和語言文字的表達能力，進而在各行各業(yè)中做出自己更多更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