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等失態(tài)……我慨嘆道。
     甚至沒有解釋的余地。
     不！問題不在于我，而是環(huán)境之過。像我這般勤奮正直有如楷模的青年內科大夫，都陷入了沒有解釋余地的重大失態(tài)中，可以想象環(huán)境惡劣到了什么程度。
     總之，已經陷入重癥的狀態(tài)，甚至可以說病人膏盲。
     而我直到剛才，才意識到這情態(tài)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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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何等失態(tài)……我慨嘆道。
     甚至沒有解釋的余地。
     不！問題不在于我，而是環(huán)境之過。像我這般勤奮正直有如楷模的青年內科大夫，都陷入了沒有解釋余地的重大失態(tài)中，可以想象環(huán)境惡劣到了什么程度。
     總之，已經陷入重癥的狀態(tài)，甚至可以說病人膏盲。
     而我直到剛才，才意識到這情態(tài)危急。
     今晚當的是急診處的夜班。
     急診處的入口排滿了傷患和病人，排隊的人等到正式看上病估計要一個小時。
     時間已經是夜里十一點。距離早上還有十個小時。從進了值班室以后算起我已經接診了十八人，正感到筋疲力盡哀聲嘆氣的時候，忽然覺得被記憶角落里的什么東西牽動了一下，我停下了手。
     看了一眼掛歷，確認了一下時間，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壞了！ 今天是我和老婆的第一個結婚紀念日。
     慌忙又確認了一次。可即使再看幾次，今天也不會變成昨天。
    到結婚紀念日結束還有一小時。
     “怎么能有這樣失態(tài)呢……” 我心情沉重地自言自語道。
     直到三天前為止，我還一直記著這事�？勺詮娜�天前為了重癥患者的治療住進ICU，又碰上住院患者中有人病情突變，我?guī)缀鯖]有睡過覺。沒有了日期的概念，連什么時候吃的飯都記不清了，四處奔走中意識到這件事已經是現(xiàn)在，當天夜里十一點了…… 瞥了一眼護士值班室，心想至少應該給老婆發(fā)個短信補救一下，可是那一個個精明能干的護士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
     正當我做這些旁人難以理解的舉動時，眼前的病歷又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在臉上掛著無所畏懼的笑容招呼病人進來的白衣惡魔……不！不對！白衣天使面前，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瞪著眼前的病歷小山，又自言自語起來。
     “好吧……” 臉上帶著毅然決然的神情和微笑。
     “既然這樣，本山人自有妙計�！� 反話一句，哪有什么妙計��！ 在此需要補充說明。
     我叫栗原一止，是本莊醫(yī)院的內科大夫。
     自從信濃大學醫(yī)學部畢業(yè)，單身投奔到這家位于松本地區(qū)中部的醫(yī)院以后，已經在這里連續(xù)工作了五年。本莊醫(yī)院是家有四百張病床的綜合醫(yī)院，雖然病床數少于同樣位于松本地區(qū)的信濃大學醫(yī)學部附屬醫(yī)院的六百張，但作為地方城市的一般醫(yī)院已經算相當大了，是家擔負著從一般診療到急救醫(yī)療職能廣泛的區(qū)域性骨干醫(yī)院。
     附帶說一句，請原諒我說話的語氣略微帶點古風。這是我敬愛的漱石先生的影響。我從孩童時代起就喜歡讀《草枕》，反復讀到可以全文一字不漏地背誦下來，就落下了這樣一個毛病。按理說本是件瑣碎小事，可這塵世間偏偏有人就為這點事把我看做一個古怪的人，真讓人悲哀。這種場合，只好對他們的不寬容付之一笑。
     話說回來，我一邊把病歷小山夾到腋下，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和平常一樣，急診處還是一片雜亂。
     肚子疼的大叔、因昏眩坐到地板上的老奶奶、哮喘犯了呼呼喘著的姑娘、腿部骨折不能行走的小伙子，再就是圍繞在他們周圍的家屬、親戚和陪伴的人…… 此地不過是信州的一個地方城市，怎么冒出這么多人呢？不禁產生這樣的疑問。難道說這些人白天都潛伏在人們看不到的地下，太陽下山后才跑到街上，而且一齊蜂擁到了醫(yī)院？不知怎么讓人產生這樣莫名其妙的妄想。
     由此可見，人滿為患。
     即便用偏袒的目光看，也比上下班高峰時間站前候車室人多。
     應對這樣成堆的患者，只有干了五年內科大夫的我和兩個實習醫(yī)生。
     覺得像胡來吧？ 就是胡來！ 只能說，如何巧妙妥善地處理好這些胡來，才是地方醫(yī)院現(xiàn)在面臨的問題。
     不管怎樣，為幫助在最前線手腳忙亂的諸位實習醫(yī)生，我也應再次參戰(zhàn)。
     看完感冒三人和尿道結石、帶狀皰疹、痛風、過敏的患者，又迎來了交通事故的外傷患者。
     二十六歲，男性，據說是騎摩托車摔倒，左手朝著怪怪的方向扭曲著，一看就骨折了，像是很痛的樣子。當然會痛！ 還不能跟他解釋，我是內科大夫。
     本來，治療骨折或跌打外傷不是內科大夫的職責，可我再暗自說“我是內科大夫”，骨折也不會變成肺炎。
     看了患者的x線照片，左側橈骨遠端骨折。
     擺出一副給人家診斷了不起的架勢，可連“橈骨”中的“橈” 這個漢字怎么寫都不知道。無法掩蓋經驗淺薄的事實，能做到的只是繞上石膏繃帶、開點止痛藥，當然還要附帶上大量虛張聲勢的言行。
     順便說一句，這時候，如果戴著標有“內科醫(yī)生”的胸牌，會給看到它的患者帶來不安，所以，夜班給我們的是和白天不同的胸牌。
     “急診醫(yī)生”，實際上是很便利的名稱。
     當然，不管胸牌如何巧妙變換，戴它的人變不了，還是白天的內科醫(yī)生。在慢性醫(yī)護人員不足的這個城市里，不論你是外科、內科，還是耳鼻喉科或皮膚科的大夫，都會作為一個“急診醫(yī)生”給人看病。大概會有人質問，這樣合適嗎？當然不合適。但這也是地方醫(yī)院的現(xiàn)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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