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一部帶有回憶錄性質的短篇小說集,全書由近60個文字樸實、寓意深長的小故事組成。原作由羅馬尼亞集成出版社于2017年首版發(fā)行,已有羅馬尼亞語、英語、德語、法語等多個版本,中文版是首次譯介。該書取材于作者在羅馬尼亞純真的童年生活以及移民以色列后坎坷的少年經(jīng)歷,這段背井離鄉(xiāng)的生活充滿了迷惘、悲傷、變數(shù)和恐懼,與一般意義上快樂和幸福的童年存在著極大的反差,但作者并未因此抱怨生活,他以孩童的口吻記敘著身邊一個個小人物的經(jīng)歷,創(chuàng)造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故事世界,以此宣泄隱匿于內心深處的痛楚,尋求其中的光明與美好。
翻開《假如》,讀者將順著一個孩童的視角踏上尋訪作者童年的小路,聽著這孩童用稚嫩的語氣講述著一個個成年后仍無法忘懷的小故事,它們都發(fā)生在他或他周圍的人身上,有的談及懵懂的愛情與純真的友誼,有的談及殘酷的戰(zhàn)爭與冰冷的死亡,還有的談及人性的兩端忠誠與背叛。于是,圍繞在作者身邊的一個個小人物變得鮮活起來,卡爾叔叔、里卡嬸嬸、米卡、蒂比、約娜……,無數(shù)條人生軌跡撲面而來,這些20 世紀4070年代的羅馬尼亞猶太裔及其鄉(xiāng)鄰在海內外的生存狀況猶如一幅卷軸畫在讀者面前緩緩展開。在唏噓不已的同時,讀者也能在這些主人公身上看到自己童年的影子,無數(shù)條人生軌跡意味著無數(shù)種人生選擇,人和生命是如此沉重,卻又能如此多姿多彩,因而這些選擇無論對錯,都值得被尊重。
幾年前,我曾應邀參加羅馬尼亞文化廣播電臺的一檔節(jié)目。我談到了我的童年,以及在羅馬尼亞和以色列的冒險與經(jīng)歷;貞浫缤⌒囊硪淼仉[藏在黑暗洞穴中的古老寶藏一般,漸漸浮現(xiàn)出來?磥砦液芎ε聦⒛嵌滤懒硕囱ㄈ肟诘木奘频揭慌。洞穴中隱藏著很多痛苦,但也有充滿光明和幸福的時刻。這是在很多情形下被迫成熟起來的孩子的奮斗,他不得不過早地面對現(xiàn)實生活,而那又是個充滿反差和矛盾的世界。躲在餐廳飯桌下,那里是我的避風港,我聽到了日后永遠難以忘懷的詩歌、歌曲和連珠妙語。應邀來我家就餐的客人,他們對自由滿含著近乎瘋狂的渴望,同時又帶著清醒的反叛精神,期盼著與他人分享自己的情與愛。
我想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并以杰拉·菲利普的風度、讓·迦本的黑色幽默以及利諾·文圖拉的自我控制力來與權威面對面。這是一個充滿故事的世界,這故事本身,無論是被體驗還是被講述,都是人們幸存下去的必要條件。我小心謹慎地跨過客觀現(xiàn)實與個人夢想之間的距離。因種種客觀因素,我的父親長時間在獄中,我也無法向人傾訴我的遭遇,與此同時,我又必須記住一切,以便在真相來臨的那一天,我能陸陸續(xù)續(xù)將它們講述出來。
面對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以及觀看由我搬上舞臺的話劇的觀眾們,我感到一種責任,即要從我當時那個孩童的角度來重溫那些故事。如今,在經(jīng)歷了充滿變數(shù)和創(chuàng)造力,漂泊、流浪的生活之后,我自問,自己是否真的曾是那個孩子?抑或只是被一種天真、輕率而又充滿戰(zhàn)斗欲的精神在一段時間里控制了而已?
如果說當時在羅馬尼亞,像我這樣的孩子是受到了擁有廣泛和豐富文化底蘊的父母及其朋友們的保護,那么在以色列,我便是獨自一人。一時間,我一貧如洗,身旁只有生病的父親和完全沒有為移民生活做好準備的母親。突然之間,美妙的童年時代遠離了我,我不得不開始工作,養(yǎng)活自己。重要的是,我必須讓自己能留在塔貝薩學校讀書。也許在某種程度上,我的童年是被偷走了,但我也不會為了任何財富而販賣我的記憶。從那時開始,一切皆有可能,夢想是邁向現(xiàn)實和成功的第 一步,每一天都是你必須面對卻又可以施以創(chuàng)造力的一天。假如不得不將生活分成兩條道路來走,那么將兩條路都走一遍,即可成就奇跡。例如,在學校里,老師叫那個人波波夫,說他是無線電的發(fā)明者,但我會整晚不睡,直至找到他的另一個名字那個真正的他。一旦找到了,我便將它藏在心里,但同時我會記著這個名字,直到那個真正的他出現(xiàn)的那一天。
據(jù)說,人們傾向于用發(fā)生過的以及未發(fā)生的一切來將他們的童年理想化。我經(jīng)常嘲笑這種略顯反常的習慣,但現(xiàn)在,我也開始嘗試這種做法了。我的肌膚中深深地埋藏著那個時代的所有影像,在我的骨髓中可以重新發(fā)現(xiàn)那些人,在我的鼻孔中持續(xù)飄散著椴樹的味道,在我的耳朵里回響著羅馬尼亞歌手默利內亞努的音樂,而我母親、父親、里卡嬸嬸無處不在的充滿愛意和光明的面孔已將我淹沒……此刻我所處的地方已升起朝陽。這里再也不是那個我童年時滿是沙漠和泥土的地方了,現(xiàn)在,它已被一個現(xiàn)代化的國家所取代,有著高速公路和摩天大廈,先進技術隨處可見,酒吧、飯店里滿是把手機放在耳邊的人們……,對于童年時代那些影像的消失,我并不感到難過,它們只不過在我的記憶和想象中繼續(xù)前行罷了,F(xiàn)在我必須停下筆來,因為排練的時間到了。
亞歷山大·豪斯瓦特
寫于亞伯拉罕·戈德法登的音樂劇《庫尼·勒梅爾》排練之際
2017 年 3 月于特拉維夫
作者 亞歷山大 · 豪斯瓦特
猶太裔戲劇導演、編劇。1949年出生于羅馬尼亞布加勒斯特,1959年與父母一起離開羅馬尼亞,后定居以色列,其間生活歷經(jīng)坎坷,曾輾轉特拉維夫、都柏林等地學習文學、戲劇和政治學。自20世紀70年代起,豪斯瓦特相繼接管加拿大多家劇院,先后執(zhí)導150多部話劇、歌劇和啞劇,與此同時,他還擔任多部廣播劇、電影和電視劇的編劇,并于加拿大、美國、俄羅斯等多家高等院校執(zhí)教。1990年后,他應邀回到羅馬尼亞執(zhí)導大量戲劇作品,反響熱烈。曾獲加拿大年度導演獎羅馬尼亞戲劇協(xié)會獎等,并獲羅馬尼亞總統(tǒng)克勞斯·約翰尼斯授予的羅馬尼亞之星騎士勛章。
后一次漫步 / 1
這是個什么樣的夜晚! / 3
B 夫人 / 5
基布茲里的天使 / 7
這里是以色列之聲廣播電臺 / 11
國外 / 13
約娜 / 17
蝴蝶與分數(shù) / 20
成為歐內斯特的重要性 / 22
假如……又怎樣 / 26
沃爾菲 / 31
一個黨衛(wèi)軍軍官和一只蝴蝶的故事 / 35
杜米特雷斯庫夫人 / 39
達莉婭和塔爾 / 42
4 月 20 日的夜晚 / 45
夢游者 / 49
西爾維烏 / 53
那不勒斯的僑民 / 56
英雄 / 58
飛機場 / 60
七點紙牌游戲 / 62
科比和比安卡 / 66
第 一次 / 73
天使的翅膀 / 77
尼扎尼姆時代 / 79
魯斯蘭與柳德米拉 / 83
給爸爸的信 / 86
敵人 / 89
一個交響樂般的星期日 / 92
角色扮演游戲 / 96
沙烏勒 / 99
無題 / 102
里基的母親 / 105
我已開始變老 / 109
薩米 / 113
演員 / 116
待售的橙子 / 119
一部瑞典電影 / 121
同一個利哥萊托 / 123
我如何變得富有 / 126
古爾蒂齊火車站 / 130
蘇查德牌巧克力 / 132
在海平面處 / 135
到底在哪里? / 137
一個吻 / 139
諾嘉咖啡館 / 145
暗語 / 147
二重唱 / 151
鮮花之城 / 154
這些死人去了哪里? / 157
加利利亞隊 / 161
國王與他的騎士 / 166
尤瓦爾的審判 / 169
阿爾罕布拉電影院 / 173
親愛的舅舅…… / 176
布魯諾 / 179
祈禱 /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