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貧文墨是家傳
——余文蔚先生子女捐
贈藏品暨余曾善書畫藝術
展觀后
南通博物苑將半個多世
紀前余文蔚先生子女捐贈
的藏品，和余曾善先生近
年的書畫力作，做成了一
個有分量、有新意的展覽
，于5月18日國際博物館日
鄭重推出，帶給觀者的不
僅是美的享受，還有更深
的回味。
這個展覽講述了一個家
庭文化傳承的故事，正如
展覽的《前言》中所說：“
試圖反映家庭對后代影響
的重要”，余曾善“之所以走
上藝術之路，又與他的家
庭環(huán)境的影響有著絕大的
關系”。
深究起來，余氏文脈又
與張謇的道德文章以及開
創(chuàng)的事業(yè)有著絕大的關系
。張謇清末興學，為南通
培育了一批批才俊，余曾
善的祖父余文蔚就是其中
之一。他雖畢業(yè)于通州師
范的測繪科，主業(yè)是水利
，但有很深的古詩文修養(yǎng)
，尤精于書法。展覽中陳
列了他的墨跡，還有張謇
寫給他的一張便條，頗為
珍貴。余文蔚是以張謇門
生為榮的，《張南通先生
榮哀錄》中收有他作的一
副挽聯(lián)，起首五字，“狂簡
列門墻”。他自稱“狂簡”，
典出《論語》，孔子曾如
此批評門徒，有“志大才疏”
之意。
余曾善的父親余儀孔，
長于無線電�？箲�(zhàn)期間，
先在蘇中四分區(qū)電臺工作
，后奉命打入偽清鄉(xiāng)公署
電臺，是南通的“余則成”。
他擅詩，有《儀孔詩稿》
存世。1935年張謇之子張
孝若意外去世后，《通通
日報》發(fā)表過余儀孔的一
副挽聯(lián)，上聯(lián)有“寒家以兩
世奉高賢”語，表明了余氏
父子當年的事業(yè)追隨和理
念認同。
得益于家庭的文化氛圍
和資源，余曾善從小就學
習古詩文、書畫、篆刻。
他曾談到，插隊如東前，
父親讓他隨身攜帶的書，
是一冊《唐詩三百首》和
《白香詞譜》的合訂本，
這在當時是很“另類”的。他
勤奮繪畫、吟詩，沒有虛
度歲月，為成為一名專業(yè)
畫家做好準備，返城后加
入了南通書法國畫研究院
。
這次展出，余曾善的潑
墨山水是要用心仔細觀賞
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還是畫家的胸中丘壑，
抑或大自然在畫家胸中異
化后的靈光乍現(xiàn)？中國藝
術研究院美術評論家朱京
生是研究尤無曲的專家，
亦是余曾善的知音。他拈
出四個字：“蕭散簡遠。”又
進一步闡述：余曾善“隨尤
無曲先生研究潑墨山水，
他蕩元氣于筆端，寄高意
于象外，時有佳作，每作
必煙嵐淋漓，云木杳靄，
讀之給人萬慮洗然，深入
空寂之感，這是山水的真
境，更是心中之境”。的確
，余曾善的潑墨山水，既
師承名門，又融入了自己
的藝術個性。默而識之，
不禁生出更多的期待。
藝術個性與作者的心性
相關，“字如其人”就是這個
意思吧。余曾善為這次展
覽寫下一幅隸書：“清貧文
墨是家傳”，沉郁雄渾，系
點睛之筆。愚以為，“清貧”
是一種至高的境界，是對
浮華的過濾，是藝術追求
的純粹與執(zhí)著，甚至可以
說是一種潔癖。正如《余
曾善山水冊》的《自述》
所言：“不敢說自己是一個
內(nèi)心埋藏著人文理想與信
仰光芒的求索者，但它卻
是激勵我依然仰望星空的
動力�！�
然而，余曾善又是一個
很合群的人，性情中人。
他真誠友善，交友遍及三
教九流。過六奔七的人了
，插科打諢，朗聲大笑，
頑皮起來像個孩子。記得
那些年，我們都癡迷西方
古典音樂，經(jīng)常一起喝茶
、聽樂、買書、淘CD，一
不小心就到后半夜才回家
。大概是2002年，我們皆
得到嘉興一位朋友贈送的
《沈曾植遺墨選》。幾天
后，他興沖沖來到報社，
將臨寫的一副沈曾植的對
聯(lián)送給我：“規(guī)模簡古人爭
看，豪氣崢嶸老未除�！碑�
時只顧笑納，也未細思，
他為什么鐘愛這副對子呢
？
現(xiàn)在想來，這副集蘇東
坡句的聯(lián)語正契合了他的
心中所念啊！
（本文原載2017年5月
23日《江海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