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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心理描寫專家,醉心于病態(tài)心理和反常心理的描寫。陀思妥耶夫斯基中篇心理小說經(jīng)典清晰展現(xiàn)了四種心理,《賭徒》展現(xiàn)的是賭博心理,或者說是冒險心理。
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的賭場經(jīng)歷為小說《賭徒》提供了不可多得的素材,債務的逼迫也為《賭徒》的小說營造了別樣的氛圍。
(節(jié)選)
人是一個奧秘。應該解開它,如果你畢生都在解開它,那你不要說損失了時間;我在研究這個奧秘,因為我想做人。1839 年,尚未年滿十八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給兄長寫的一封信里寫下了這句著名的話,每每論及作家創(chuàng)作特點時這句話經(jīng)常被引用。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處女作,也是其成名作《窮人》,從內(nèi)容到形式已經(jīng)在踐行揭秘的構(gòu)想!陡F人》,無疑應和著時代的呼聲,真實、自然、深入地描繪普通人的瑣碎日常生活和情感是小說的核心內(nèi)容。在小說主人公,尤其是男主人公的書信中,我們看到了彼得堡大街小巷的燈紅酒綠、聲色犬馬,辦公室里各色人等的冷酷和溫情,出租屋里不同房客的傲慢和卑微,父子之間的隔膜和親情,等等。小說由此豐富了俄羅斯文學中的小人物畫廊,至少可以說,以書信體呈現(xiàn)的小人物杰武什金比普希金《驛站長》中的維林更豐富,比果戈理《外套》中的巴什馬奇金更立體,彼得堡底層小人物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這里有了自己的聲音,開始講述自己以及與自己類似的人的故事,開始講述自己的生活。
緊跟《窮人》完成的中篇小說《雙重人格》可以被看作前者的姊妹篇,作家在這里更深地進入一個小人物亦真亦幻的內(nèi)心世界,全方位地展示出內(nèi)心裂變的孤獨之人的所見、所思、所感!峨p重人格》之所以可以被看作《窮人》的姊妹篇,是因為二者的主人公具有諸多共同之處:都是小官吏,都孤身一人、形單影只,都恐懼周圍的人和事,都深切感受到同僚的鄙視,都渴望得到認可和肯定。同時,不同之處同樣也是顯著的,這種不同和差異使兩部作品構(gòu)成了相互充實和豐富的關(guān)系!峨p重人格》的主人公更為可悲和無助,他從來沒有被任何人需要過,從來沒有機會向任何人傾訴內(nèi)心的情感,他要說的話、希望表達的想法從來沒有完整地表達過,的一次敞開心扉、酣暢淋漓地把某些秘密和隱私坦誠相告的對象是他的雙重人小戈利亞德金,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對方的背叛和羞辱。雙重人格的兩重性,其一是顯在的行為舉止,其二是隱秘的、受到抑制的欲望和心思。現(xiàn)實中卑微怯懦、任人欺凌的小官吏戈利亞德金及其幻想中不擇手段但討同事喜歡、平步青云的戈利亞德金形成了撕裂。
人性復雜的原因之一在于人有沖動,俄羅斯人更是如此。陀思妥耶夫斯基更擅長的是表現(xiàn)沖動的惡果,或如別爾嘉耶夫所說的沖動的巖漿。這種忘記一切尺度的沖動對于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是不陌生的。在國外一度沉迷賭博、總是賭得身無分文、預支稿費也要賭、終至債務纏身面臨牢獄之災的經(jīng)歷,無疑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創(chuàng)作小說《賭徒》的現(xiàn)實基礎和直接動機,是促使其思考沖動這個魔鬼的根本原因。小說《賭徒》的主題就是沖動、狂熱、失控,各種形式的、忘記一切尺度的沖動、狂熱和失控。小說《賭徒》還通過男女主人公糾結(jié)的愛情關(guān)系呈現(xiàn)了作家在其他更為著名的作品中的主題馴服吧,驕傲的人。
關(guān)注人性、深入洞察人性的復雜,甚至讓陀思妥耶夫斯基完成了與其說是文學作品,不如說是反理性宣言的小說《地下室手記》。小說分為兩個部分,個部分是地下室人絮絮叨叨的宣言,第二個部分是主人公以自身現(xiàn)實生活中的案例為個部分做注解。宣言的核心內(nèi)容就是否定鐵一般的定律二乘二等于四,即早已得到公認、無可辯駁的事實,主人公就是要撞破這道墻,哪怕頭破血流。在環(huán)境決定論靴子比莎士比亞和普希金更崇高的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盛行的十九世紀六十年代,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反理性主義小說《地下室手記》回擊了當時自以為是、自信滿滿地認為改造環(huán)境可以讓人變得更好的論調(diào),在作家看來,認識人的奧秘、改造人本身才是位的,而環(huán)境只是對人的行為有一定的促進作用而已,甚至二者之間往往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窮人》《雙重人格》《賭徒》《地下室手記》中清晰地勾勒了他的創(chuàng)作圓心 探索人的奧秘。綜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創(chuàng)作,可以說,作家傾其一生都在努力完成自己在少年時期設定的任務。
趙桂蓮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俄國文學三巨頭之一,影響世界文學的重要作家。
譯者:劉宗次:北京外國語大學教授,曾參與《俄國文學史》和《俄國文學批評史》的編寫,翻譯了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雷巴科夫等作家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