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一種近乎失態(tài)的焦灼,希望會議結(jié)束,然后,迫不及待地“打的”回到母親的住處?斓郊視r,我又打電話過去,想盡快地和母親說話……
《掃云》我永遠不會忘記2001年9月6日下午5時。在中國作協(xié)十樓會議室的學(xué)習討論中,我以一種近乎失態(tài)的焦灼,希望會議結(jié)束,然后,迫不及待地“打的”回到母親的住處?斓郊視r.我又打電話過去,想盡快地和母親說話。鈴聲空響,我希望她是到樓下散步去了。突然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那一個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走了,沒有了,就像水被蒸發(fā)了,永遠地從你的身邊消失了。消失了,那叫你乳名時親切柔軟的聲音;那撫摸你面頰時,一雙枯瘦的手;那在你出門遠行時,久久注視著你,充滿關(guān)愛和囑咐的目光。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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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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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抒雁 我國當代詩人、作家1942年農(nóng)歷七月初七日生于陜西曾任《詩刊》社副主編,魯迅文學(xué)院常務(wù)副院長,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國家特殊貢獻津貼享受者,先后出版詩集《父母之河》、《小在歌唱》、《云雀》、《春神》、《掌上的心》、《激情編年》、《雷抒雁精短抒情詩選》等十余部,散文隨筆集《懸腸》、《寫意人生》、《分香散玉》、《雁過留聲》、《俗問》、《智者的憂思》等十余部,新近出版研究并以現(xiàn)代漢語翻譯的《詩經(jīng)》讀本《還原詩經(jīng)》.獲得過各種文學(xué)創(chuàng)作獎,并有多種文字翻譯詩作發(fā)表于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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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卷
生活如薊
生命的承諾
陽光,是一種語言
與風擦肩而過
生命的本質(zhì)是平等的
人生隧道
少年子弟江湖老
生死之間
傷逝
尋找“戒石銘”
野教
人生三像
翎造生活
鐵馬
思念梁南
悠閑的人,你曾經(jīng)忙碌過——哭金錚
后的牽手
秘“細節(jié)”
殘思斷想
B卷
驚艷唐山
從歷史深處走進石家莊
菊與城
穿過秦嶺
彩的荒漠
治沙人的秋天
山下
雪,誤落都市
一襲青衣
秋天的抒情詩
普者黑,人性的山水
冰雪雕琢的夢幻
訪梅不遇
假如我是一棵樹
塞上看柳
自然的芳香
墓地上的藝術(shù)
東瀛秋事
新鮮的花朵
在西塞羅的家鄉(xiāng)
C卷
味
音
舌苔上的記憶
麥天
掃云
忙年
派飯
鄉(xiāng)村:民族的記憶與想象
答問
屠龍之河
鄉(xiāng)村版文學(xué)
鄉(xiāng)問“聊齋”
非“老碗”不行
“滯人”
方言三考
分香散玉記
戇漢
一日,長過井繩
那一片消失了的葦塘
D卷
掃云
歷史的流沙
時問的品格
飄逸的詩魂
紅豆鴛鴦雨
品味自然
手的意象
自了少年頭
舌頭
大街上的“毛古斯”
“公”字淺說
奢床
水
木妖
滄浪之水
饑餓是什么滋味
忒彌斯的天平
“杏花”案
亂翻書
智者的憂思
歷史如戲
翻飛蝴蝶亂紛紛
別墅·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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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告別時,鐵馬突然拿出一份稿子給我,說是要我看看,這是他學(xué)著寫的小說。初學(xué)寫,很不好意思。
鐵馬的小說寫在八開的稿紙上,寫的是坐牢的故事。故事很生動,說他們一間牢房的犯人在百無聊賴的時候,突然有一只流浪的貓和他們交上了朋友。這個可憐的小生命給他們枯寂的生活帶來了無限的歡樂。他們把有限的食物總要留下一份給這個小家伙。小貓是他們家族的一員,生命的一部分,是他們至親至愛的情人;是他們黑暗的夢里的一點亮光,也是他們可以表現(xiàn)人性善良和美麗的一個寄托。每天,他們都在期待著這個小貓的到來,那一刻,簡直就是大家的節(jié)日。但是,監(jiān)獄管理員卻無論如何不想讓他們再見到那只貓,小貓被拴了起來;沒有小貓,他們的生活很痛苦,可是有一天那小貓掙脫了繩子,又跑來和大家約會,犯人們輪流抱著小貓親啊,愛啊,流下淚來。誰也沒想到這是后的一次見面,放風的時候,有人發(fā)現(xiàn)小貓的尸體被扔在一堆垃圾旁邊。身上還有被擊打的傷痕和斑斑的血跡。日子于是重新回到沉重的黑暗里。
這個故事讓我的心靈震撼,但是,我知道沒有地方會發(fā)表它。我把稿子放在書案上,不時還拿出來再看看,并且把那故事不斷講給朋友聽,都說不錯,但是不好發(fā)表。
鐵馬后來還拿來過兩個短篇,都是寫他坐牢時的生活感受。很真切,但很沉重。我有時想,如果不是因為錯劃右派,鐵馬也許會是個不錯的作家,他會寫出更多的光明和生活的頌歌。朋友不同意我的意見,說也許那會使他更平庸,沒有這樣深切而敏銳的生活感受。我想,也許會這樣。
差不多有半年多沒有鐵馬的消息了,突然見到和鐵馬在一起工作的一位朋友,問起鐵馬,他說:死了。
“死了?”我一驚,不能相信,這個腰板筆直的漢子,會這么快就消失了。
“癌癥。幾個月就沒了!”朋友說。
太殘酷啦,太殘酷啦!我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我想起鐵馬說的話,他在監(jiān)獄時,每天,無論多累,多疲勞,他都要打起精神,把腰板挺直站立或坐著。他說,他相信自己會無罪出獄,以后的日子還要挺直腰板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