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文學批評的風起云涌、思想碰撞,構成了觀念的歷史;對這些觀念的反思,將照亮中國文學批評的未來。
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形成了理論和批評建設的熱潮,當時所倡導的文藝上的“百花齊放”、學術上的“百家爭鳴”,使文藝批評的理論和實踐建設都有了長足的發(fā)展。50年代的文藝爭鳴,以及當時出現(xiàn)的一些關于“現(xiàn)實主義”的批評觀念,都是極其寶貴的。但是,這些積極探索在“文化大革命”時期遭到錯誤的批判。改革開放后,文藝批評展現(xiàn)出活力,對新時期文藝的繁榮發(fā)展起到了推動的作用。在此后的一些年,隨著國外一些文學批評理論的引入,中國的文學批評又有了新的變化。一方面,引進國外的文學理論和批評方法,給中國的文藝理論批評注入了新的活力,另一方面,也出現(xiàn)了用國外理論剪裁中國文藝,使之成為西方理論注腳的現(xiàn)象。一些引進的理論不僅不能幫助我們更好地進行有效的文藝評論,反而扭曲中國的文藝,或者將文藝現(xiàn)象抽離,成為理論的空轉。在這種情況下,回到文藝本身,構建立足于本土經(jīng)驗的文藝批評理論,就顯得尤為迫切和重要。
經(jīng)過各位專家學者四年多的努力,這套“當代中國文學批評史”終于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之際問世了。編著這套叢書,在于對1949年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的當代中國文學批評發(fā)展史,從各個不同的側面進行回顧和研究,總結經(jīng)驗教訓,為當下及今后文學批評的發(fā)展提供借鑒,推動中國文學藝術走上高峰之路。
70年來,中國文學批評從自我封閉到對外開放,從體系構建到自主創(chuàng)新,經(jīng)歷了曲折而輝煌的不平凡發(fā)展歷程。從中國文學批評發(fā)展的主流看,我們似乎可以概括為“新開端、新變化、新時期、新世紀、新時代”這樣一些時段,并對這些時段分別進行分析研究。我們也可以確定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等各種文學體裁,分述針對這些文學體裁進行文學批評的歷史。我們還可以把文學與藝術交叉形成的一些新藝術門類考慮進來,考察文學批評活動是如何進入這些復雜的文學現(xiàn)象之中的。文學批評研究是一個理論群,涉及批評對象、批評方法、批評者身份、批評目的等,包含十分豐富的內容。我們編寫這套叢書,就是要積極面對這種復雜性,以更為寬闊的視野,盡可能收納更多內容,期待對70年中國文學批評做比較全面的評述和總結。
相比理論著作的撰寫,歷史著作的寫作有很大不同。歷史著作要展現(xiàn)一個過程,歸納出一些有規(guī)律性的東西;而理論著作要通過邏輯推理的展開,闡明一些道理或原則。寫70年的文學批評史,就是要將一些歷史事件,歷史上出現(xiàn)的觀念、思潮、理論,放回歷史語境之中來考察,再從中看到歷史是如何演進過來的。
20世紀50年代初,中國出現(xiàn)了社會主義建設的高潮,同時也出現(xiàn)了建設社會主義新文化的要求。當時,文化建設是以對舊文化進行批判為背景進行的,因此,理論的指導特別重要。以革命的理論為指導,通過文藝批評,改造舊文藝,建立新文藝,是當時文化建設的中心任務。
在這一大背景之下,當時的文學理論是以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著作及其他領導人的著作和講話提出的文學思想、方針和政策為主體形成的。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前,毛澤東文藝思想是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與當時中國革命根據(jù)地文藝實踐相結合的產(chǎn)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及其領導的人民政權,面臨著比革命戰(zhàn)爭時期更為復雜的情況,面臨著讓新的文藝思想占領文藝批評領域,以及在大學課堂里講授新的文學理論的任務;谶@一需要,我們在當時引進了許多蘇聯(lián)的文學理論,包括蘇聯(lián)的文論教材體系。
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形成了理論和批評建設的熱潮,當時所倡導的文藝上的“百花齊放”、學術上的“百家爭鳴”,使文藝批評的理論和實踐建設都有了長足的發(fā)展。50年代的文藝爭鳴,以及當時出現(xiàn)的一些關于“現(xiàn)實主義”的批評觀念,都是極其寶貴的。但是,這些積極探索在“文化大革命”時期遭到錯誤的批判。改革開放后,文藝批評展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對新時期文藝的繁榮發(fā)展起到了推動和引領的作用。在此后的一些年,隨著國外一些文學批評理論的引入,中國的文學批評又有了新的變化。一方面,引進國外的文學理論和批評方法,給中國的文藝理論批評注入了新的活力,另一方面,也出現(xiàn)了用國外理論剪裁中國文藝,使之成為西方理論注腳的現(xiàn)象。一些引進的理論不僅不能幫助我們更好地進行有效的文藝評論,反而扭曲中國的文藝,或者將文藝現(xiàn)象抽離,成為理論的空轉。在這種情況下,回到文藝本身,構建立足于本土經(jīng)驗的文藝批評理論,就顯得尤為迫切和重要。
今天,站在一個重要的歷史節(jié)點之上,回顧歷史,我們可以感慨、感嘆、感動,但更重要的,是要有所感悟。中國人講“以史為鑒”,歷史要成為當下的“資治通鑒”。研究歷史,要照亮當下,指引未來。努力創(chuàng)建新時代中國文論話語體系,應該是我們今天的中心任務。
構建新時代中國文論話語體系,要堅持實踐性。理論要與實踐結合,特別是與批評結合,文學理論要指導文學批評,文學批評要在文學理論的指導下進行。由此更進一步,要發(fā)展批評的理論。這種批評的理論,不是實用批評手冊,而是關于批評的深層理論思考。這種批評的理論,也不尋求在各種文學體裁和各門藝術中普遍適用,而是在研究它們各自的特殊性的基礎上,尋求其相通性。從實踐中來,形成理論之后,再回到實踐中接受檢驗。
構建新時代中國文論話語體系,要本著“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方針,吸收一切對我們有用的理論資源。但是,這絕不是照搬照抄、簡單套用。我們曾經(jīng)用古代文論和西方文論來闡釋當代的文藝實踐,從歷史上看,這樣做在當時似乎也有一定的合理性。黑格爾說,凡是現(xiàn)實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從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上述做法曾有其特定歷史語境下的合理性。但是,黑格爾還說,一切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應當實現(xiàn)出來的。古代文論不能完全符合當代中國的文藝實際,西方文論更不能很好地符合當代中國的實際。我們必須在吸取多方資源的基礎上,立足中國實際,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用新時代的新理論,闡釋和指導當代中國的文藝實踐,包括中國文藝批評實踐。
構建新時代中國文論話語體系,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年特別是改革開放40多年來理論建設的努力一脈相承的。這也是我們編輯這套“當代中國文學批評史”的初衷。馮友蘭先生在談到哲學史時,曾區(qū)分了“照著講”和“接著講”。對于歷史事實,對于歷史上的重要人物的思想,我們要“照著講”,不要講錯了,歪曲了前人的思想。但僅僅是“照著講”還不行,照著講完了,還需要“接著講”。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我們要面對新情況、進行新總結、講出新話來。反過來看,“接著講”與“照著講”也是一種承續(xù)關系。歷史不能隔斷,只有反思歷史,才能展望未來。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在《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要用“歷史的、人民的、藝術的、美學的觀點評判作品”,這對文學批評提出了新的要求,確立了新的標準。我們要守正創(chuàng)新、不離大道,在新的時代,創(chuàng)新發(fā)展文學批評理論,助力中國文藝走向繁榮昌盛。
高建平,1955年生,瑞典烏普薩拉大學美學博士,深圳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深圳大學美學與藝術批評研究員院長,F(xiàn)任中國中外文論學會會長,中華美學學會會長。曾任國際美學協(xié)會主席。主要著作有《畫境探幽——中國繪畫的精神結構》《全球化與中國藝術》《全球與地方:比較視野下的美學與藝術》《中國藝術的表現(xiàn)性動作——從書法到繪畫》(The Expressive Actin Art:Fromcalligraphyto Art)等,發(fā)表中英文學術論文一百多篇。
第一章 現(xiàn)實主義文藝理論體系建設的新起點
第一節(jié) 《講話》對新中國文學理論發(fā)展方向的指引
一 毛澤東文藝思想的主要內涵
二 毛澤東文藝思想的來源
三 毛澤東文藝思想的闡釋與權威地位的確立
第二節(jié) 蘇聯(lián)文藝理論的引進
一 蘇聯(lián)文藝理論著作的翻譯引進
二 “全面仿蘇”語境下的文藝理論教材建設
三 蘇聯(lián)基礎文論的引介
四 蘇聯(lián)文論對毛澤東文藝思想的補正
第三節(jié) 新語境下現(xiàn)實主義文藝理論建設
一 第一次文代會與新中國文藝政策的建構
二 新中國文藝理論教材建設
第二章 文藝批判與文藝意識形態(tài)建設
第一節(jié) 文藝批判運動的過程與反思
一 20世紀50年代初期文藝批判概說
二 關于《武訓傳》《紅樓夢研究》的批判
三 對胡風文藝思想的批判
四 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文藝批判運動的反思
第二節(jié) 文藝組織體制化與文藝政策的推行
一 文藝組織體制化的具體實施
二 文藝政策的調整與“雙百”方針的提出
三 從保衛(wèi)“社會主義現(xiàn)實主義”到“兩結合”的提出
第三章 “黑八論”與現(xiàn)實主義文藝理論體系拓展
第一節(jié) 20世紀50年代后期到60年代初期文藝批評
第二節(jié) “黑八論”的主要內容及其評述
一 “真實”問題
二 題材問題的討論
三 “時代精神匯合”論
……
第四章 “美學大討論”與文藝批評觀念的互動
第五章 現(xiàn)實主義文藝批評發(fā)展的困境與挫折
第六章 現(xiàn)實主義文藝批評的歷史轉折與復興
第七章 20世紀80年代重申“文學是人學”運動
第八章 科學方法論在文學領域的歷險及其理論意義
第九章 現(xiàn)代主義的引人與創(chuàng)作方法多樣化
第十章 文學批評“向內轉”潮流
第十一章 傳統(tǒng)美學和文論的發(fā)現(xiàn)與現(xiàn)代轉換
第十二章 文化轉向及其影響
第十三章 西方文論的引進與中國文論主體性構建
主要參考文獻
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