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都-幽怨之鈴》簡介
蔣南羽與胡淑芬這兩位奇葩警探,自偵破后三目妖怪殺人案后,名聲大躁,但二人還未享受榮光,螻蛄鎮(zhèn)又發(fā)生了“山神”殺人的命案,二人前往螻蛄鎮(zhèn)調(diào)查案件。
二人到達當?shù)睾蟮弥,螻蛄鎮(zhèn)里壽逢七十的老人會自視為累贅,吩咐子女將自己送至山中,給山神“山都大人”獻祭,此舉被稱為“山隱”,千百年來,螻蛄山中的人們因為對山神的恐懼,痛苦的遵守著這個惡毒的風俗。直到當?shù)睾篱T金家大婚當日,入贅的女婿在眾人環(huán)繞的婚轎中神秘的消失,隨后他沒有頭顱的尸體山神廟前被發(fā)現(xiàn)。傳聞中山神大人六十年現(xiàn)身一次、收九人性命為仆。此時正是應時之際,山民們紛紛懷疑命案是山神“山都”所為。
二位警探來到苦主金家調(diào)查,隨后金家人在密室中接連被殺,手法與傳聞中山神殺人的手法一致,二人面對這樣的命案開始變得迷茫。與此同時,蔣胡二人的生命安全也受到了“山都”的威脅。案情變地更撲朔迷離,兩名警探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不抓住兇手,就會被兇手殺死的危險局面...
再過十天,就是八月了,蟬還在叫。
螻蛄山的蟬,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這種脆弱的小東西,要在地下的黑暗里潛伏三年,蛻皮五次,才能爬上來迎接屬于它的、僅有的、兩個月的一生。
真是短暫的一生哦!
其實人和蟬沒什么不同,更有甚者,連蟬都不如。在螻蛄山,蟬可以在滿月之下沐浴雨露,或者迎著陽光在松濤聲里歌唱,而人呢?
我們就是這樣一群生活在這貧瘠、偏遠深山中的人。男人們?nèi)諒鸵蝗湛撤チ帜,拋入河流,輾轉(zhuǎn)賣于木商,所得寥寥卻經(jīng)常死于非命,女人們于干癟的角落種植番薯、采集山產(chǎn),收集著可憐的糧食,還要提防著豺狼虎豹,辛苦守護著自己的家。即便如此辛苦,依舊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年輕時辛勤勞作,狗一樣殘喘,即便是幸運地存活下來,日子一到,就要上山了。年過70,便被視為無用之物,活著也只不過是浪費得來不易的寶貴口糧,不管身體是否硬朗,都由子女背著上山,走入禁地。
兩人進山,一人歸來。
山上的那人,就在聒噪的蟬鳴聲中,靜靜地等待那位大人,然后由它之手,進入另一個世界。
我們稱之為山隱,這是不容打破的規(guī)矩。
這大山,綿延千里,我們棲身其中,世世代代便如此活著。
深遠森然的大山,養(yǎng)育了我們,我們也以自己的血肉償還。這就是約定的宿命,每個人都不例外。
對我來說,今天很特別。
母親的山隱之日,終于還是來了。
在螻蛄山,木下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因為我們是唯一的祭司。
山里的那位大人,是這方天地的主宰,我們尊敬它,敬畏它,向它祈禱,向它供奉,而聯(lián)接它與凡人的紐帶,就是被稱之為“山巫”的祭司。
說不清從什么時候起木下家開始擔任山巫,歷史悠遠的年代,我的先人們兢兢業(yè)業(yè)地侍奉著那位大人,極盡虔誠。到了山隱之日,便會穿上雪白的巫袍,手持青銅法鈴,早早于那神殿中等候背著父母上山的人。
殿門一關(guān),子女下山,老人進殿,幽怨的鈴聲中,借由祭祀之手,召喚那位大人,老人便詭異消失在神祠之內(nèi)。其中緣由,只有歷代祭司才知曉。
可即便是祭司,也從未見過那位大人的真容。
它是神。神總是不會向凡人示現(xiàn)的。
我兩歲時,父親就死了,二叔是繼任者。然后,二叔也死了。在他的尸體前,我穿上又肥又大的巫袍,成為木下家這一代碩果僅存的祭司。那年我15歲。
近20年來,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送走了多少山隱之人,記不清看了多少場形形色色的生死離別。送親人上山的子女,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有的失聲痛哭,撕心裂肺;有的面露喜色,迫不及待;更多的是表情呆滯,茫然嘆息。而老人們,都會依靠著高大的木門,沖著那背影,千叮嚀萬囑咐,然后抹著眼淚走向自己人生的終點。
所有的父母,即便到了最后一刻,記掛的依然是子女。這記掛,和子女的好壞無關(guān)。
我從來不敢想象自己和母親分別時的畫面,總是刻意地排斥它、自欺欺人地遺忘它。
但,這一日還是來了。
父親死后,母親就變得不正常了,精神時好時壞,60歲之后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但始終記著我這個兒子。
這一夜,好長。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到半夜時忽然停了,就聽見了山音。
水滴從枝葉上滴落的聲音,山風吹動松濤的聲音,不知名的鳥兀自叫的聲音,蟬鳴,溪響……
然后便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坐在這寂靜里,我突然感到無比的恐懼。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低墜的月亮,蒼白的滿月。遠處是山,黝黑蒼茫的山,輪廓朦朧。
天還沒亮,可時候快到了。
母親一夜沒睡,她知道自己的日子。
她最后一次收拾這個家,小小的貧窮的家。最后一次縫補衣物,打掃庭院,拾掇柴火,喂養(yǎng)雞仔,燒火做飯。
她做這些時,我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她,看著那個羸弱的、駝背的身影,突然意識到,過了今天,以后我就沒有娘了。
她將我?guī)У竭@世上,生我養(yǎng)我,父親死后,一個人把我扶持長大,沒來得及享過一天福,就要上山了。
淚水落下來,怕她看見,悄悄抹掉。
起床,早飯已做好,依舊是一筐番薯。
兩個人面對著面。
“溪后的三塊田,過幾天要澆水,干了番薯長不好!彼f。
“嗯!
“給你做了十幾件衣服,放在箱子里!
“嗯!
“伐木的時候眼睛要利索,樹倒了離得遠點!
“嗯。”
“我上山之后,你盡快找個女人,沒女人家里不行?上铱床坏侥闵!
“嗯!
“東房上那片茅草要換,老漏雨!
“嗯。”
……
她一件一件事情交代完,想了想,終于再想不出,扭頭看了看窗外,沉默了一會兒,說:“時候到了,走吧!
言罷,轉(zhuǎn)身,從床鋪上摸索出外衣,悉悉索索穿在身上。
滿是補丁的麻布,洗得發(fā)白,但干干凈凈。即便是貧窮至極,她也始終將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
我偷偷拿過她的包裹,小小的、只裝了一條薄被的包裹,往里塞了幾個番薯。
“要命嘞!”她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