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是個從不寫史的作者。從小就見過赫然的《聯(lián)共（布）黨史》，也還在中學(xué)時代認真讀過幾章。后來發(fā)現(xiàn)不必這么認真了，不僅“布”成為歷史名詞，而且他們的國家也沒了。于是我堅定了這樣的信念：搞藝術(shù)的人，就真誠地投入到實踐中去吧；要寫，就寫你實踐的體會，對了就肯定，錯了再改回來。后來，我有一些師友參加了《中國京劇史》四大卷的編撰，前后消磨了有十年光陰，一層層地撰寫，一層層地審定。原本有些創(chuàng)新性的觀點，最后也被磨平了才定稿。師友殫精竭慮搞了這么久，有人臨終還沒看見校樣。

我幸虧工作于中國京劇院，是一個專注搞實踐的地方。我比較注意單項史：行當?shù)臍v史，流派的歷史，編導(dǎo)的歷史，乃至京胡的歷史。沒有人強迫我參與正史的編寫，但我的一些主流見解，卻時常因單項見解觸發(fā)而成。我形成了自己的寫作思路：從藝術(shù)實踐中的事兒起筆，寫著寫著涉及單項史，單項史匯集多了，也就增加了對正史的思考。

我是一名幸運的寫作者，勇敢地寫實踐，怕碰上不得不“騎墻”的事情。幸好我還沒遇到那樣的尷尬。但我心底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一寫了史，這作者也就快完了。思想再難活潑，甚至生命也走向僵死。幸虧我弄的是小史，我的出發(fā)點就是記錄一些生動與快樂，一些“玩著的”藝術(shù)實踐。希望您讀它能夠興味盎然。寫完這本書我還要回到實踐中去，只有那里才有虎虎生氣，才可能萌發(fā)才情與智慧。今天我寫它，主要是依據(jù)個人后半生的經(jīng)歷，努力追溯以前的事情，有些是書上講的，很多則是演員們說的。我這個人一向就“小”，沒有任何的官職與兼職，接觸到的自然也就是這些小的單項史。但我力求小中見大——從諸多小史去顯現(xiàn)正史。這是我最終答應(yīng)寫這本書的初衷。

這次寫它很快，真有些順流而下的感覺。遇到障礙時，我立刻參見其他的讀物，也會打電話與朋友探討。我所根據(jù)的，是我幼年從聽戲開始對這門藝術(shù)的感覺；是我離開北京去新疆、河北十五年間對京劇的思念。當然，更是我在中國京劇院十五年的工作經(jīng)歷，以及近年摸索京城文化時對它的遙想。多從京城文化上想一想，京劇文化就多了一層底蘊。

這本京劇小史讓我概括成四章。我很用心地寫了出來，歡迎大家批評。

作者

起筆于二〇一〇年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