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英鎊》馬克·吐溫中短篇小說選),本書共收錄了馬克·吐溫19篇中短篇小說,其中以《百萬英鎊》、《競選州長》、《加利福尼亞人的故事》等極富盛名,《百萬英鎊》目前收錄于我國語文教材中,是馬克.吐溫眾多中短篇中的一顆明珠!栋偃f英鎊》中的主人公亨利是一位流浪到英國的窮困美國青年。偶然被兩個富翁選中,成為了賭約中得到百萬英鎊的人。其中一個富翁賭定亨利會在30天內(nèi)餓死街頭,另一個則賭他不會餓死。在當時的浮夸的金錢至上的社會,亨利的人生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百萬支票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卡拉維拉斯縣馳名的跳蛙
我的一個朋友從東部寫信給我,我按照他的囑咐訪問了性情隨和、嘮嘮叨叨的老西蒙·惠勒,去打聽我那位朋友的朋友,利奧尼達斯·斯邁利的下落。我在此說說結(jié)果吧。我暗地里有點疑心這個利奧尼達斯·斯邁利是編出來的;也許我的朋友從來不認得這么一個人,他不過揣摩著如果我向老惠勒去打聽,那大概會使他回想到他那個丟臉的吉姆·斯邁利,他會鼓勁兒嘮叨著什么關(guān)于吉姆的該死的往事,又長又乏味,對我又毫無用處,倒把我膩煩得要死。如果他安的這種心,那可真是成功了。
在古老的礦區(qū)安吉爾小鎮(zhèn)上那家又破又舊的小客棧里,我發(fā)現(xiàn)西蒙·惠勒正在酒吧間的火爐旁邊舒舒服服地打盹,我注意到他是個胖子,禿了頂,安詳?shù)拿嫒萆蠋е懭藲g喜的溫和質(zhì)樸的表情。他驚醒過來,向我問好。我告訴他我的一個朋友委托我打聽一位童年的摯友,名叫利奧尼達斯·斯邁利,也就是利奧尼達斯·斯邁利牧師,聽說這位年輕的福音傳教士一度是安吉爾鎮(zhèn)上的居民,我又說,如果惠勒先生能夠告訴我任何關(guān)于這位利奧尼達斯·斯邁利牧師的情況,我會十分感激他的。
西蒙·惠勒讓我退到一個角落里,用他的椅子把我封鎖在那兒,這才讓我坐下,滔滔不絕地絮叨著從下一段開始的單調(diào)的情節(jié)。他從來不笑,從來不皺眉,從來不改變聲調(diào),他的第一句話就用的是細水長流的腔調(diào),他從來不露絲毫痕跡讓人以為他熱衷此道;可是在沒完沒了的絮叨之中卻始終流露著一種誠摯感人的語氣,直率地向我表明,他想也沒有想過他的故事有哪一點顯得荒唐或者離奇;在他看來,這個故事倒真是事關(guān)重大,其中的兩位主角也都是在鉤心斗角上出類拔萃的天才人物。對我來說,看到一個人安閑自得地信口編出這樣古怪的奇談,從不露笑,這種景象也是荒謬絕倫的了。我先前說過,我要他告訴我他所了解的利奧尼達斯·斯邁利牧師的情況,他回答如下。我隨他按他自己的方式講下去,一次也沒有打斷他的話。
“從前,這兒有一個人,名叫吉姆·斯邁利,那時候是1849年冬天,也許是1850年春天,我記不準了。不知怎么的,我怎么會想到冬又想到春呢,因為我記得他初來礦區(qū)的時候,大渠還沒有完工,反正,不管怎么樣吧,他是你從來沒見過的最古怪的人,總是找到一點什么事就來打賭,如果他能找到什么人跟他對賭的話;要是他辦不到,他情愿換個個兒。只要對方稱意,哪一頭都合適,只要他賭上了一頭,他就稱心了?墒撬茏哌\,出奇地走運,多少次總是他贏的。他總是準備好了,單等機會;隨便提起哪個碴,他都沒有不能打賭的,正像我剛才跟你說的,你可以隨便挑哪一頭。如果遇到賽馬,賽完時你會發(fā)現(xiàn)他發(fā)了財,或者輸?shù)镁;遇到狗打架,他要打賭;遇到貓打架,他要打賭;遇到小雞打架,他要打賭;哎,即使遇到兩只小鳥停在籬笆上,他也要跟你賭哪一只先飛走;要是遇上野營布道會,那他是經(jīng)常要到的,他會在沃克爾牧師身上打賭,他認為沃克爾牧師是這一帶最擅長勸善布道的,可也真是的,牧師真是位善心的人。甚至如果他看見一個金龜子在走,也會跟你打賭要多久它才會走到它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答應(yīng)他了,他會跟著那個金龜子走到墨西哥,不過他不會去弄清楚它要到哪兒去或者在路上走多久。這兒的許多小伙子都見過這個斯邁利,都能跟你談起他的事情。哎,他這個人,什么都要賭,這個倒霉透了的家伙。有一回,沃克爾牧師的老婆得重病,躺了好久,仿佛他們都救不了她了;可是有一天早晨,牧師來了,斯邁利問起她身體怎樣,牧師說好多了,感謝上帝無限慈悲,她身子輕松多了,靠老天保佑,她還會好的。斯邁利想也沒想先說:‘嗯,我愿意賭上兩塊半,她不會好,怎么也不會好的!
“這個斯邁利有一匹牝馬,小伙子們管它叫‘十五分鐘駑馬’,不過這是鬧著玩的,你知道。盡管它走得這么慢,又總是得氣喘啦,馬腺疫啦,要不就是肺病啦,還有這個那個毛病的,斯邁利倒常在它身上贏錢。他們常常開頭先讓它二三百碼,然后算它在比賽?墒堑搅吮荣惻R了那一截,它總是會激動起來,不要命似的,歡騰著邁步過來啦。它會柔軟靈活地撒開四蹄,一會兒騰空,一會兒跑到柵欄那邊,踹起好多灰塵,而且要鬧騰一大陣,又咳嗽,又打噴嚏,又淌鼻涕,可它總是正好先出一頭頸到達看臺,跟你計算下來的差不離兒。
“他還有一只小不點兒的小巴兒狗,瞧那樣子,你會認為一錢不值,只好隨它去擺出要打架的神氣,冷不防偷點什么東西。可是只要在它身上押下賭注,它就是另外一種狗了。它的下巴會伸出來,像輪船的前甲板似的,牙齒也齜出來,像火爐似的閃著兇光。別的狗也許要來對付它,嚇唬它,咬它,讓它摔兩三跤,可是安德魯·杰克遜,這是那條狗的名字,安德魯·杰克遜從來不露聲色,像是心安理得,也不指望有什么別的,另一面的賭注于是一個勁地加倍呀加倍,直到錢全拿出來了,這時候,猛然間,它會正好咬住另外那條狗的后腿彎,咬緊了不放,不只是咬上,你明白,而是咬緊了不放,直到他們認輸,哪怕要等上一年。斯邁利拿這條狗打賭,最后總是贏家。直到有一回他套上了一條狗,這條狗壓根沒有后腿,因為都給圓鋸鋸掉了,等到事情鬧得夠瞧的了,錢都拿出來了,它要施展最得意的招數(shù)了,它這才一下子看出它怎么上了當。這條狗怎么,打個比方說,被誆進門了,于是露出詫異的樣子,后來就有點像泄氣了,它再也不想打贏了,終于給弄得凄慘地脫了一層皮。它朝斯邁利望了一眼,仿佛說它的心都碎了。這完全是斯邁利的錯,不該弄出這么一條沒后腿的狗來施展招數(shù),它打架主要依靠這一招,于是它一瘸一拐地走了一會兒,躺下死了。它是條好狗,這個安德魯·杰克遜,它要是活下去,它會給自己揚名的,因為它有本事,它有天才——我知道它有才,因為它從來沒有得到過好機會,可是像它這樣在那種條件下能用這種辦法打架的狗,如果說它沒有才氣,那也說不過去。我一想到它最后的一仗,想到打成了那個樣子,總是覺得難過。
“嗯,這個斯邁利還養(yǎng)了些逮耗子的小獵狗、小公雞、雄貓,還有形形色色的東西,鬧得你不安。你無論拿出什么東西,他都會有跟你那個湊成一對的東西來跟你打賭。有一天,他捉住了一只青蛙,把它帶回家了,他說他打算教育它。于是一連三個月他什么事也不干,只管待在他的后院里,教那只青蛙學會蹦蹦跳跳。你可以拿得穩(wěn),他也真讓它學會了。他只要在那只青蛙背后輕輕戳一下,接下去你就會看見它在半空里打轉(zhuǎn),像個油炸面餅圈,你會瞧見它翻一個筋斗,也許翻兩個,如果它起跳得順當?shù)脑,跳下來時四爪落地,穩(wěn)穩(wěn)當當,跟貓一樣。他讓它跳起來去捉蒼蠅,并讓它經(jīng)常練習,所以,凡是它看得見的蒼蠅,每一次都能捉住。斯邁利說,青蛙所需要的全靠教育,它差不多什么都辦得到,我倒也相信他。嗨,我瞧見過他把丹尼爾·韋伯斯特放在這塊地板上,丹尼爾·韋伯斯特是這只青蛙的名字,他大喊一聲:‘蒼蠅,丹尼爾,蒼蠅!’你連眨眼也來不及,它就一下子跳起來,捉住柜臺那兒的一只蒼蠅,又噗的一聲重新落在地板上,扎扎實實,像一團泥巴。它落下來以后還用后腳搔腦袋旁邊,若無其事,仿佛它做的就是隨便哪只青蛙也會做的,沒有一點兒稀奇。你從來沒見過像它這樣又謙虛又耿直的青蛙,盡管它有那么高的天賦。等到要公公正正肩并肩比跳的時候,它能一蹦老遠,讓你見過的它的任何同類都比不上。肩并肩比跳是它的拿手好戲,你明白吧;遇到這種情形,斯邁利只要還有一分錢,也會在它身上押個賭注。斯邁利覺得他的青蛙神氣得不得了,他也應(yīng)當覺得自豪,那些走南闖北、哪兒都去過的人都說它壓倒了他們所見過的任何青蛙。
“啊,斯邁利把這個畜生放在一個有洞的小方匣子里,有時還常把它帶到鎮(zhèn)上打個賭。有一天,有一個家伙,在礦區(qū)上人地生疏的一個家伙,偶然碰見斯邁利和他那只匣子,說:
“‘你那個匣子里裝的什么東西?’
“于是斯邁利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口氣說:‘也許是只鸚鵡,也許是只金絲雀,也許吧,不過它都不是,它不過是一只青蛙!
“那個家伙拿過匣子,仔細地瞧了瞧,把它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然后說,‘嗯,倒也是的。啊,它有什么用處?’
“‘啊,’斯邁利隨口不當回事地說,‘它只有一個用處,我認為,在卡拉維拉斯縣它能比隨便哪只青蛙都跳得遠!
“那個家伙又拿起匣子,又仔仔細細瞧了很久,于是把它還給斯邁利,不慌不忙地故意說,‘哦,我看不出這只青蛙有哪一點比別的青蛙好。’
“‘也許你看不出,’斯邁利說,‘也許你了解青蛙,也許你不了解青蛙,也許你有經(jīng)驗,也許你不過是業(yè)余玩玩的,可以這么說吧。總之,我有我的看法,我愿意賭四十元,它能比卡拉維拉斯縣隨便哪只青蛙都跳得遠!
“那個家伙琢磨了一會,像有點為難似的,然后說,‘啊,我是個外鄉(xiāng)人,我沒有青蛙,要是我有一只青蛙,我愿意跟你打賭!
“于是斯邁利說,‘那沒有關(guān)系,那沒有關(guān)系,要是你愿意拿著我的匣子待一會兒,我就去給你找一只青蛙來。’于是那個家伙拿起匣子,把他的四十元和斯邁利的放在一起,坐下來等著。
“他坐在那兒等了好一陣,想了又想,于是把青蛙取出來,撬開它的嘴,用一只小茶匙往它嘴里灌打鵪鶉的鐵砂,喂得幾乎滿到了它的下巴頦,再把它放到地板上。斯邁利走到泥塘,在淤泥里濺來濺去好久,最后才捉到了一只青蛙,把它帶回去交給了那個家伙,他說:
“‘現(xiàn)在,要是你準備好了,把它放在丹尼爾旁邊,讓它的前爪跟丹尼爾的并齊了,我來發(fā)命令!谑撬f:‘一——二——三——跳!’他和那個家伙都從后面碰了青蛙一下。新捉來的青蛙跳出去了,可是丹尼爾吸了口氣,豎起它的肩膀——這樣——像個法國人,不過這也沒有用——它挪不動,它像鐵砧子一樣牢牢地定在那兒,動也不能動,跟拋錨在那兒不差一點兒。斯邁利大吃一驚,他覺得可惡,可是他一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是當然啦。
“那個家伙拿起錢,轉(zhuǎn)身就走,在他正要走出門的時候,他用拇指在肩上猛然一甩——像這樣——朝著丹尼爾,還不慌不忙故意說:‘哦,我看不出這只青蛙有哪一點比別的青蛙好一點!
“斯邁利站著搔他的腦袋,向下對丹尼爾瞧了很久,最后,他說,‘我真是納悶,究竟為什么這只青蛙會出岔子——我倒想知道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它好像鼓脹得很厲害,不知怎么的。’他抓住丹尼爾的頸背,一邊把它拎起來,一邊說,‘哎喲,我敢打賭,它少不了有五磅重咧!’他把它倒翻了個兒,于是它噴出了兩捧鐵砂。這時候,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氣極了,把青蛙放下立刻去追那個家伙,可是他沒有捉住那個家伙。于是……”
。ㄕf到這里,西蒙·惠勒聽見前院里有人叫他的名字,站起來去瞧要他干什么。)他在走出去之前轉(zhuǎn)過身來對我說:“你就坐在那兒,外鄉(xiāng)人,放心待著吧——我去不了多一會兒!
不過,請你原諒,我看把這個有事業(yè)心的流浪漢吉姆·斯邁利的經(jīng)歷繼續(xù)說下去未必能使我得到許多關(guān)于利奧尼達斯·斯邁利牧師的消息,我就起身走了。
我在門口遇到愛交際的惠勒剛剛回來,他硬要留著我長談,并且向我介紹:
“哦,這個斯邁利還有一頭獨眼的黃母牛,它沒有尾巴,只不過留下那么一小截,像根香蕉似的,還有……”
“哦,讓斯邁利和他那倒霉的母牛見鬼去吧!”我和顏悅色地輕輕說,跟這位老先生告別之后我就走了。
田納西的新聞界
孟菲斯《雪崩報》的總編輯對一位把他稱為過激派的記者給予這樣溫和的抨擊:“當他還在寫頭一句話的時候,或?qū)懙街虚g,加著標點符號時,他就知道他是在捏造一個充滿著無恥作風、冒出造謠的臭氣的句子!薄督灰讏蟆
醫(yī)生告訴我說,南方的氣候可以增進我的健康,因此我就到田納西去,擔任了《朝華與約翰生縣呼聲報》的編輯職務(wù)。我去上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主筆先生斜靠著椅背坐在一把三條腿的椅子上,一雙腳放在一張松木桌上。房間里另外還有一張松木桌子和一把殘破的椅子,上面幾乎鋪滿了報紙和剪報,還有一份一份的原稿。有一只盛著沙子的木箱,里面丟了許多雪茄煙頭和香煙屁股。還有一只火爐,火爐上有一扇上下開關(guān)的搭下來的門。主筆先生穿著一件后面很長的黑布上裝和白麻布褲子。他的靴子很小,用黑靴油擦得雪亮。他穿著一件有皺褶的襯衫,戴著一只很大的圖章戒指,一條舊式的硬領(lǐng),一條兩端下垂的方格子圍巾。服裝年代久遠,大約是1848年的。他正在抽雪茄煙,并用心推敲著一個字,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他抓得亂蓬蓬的了。他直眉瞪眼,樣子很可怕,我估計他是在拼湊一篇特別傷腦筋的社論。他叫我把那些交換的報紙大致看一下,寫一篇《田納西各報要聞?wù)洝,把那些報紙里面所有的有趣的材料通通濃縮在這篇文章里。
于是我寫了下面這么一篇:
田納西各報要聞?wù)?
《地震》半周刊的編者們關(guān)于巴里哈克鐵道的報道顯然是弄錯了。公司的方針并不是要把巴札維爾丟在一邊。不但如此,他們還認為這個地方是沿線最重要的地點之一,因此決不會有輕視它的意思!兜卣稹返木庉嬒壬鷤儺斎皇菚䴓酚诟摹
希金斯維爾《響雷與自由呼聲》的高明主筆約翰·布洛松先生昨天光臨本城,住在范·布倫旅舍。
我們發(fā)現(xiàn)泥泉《晨聲報》的同業(yè)認為范·維特的當選還不是確定的事實。這是一種錯誤的看法,但在他沒有看到我們的糾正之前,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錯誤。他當然是受了不完全的選票揭曉數(shù)字的影響而作了這個不正確的推斷。
有一個可喜的消息:布雷特維爾城正在設(shè)法與紐約的幾位工程師訂約,用尼古爾遜鋪道材料翻修那些幾乎無法通行的街道。《每日呼聲》極力鼓吹此事,并對最后成功似有把握。
我把我的稿子交給主筆先生,隨他采用、修改或是撕毀。他看了一眼,臉上就顯出不高興的神氣。他再往下一頁一頁地看,臉色簡直變得可怕。顯而易見,一定是出了毛病。他隨即就一下子跳起來,說道:
“哎呀哈!你以為我提起那些畜生,會用這種口氣嗎?你以為訂戶們會看得下去這種糟糕的文章嗎?把筆給我吧!”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支筆這樣惡毒地連畫帶勾一直往下亂涂,這樣無情地把別人的動詞和形容詞亂畫亂改。他正在進行這項工作的時候,有人從敞開的窗戶外面向他放了一槍,把我的一只耳朵打得和另一只不對稱了。
“啊,”他說,“那就是史密斯那個渾蛋,他是《精神火山報》的——昨天就該來哩。”于是他從腰帶里抽出左輪手槍來放了一槍。史密斯被打中了大腿,倒在地下。史密斯正要放第二槍,可是因為他被主筆先生打中了,自己那一槍就落了空,只打中一個局外人,那就是我。還好,只打掉我一根手指。
于是主筆先生又繼續(xù)進行他的涂改和增刪。當他剛剛改完的時候,有人從火爐的煙筒里丟了一個手榴彈進來,一陣爆炸聲,火爐被炸得粉碎。幸好只有一塊亂飛的碎片敲掉我一對牙齒,此外并無其他損害。
“那個火爐完全毀了!敝鞴P說。
我說我也相信是這樣。
“唉,沒關(guān)系——這種天氣用不著它了。我知道這是誰干的。我會找到他的。你看,這篇東西應(yīng)該是這么寫才對。”
我把稿子接過來。這篇文章已經(jīng)刪改得體無完膚,假如它有個母親的話,她也會不認識它了,F(xiàn)在它已經(jīng)成了下面這段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