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科學(xué)家學(xué)術(shù)成長資料采集工程叢書 齒生無悔 王翰章傳》：

　　祖母的教誨

　　王翰章是家里的第一個男孩，按照舊時的說法即長子長孫，母親去世又早，或許因為這兩個緣故，在孫兒孫女六個孩子當(dāng)中，他是祖母最疼愛的一個，他也最愛自己的祖母。

　　王翰章的祖母是一位性格開朗、精明能干的老人，她慈祥、和藹、樂于助人并善于言談，常被鄰里請去排解家庭中的矛盾和鄰里之間的糾紛，她常以言傳身教的方式教育王翰章如何做^。在王翰章看來，祖母是對他一生影響最為深刻的親人，甚至他立志從醫(yī)也與祖母的教誨和影響有密切的關(guān)系。失去母親后，童年王翰章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沉默寡言，是祖母的愛使他從思念母親的痛苦中逐漸解脫出來。“那時候祖母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是我生活的支柱”“祖母對我的愛是無以報答的”。王翰章在回憶錄中寫道。

　　祖母最愛幫助他人。當(dāng)時，在老家胡各莊村有一位70多歲的石姓孤苦老人，她獨自住在一間低矮的小土屋里，四壁空空，家貧如洗。祖母常常叫王翰章給那位老人送去衣服、食物，回來后還向他詢問老人的生活情況。祖母對他說，“石奶奶是外來戶，無兒無女，老伴死后，獨自一人，無以為生，很是可憐。將來你長大了，要盡量去幫助那些最需要你幫助的人。”

　　那時的北方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和日俄戰(zhàn)爭，來了不少背井離鄉(xiāng)逃難的俄國人和猶太人，他們身無分文、到處乞討，王翰章家也不時被那些人光顧。年幼的王翰章看著這些長相不同、語言不通的“洋乞丐”很害怕，跑去告訴祖母。祖母說：“別怕，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他們遠(yuǎn)離家鄉(xiāng)、無依無靠、到處流浪，靠乞討生活，很可憐。去看看鍋里還有些什么吃的，都拿給他們吧�！�

　　祖母有一個小木箱，里面裝滿了父親帶回來的中成藥。她雖然不識字，可是卻能識別各種藥的名字。村里常常有人到王家來討藥，祖母每次不僅滿足鄉(xiāng)親的要求，還會詳細(xì)地講解藥的作用和用法。春天時，父親帶回牛痘疫苗，祖母又主動勸說村中的孩子“該種痘的都要來種痘”，因此胡各莊村很多年少有流行天花。

　　祖母還是小王翰章最知心的朋友。仲夏夜晚，祖母常常和孫兒一起坐在場院的石凳上，教他認(rèn)星座。王翰章問祖母：“同學(xué)說人走到哪里，月亮就會跟到哪里，是嗎？”祖母笑了，“那你試試看”。王翰章果真仰起頭、望著月亮，圍著場院跑起來。

　　祖母很重視對王翰章各方面的教育，除了學(xué)習(xí)讀書，她還要求王翰章從小養(yǎng)成勞動的習(xí)慣。按照北方農(nóng)村的慣例，只有男人才下田勞作，婦女留在家里做家務(wù)。當(dāng)時，王翰章的祖父、父親和叔叔都在通州或京城做事，每到收割時節(jié)都要雇人來收割莊稼。祖母對他說：“你是家里的男人，要跟著他們?nèi)ナ整溩��！蓖鹾舱履昙o(jì)太小，大人在前面收割捆扎，他就跟在后面撿拾掉在田里的麥穗。秋收時也是這樣，祖母必定會要求他去剝玉米。白天干農(nóng)活，到了晚上，祖母還要守著他在煤油燈下讀書寫字。村里小學(xué)的假期是隨著農(nóng)活安排的，農(nóng)忙時節(jié)放假，農(nóng)忙過后就要開學(xué)了。在開學(xué)前幾天，祖母就會做王翰章的收心工作，不再讓他出去玩耍，同時還要根據(jù)作業(yè)完成的情況，要他一遍一遍地背誦《三字經(jīng)》《百家姓》。祖母雖然不識字，可是能背《三字經(jīng)》《百家姓》，還能背一些戲詞。

　　祖母非常和善，即使王翰章犯了錯，也從不疾言厲色地教訓(xùn)責(zé)打，而是循循善誘地跟小孫子講道理。胡各莊村離潮白河不遠(yuǎn)，夏天村里的大人愛去河邊游泳，有些膽大的孩子也會躲著家長跑到河邊戲水。雨季的潮白河寬闊洶涌，曾淹死過不少人，祖母最怕王翰章跟著那些孩子去游泳，屢屢告誡他不得下河游泳�？墒�，在酷熱的夏天，河水實在太誘惑人了。一天，王翰章還是偷偷地跟著一群大孩子去了潮白河河邊。其實，第一次來到潮白河的王翰章并沒敢真正下到河里游泳，看著那波濤翻滾的大河，他害怕得兩腿發(fā)軟，最后只是鼓起勇氣下到岸邊一個小水蕩里，而且沒待幾分鐘就趕緊上了岸。回家后，姐姐金榮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把他叫到祖母跟前。祖母很生氣，一方面，老人氣他不誠實，擅自偷偷下河游泳；另一方面，老人更為生氣和后怕的是王翰章的行為將王家的希望輕率地置于危險境地。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對小孫子說：

　　你明明知道不該去，還偷偷地去，知道不該做的還要去做，你連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將來會變成一個什么樣的人？”……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會游水，還敢去潮白河，它會吃掉你的，你不要命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就這樣白白丟了，值得嗎？如果你做事這樣糊涂，將來還能成什么大事？！

　　王翰章不僅誠懇地給祖母跪下認(rèn)錯，而且將祖母的話銘刻在心。長大后，他始終堅持著做人要自律、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的信念。又過了許多年，王翰章才真正明白祖母樸素的話語的真諦：世間最難事，莫過管自己。

　　其實王翰章天性好動，除了下河戲水，童年時的他還喜歡上房、爬樹。有一次，他偷偷爬上溪邊的一棵大柳樹，拉著樹枝蕩秋千，正玩得開心，樹枝突然斷了，他重重地跌到地上。忍痛爬起來后，他發(fā)現(xiàn)右手不能動了，肩膀也很疼。回到家，祖母見他可憐的樣子，沒有責(zé)備他，只是說：“小孩子做事勇敢是好的，但是不可魯莽，事先要多想想會有什么后果�！比缓笞婺赋粤Φ乇持�他去請同宗的一位老奶奶治傷。這位老人比祖母還高一輩，王翰章叫她太奶奶，擅長治療跌打損傷�；丶业穆飞�，祖母對他說：“不求太奶奶行嗎？那樣你會殘廢，，所以說人要相互幫助�！弊婺妇褪沁@樣，總是在日常生活瑣事中、在不經(jīng)意間，教給王翰章許多做人、做事的樸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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