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好了!鄙锷峥戳艘谎圩约旱氖直,“時間不多了,我就說重點!彼麍A睜的雙眼中充滿血絲。
“什么重點?”
“當(dāng)時你被冤枉成色狼,并不是什么偶然的事。你被人算計了。”
“是我剛才提到的那個在我送快遞時來找麻煩的家伙嗎?”
“對了,還得從那時候開始算起呢!鄙锷嶙ブ^發(f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惡作劇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為了讓你在公司干不下去,或者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才故意策劃了那些事。如果你同時還是個色狼那就更好了,所以才又計劃誣陷你是色狼!
“就更好了?誰覺得好?”
“我來找你是受了別人的指使!鄙锷岬恼Z速越來越快。
“指使?誰指使的?又是森林?”青柳雅春感覺到老朋友的話里潛藏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他有些慌了,不知該如何是好,雙手無意識地抓起安全帶。
森田森吾喝止住他:“別系安全帶!”
“嗯?”
“你給我聽好了。你被人陷害了。包括現(xiàn)在,正是最關(guān)鍵的時刻!
“你說什么呢,森田?”
“我從比較好懂的地方開始給你解釋,行了吧?我有一個家庭,有老婆和兒子!
“你什么時候??”
“工作后不久。兒子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想不到吧?”
“騙人的吧!”
“沒有騙你,是去東京后沒多久的事。不小心有了孩子,就結(jié)婚了?墒,我老婆特別喜歡玩彈珠機,簡直是上癮。每天就知道帶著兒子往店里跑,音樂那么嘈雜,她就只知道不停地打彈珠。結(jié)果沒多久竟然借起錢來了!鄙锷嵴f得不緊不慢,絲毫沒有結(jié)巴,“你說怪吧。彈珠房本該是去打彈珠找樂子的地方,借錢算怎么回事呢?我老婆一直瞞著我,等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發(fā)展到多重債務(wù)的地步了。多重債務(wù)?除了法律課之外竟然還能接觸到這個詞,連我都嚇壞了。”
“森田,你說得一點都不好懂!鼻嗔糯阂幌伦臃磻(yīng)不過來,插嘴道。
“我為了還錢焦頭爛額,直到今年年初,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對方提出一個怪異的交易,說只要我替他們做些事,那些債就一筆勾銷。”森田森吾時不時地確認(rèn)著手表上的時間。
“做些事?”
“幫助你從被冤枉成色狼的現(xiàn)場逃離,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把你領(lǐng)到某個地方來!
“就這些事?”青柳雅春環(huán)視車內(nèi),目光落在剛拿在手上的那瓶水。
“具體細節(jié)我也不清楚。一開始他們只是讓我去乘坐仙石線,如果發(fā)現(xiàn)你在站臺上因為非禮的事被冤枉了,就帶你逃跑。我覺得事情可疑,但既然是幫助你,我想那總不至于是什么壞事。呵,其實都是些說給自己聽的借口而已。”
“也確實幫助了我。”
“并不是你想的那樣!鄙锷崴坪跤忠。青柳雅春有些揪心,這并不是他的作風(fēng)!澳切┘一锊⒉幌M惚划(dāng)作色狼給抓起來,只是想讓人目擊到事發(fā)現(xiàn)場!
“那些家伙?目擊?讓誰。俊
“當(dāng)然是車上那些乘客了。如果接下來你犯下什么案子,到時再有人出來作證說‘他曾經(jīng)在車上非禮女性’,是不是更容易讓人相信你是壞人?”
“我還能犯什么案?”青柳雅春很想笑,覺得自己才應(yīng)該是那個哭笑不得的人。
“我不知道整個計劃。今天也只是接到指令,要求我把你帶到車上,讓你一直睡到十二點半。為了讓你老實,他們說可以讓你喝那瓶水!
青柳雅春看看塑料瓶,又看看表。離十二點半還差三十分鐘!盀槭裁??要讓我睡著呢?”
“我也覺得可疑,覺得事情不一般。但我決定不去多想。負(fù)債的事快逼瘋我了,我決定什么也不去想,只按照要求做完自己的事。這樣一來債就清了?墒牵瑒偛盼覀円黄鹱呦蜻@輛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可能即將發(fā)生一些無可挽回的事。跟你好久沒見,我看你還是跟以前一個樣!
“你先等等。你想說什么我完全搞不懂。不過我總覺得,似乎還是不要聽為好!
“別啰唆了!”森田森吾忽然大吼一聲,以此逼迫副駕駛座上的青柳雅春保持沉默!澳懵犞!
“你到底要讓我聽什么呀!”
“聽我剛才想到的事情。”
“從沒見你這么認(rèn)真過!
“你聽好了。我們來的路上那么多人,你也看到了吧?大家都是來看游行的。今天金田要來仙臺。青柳,你還記得上學(xué)時我們在快餐店里聊的那些話題嗎?”
“那也太多了吧。”
所謂的青少年食文化研究會,就是一個聚集在快餐店里東聊西扯的小團體。除去那些有意義的,他們聊過的話題數(shù)不勝數(shù)。參加社團活動的也就是青柳雅春等四人,聊的話題卻豐富多彩:其他專業(yè)的女學(xué)生、新上映的電影評價,或者是中了彩票后該買什么這種無聊的癡想,再就是關(guān)于憲法第九條和集體自衛(wèi)權(quán)的討論。總之他們聊過很多話題,有一些討論其實并不適合身為學(xué)生的他們。他們總是圍坐在最靠里的那張餐桌,大把揮霍著時間,覺得那才是最有意義的事。青柳雅春的腦海中甚至浮現(xiàn)出樋口晴子和阿一坐在桌邊的模樣。
“我記得比較清楚的,是那個??”青柳雅春回味著腦海中記憶的畫面,“阿一說,他懷疑自己的女朋友腳踩兩只船,想檢查她的手機!
“有這回事嗎?”
“那次的事印象不是挺深的嗎?你還聊得挺投入呢。真忘記了?”
“應(yīng)該是很久以前了吧。”森田森吾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真不記得了?”青柳雅春有些不悅,“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把他女朋友的手機??”
“不,我不記得了!鄙锷崴坪跸虢Y(jié)束這個話題。
“真的?”青柳雅春又重復(fù)了一遍。
森田森吾無聲地?fù)u搖頭!皠e再想那事了。”他大聲地、一字一句地說,“肯尼迪遇刺和披頭士!
“啊?”
“有一段時間,阿一總愛聊肯尼迪遇刺的話題吧?披頭士則是我們幾個都喜歡的!
“哦,是的!鼻嗔糯合肫饋砹。阿一不知是從哪里看來的,有段時間他總熱衷于強調(diào)“刺殺肯尼迪的,絕對,不是奧斯瓦爾德①?稍┘馘e案竟在眾目睽睽下就那么發(fā)生了,真是恐怖”。一開始大家只是隨便聽聽,可漸漸地每個人都開始對肯尼迪遇刺事件產(chǎn)生興趣,找來相關(guān)的書,不知不覺間在四人當(dāng)中形成了一股小小的熱潮。阿一竟站在了奧斯瓦爾德一邊,憤憤地說什么:“肯定是覺得全推到奧斯瓦爾德身上就萬事大吉了。只要不露出馬腳就行!
“誰這么覺得?”青柳雅春等人追問他時,他回答說:“某個大人物唄!
“不是有人說,被認(rèn)定為行刺肯尼迪的兇手奧斯瓦爾德,曾經(jīng)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嗎?”
“是有這種說法!
“事發(fā)前,奧斯瓦爾德曾在某條街道散發(fā)共產(chǎn)黨的傳單,因為那是他接到的命令。之所以有這樣的命令,就是為了讓奧斯瓦爾德看上去像是這一類運動的參與者,令人產(chǎn)生這種印象。”
“確實有這種說法!
“你被誣賴成色狼,可能也是出于類似的目的。我被命令去帶你逃跑的時候,或許我就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了,只不過,我選擇了不去細想。”
“森田,你先冷靜一下??”
“我覺得,這只是為了將你拖入某個更大的陰謀而做的準(zhǔn)備工作!
“森田,你到底在說什么??”
“你辭職后,沒再遇到其他什么怪事嗎?”
面對森田森吾那堅決的態(tài)度,青柳雅春根本無法反抗,只得仔細思索。要說怪事,也只有自己的駕照在松島被發(fā)現(xiàn)這一件吧,他在記憶里尋找著!盀榱祟I(lǐng)失業(yè)保險,我還常去HelloWork,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啊”了一聲。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是井之原小梅的模樣。
“你在那害羞個什么勁!鄙锷岬挠^察力還是那樣敏銳。
“沒,我沒害羞!
“你在HelloWork碰著什么事了?”森田森吾說話的語氣中,并沒有挖出朋友的丑事時的愉悅,滿是嚴(yán)肅認(rèn)真。他雙眼充血,看上去十分痛苦!叭绻X得有什么可疑的你就說,色狼的事也好,我的事也好,現(xiàn)在你周圍的環(huán)境很危險。不管什么事,最好都別信。”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真的!
“你說說看呀!”
青柳雅春覺得拗不過,輕聲嘆了口氣,撓撓頭。他想起以前上學(xué)跟女生聯(lián)誼時,森田森吾每次都要在廁所里一臉興奮地湊過來問自己“你看上哪個了?看上哪個了?我呀??”如今的森田森吾也處于興奮狀態(tài),跟當(dāng)初一樣,只是興奮的理由完全不一樣。
“我在HelloWork認(rèn)識了一個女人!
“什么樣的?”
青柳雅春原以為對方一定會吹個口哨,調(diào)侃自己說“什么呀,搞半天是這種事”,然而森田森吾的表情仍然緊張而嚴(yán)肅。
“什么樣?就是普通那樣唄,比我小五歲。”
井之原小梅個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看體型甚至像十幾歲的少女。
“是她主動接觸你的?”
“在電腦上查招聘信息的時候,她正好坐在我旁邊!
“你倆在交往?”
“朋友。”青柳雅春聳聳肩。他說的是事實。
“我看有問題!
“不,真的是朋友!鼻嗔糯旱恼Z氣稍微強硬了些;蛟S他內(nèi)心里期待和她的關(guān)系更加親密,但如今二人之間只能以朋友來概括。
“我又不是說你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有問題,我是說那個女人有問題!
“喂!”
“越是看上去無害的人,越可能是你的敵人。包括我在內(nèi)。”
“你看上去挺有害的,所以你就不是敵人嘍。是嗎?”
森田森吾閉上了眼睛。他用手蹭了蹭鼻子,似乎在調(diào)整呼吸。“或許是我想多了吧!彼直犻_眼說道,“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保持警惕,懷疑一切。不然你也會和奧斯瓦爾德一樣!
青柳雅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他只能再看看手表!爸挥惺昼娎。是不是我不該睡覺浪費時間呀?”他半開玩笑地調(diào)侃道。
“我看,金田會在游行途中被殺!
“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笑嗎?”
“這就是我能想到的結(jié)論。其實呢,剛才你睡著的那段時間,我檢查了一下這輛車的車底。看到你喝了那瓶水后立刻就睡著了,我才開始考慮,這恐怕是一件挺危險的事!
“車底怎么啦?”
“電影里不是常演嗎?車底下事先裝了炸彈,當(dāng)重要證人或者相關(guān)人員坐上車時,就轟的一聲!
“常有的橋段,毫無新意呀!
“我們現(xiàn)在就處在這種毫無新意的狀況中!鄙锷嵝α。他太久沒笑了,青柳雅春見狀竟有些發(fā)愣,隨即又因為他的話而震驚。
“那是一顆炸彈,是一顆連外行的我都能一眼就認(rèn)得出的炸彈!币膊恢锷岬脑捰袔追质钦,他竟還帶著笑意,“就算知道是炸彈,但是不知道怎么拆,也還是白搭!
“逃吧!”青柳雅春立即說道,“這也太危險啦!”
“你逃吧。”
“你也逃呀!”
“逃去哪兒?”森田森吾不像是在開玩笑,一臉嚴(yán)肅地說,“以前討論披頭士的時候,大家不是常常說起AbbeyRoad的組曲嗎?”
“什么東西?”
“AbbeyRoad里的組曲呀。”
披頭士的第十一章專輯是AbbeyRoad,在這張專輯之后推出的專輯是LetItBe—披頭士的最后一張專輯,但錄音工作卻是AbbeyRoad在后,也就是說,披頭士最后錄制的專輯是AbbeyRoad。當(dāng)時的保羅·麥卡特尼設(shè)法以這種方式讓已四分五裂的樂隊重新聚到一起。專輯后半部分中有八首曲子其實是樂隊成員各自單獨錄音的,最后由保羅·麥卡特尼剪輯到一起制作成大型組曲。森田森吾常說,組曲中的最后一首歌取名TheEnd真是簡潔有力。
“組曲中的那首GoldenSlumbers,剛才你睡著的時候我一直哼來著!
“就因為那是搖籃曲?”如果直譯的話,歌名應(yīng)該可以翻譯為“金色夢鄉(xiāng)”,歌詞內(nèi)容大部分是搖籃曲。保羅·麥卡特尼以他細膩的聲線高亢地歌唱,歌曲里充滿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歌曲的開頭你還記得嗎?”森田森吾說完,自顧自地哼起了第一句歌詞,“Oncetherewasawaytogetbackhomeward.”
“曾經(jīng)有一條通往故鄉(xiāng)的路。大概是這意思吧?”
“一下子讓我想起了學(xué)生時代跟你們一起瘋的日子!
“學(xué)生時代?”
“如果說真的有某個值得回去的故鄉(xiāng),我能夠想到的只有那時候的我們!鄙锷岵[起眼睛。似乎只要順著他的目光一直往前,時間就會因某個原因而扭曲,就能看到學(xué)生時代在快餐店消磨時光的二十歲的自己。對話停止了。這次青柳雅春也沒有主動去找話題。
森田森吾的手朝副駕駛座這邊伸了過來。青柳雅春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看著他打開手套箱,掏出了個什么東西。一開始他沒明白那東西究竟是什么,看上去像大號的無線電對講機。“槍?”盯著看了一會兒后,青柳雅春才反應(yīng)過來。
“你說怪不怪?”森田森吾盯著手中的槍,苦笑著,“這玩意兒一般是搞不到的,就算搞到了,也不會放在手套箱里吧?”
“那是當(dāng)然了!鼻嗔糯何⑽Ⅻc頭。他生平第一次見槍,緊張得無法動彈。他生怕一不小心摸錯了地方,會讓手槍突然走火。
“這樣子大概沒法通過車檢的!
“你似乎搞錯了重點吧!
“有人讓我在今天把你帶來,關(guān)在這輛車?yán)。那個人還說,可以讓你喝瓶子里的水,如果不順利的話,就用手套箱里的東西。之前我還在想呢,手套箱里的東西是什么呀?剛才打開來一看,就發(fā)現(xiàn)了這玩意兒!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俊
森田森吾手中的槍泛著濃重的黑色,好像并不是轉(zhuǎn)輪式的!斑@里沒有金屬板,應(yīng)該不是模型吧。”森田森吾盯著槍口嘀咕道,“也就是說,找我來的那些人,有本事輕易將這玩意兒搞到手。車如果交給他們,想必過車檢也是小菜一碟!
就在這時車搖晃了一下。外面?zhèn)鱽砭薮蟮穆曧憽?/p>
空氣似乎在某處破裂了,由此而產(chǎn)生的震動轉(zhuǎn)化為波紋,搖晃著車。
“什么聲音?”青柳雅春慌了。
森田森吾還是那樣鎮(zhèn)靜。他嘗試尋找聲音的方位,但似乎并沒有多大興趣!翱赡苁潜ò!彼÷曊f。
“爆炸?”
“沒時間了,你快逃吧。繼續(xù)在這里耗下去恐怕沒什么好事!
“你也跟我一起逃!”
“我如果逃跑,家人就危險了。不按他們說的去做就沒有好下場。就是這么回事!鄙锷峤z毫沒有掩飾內(nèi)心的不快。不過他似乎比剛才更從容了一些,青柳雅春甚至覺得以前總在食堂說著胡話、看上去那么快樂的朋友又回來了,心里感到懷念也有了底氣。同時他也堅定了決心,曾經(jīng)的朋友找回了自我,絕不能丟下他不管。外面很嘈雜。顯然這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事。四面八方傳來不明緣由的聲響,那些聲音在腳下奔流,搖動了大地。
“說真的,我以為你喝完那些水后要睡上一個小時呢。如果真那樣也沒辦法,只能丟下你,自己先走?墒侨绻阒型拘蚜耍且仓荒茼樒渥匀,這就是命運。我就是這樣想的!
“這就是命運?”
“我稍微搖晃了一下車子,想試試你會不會醒,就坐在座位上扭動。沒想到你還真就醒了。”
這讓青柳雅春回想起,自己醒過來時車內(nèi)的確像?吭诎哆叺拇频脑趽u晃。森田森吾伸手調(diào)整著后視鏡的角度。“好了,總之你快逃吧!彼麚]了揮手中的槍,“我就留在這里。不知道把我找來的那些家伙會怎么想,不過就因為這點小事,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為難我吧。與其跟你一起逃跑,還不如老實點跟他們承認(rèn)錯誤,道個歉就完啦!
“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森田森吾盯著后視鏡的眼睛瞇了起來。“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往這邊走呢。要走的話就趁現(xiàn)在了?熳甙,不然我可就開槍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彼α,又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勤工儉學(xué),在市游泳館打掃衛(wèi)生?”
“你這又是要說什么?”
“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在努力地打掃衛(wèi)生時,頭頂上都是有監(jiān)控攝像頭的?”
“不記得了!
“那你也不記得我那時候說過的話了?”
“森田,你究竟是怎么啦?”
“我想說,你只有逃跑。知道嗎?青柳,快逃吧。就算狼狽不堪也好,跑遠些,活下去。人活著比什么都好。”
青柳雅春的臉在抽搐,他想說些什么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只有嘴不停地又張又合。
“對了,你小子當(dāng)初救下女明星,接受采訪時說過,制伏兇手用的是大外刈!
“那還是??”青柳雅春努力讓嘴聽自己使喚,“那還是你教我的招數(shù)!
“那時候我正抱著孩子看電視呢。見你接受采訪時那樣回答,我可是吹噓了好一陣子呢!
“現(xiàn)在說那些干嗎。你沒事吧,森田?”
“沒事!鄙锷峄卮鸬臅r候,臉上的表情帶有一絲學(xué)生時代的從容,但仍舊沉重!昂煤⒆佣伎梢陨咸焯。”他唐突地說了這樣一句,咧嘴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對吧?”
見青柳雅春沉默,他于是哼起了那首GoldenSlumbers。
“Oncetherewasawaytogetbackhomeward.”他唱著,平靜地繼續(xù),“Goldenslumbersfillyoureyes.Smilesawakeyouwhenyourise.”那些英文歌詞的意義,青柳雅春并不能正確地把握。他的腦海里只是條件反射般浮現(xiàn)出一句:“你醒來時,帶著微笑!
喂,森田—青柳雅春試圖呼喊,但森田森吾已經(jīng)將駕駛座的座位放倒,閉上了眼睛。他像是在歌唱一般說道:“晚安,別哭。”青柳雅春知道那是GoldenSlumbers的歌詞,但唯獨這一句沒用英語,又讓他覺得這或許是森田森吾要對自己說的心里話。青柳雅春見到朋友緊閉的眼角滲出了小小的淚珠,他在那個瞬間打開了車門,沖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