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散文集分為《心經(jīng)》《流年》《人間》三輯, 都是以讀書作為主題。作者文筆流暢, 有較高的寫作能力。是一本寫給讀書人、愛書人、做書人的書, 分為三輯: 《心經(jīng)》一輯, 存檔作者多年來關(guān)于《讀庫》的閱讀與學習筆記 ; 《流年》一輯, 講述其身為讀者、作者、編者, 十年來與讀庫交往的幕后故事 ; 《人間》一輯, 梳理其與《讀庫》部分作者的書緣與情緣。
1.流水行云,事關(guān)《讀庫》。在本世紀的出版界和閱讀圈,《讀庫》樹立起行業(yè)的新標桿,有人稱其為中國的《紐約客》。本書作者身兼《讀庫》的讀者、作者、編者以及活動組織者,講述十年來的書緣、情緣,崔永元紀錄片《我的抗戰(zhàn)》全國展映過程中的故事;講述現(xiàn)代中國的美國人何偉(《尋路中國》《江城》《奇石》作者)是如何認識中國,又是如何被中國人認識的;六十歲認字、七十歲寫書的傳奇老奶奶姜淑梅和她的作家女兒兼語文老師的師生趣事……作者將自己由《讀庫》而結(jié)下的這些緣分、經(jīng)歷的這些故事娓娓道來,質(zhì)樸清新,生動感人。
2.本書從小處著眼,對出版過程的標題、配圖、聯(lián)系版權(quán)等細節(jié)條分縷析,細細講來,展現(xiàn)“做書”這門手藝的推敲琢磨功夫,值得做書人借鑒,可供愛書人品味。
“每個人都渴望找到的穿越平凡現(xiàn)實的力量和勇氣,也許就蘊含在庸庸碌碌的生活中,而不是超出在現(xiàn)實之外。”本書由出版及人生,以“書”為媒,講述一代代讀書人、寫書人的真實故事,以自己的經(jīng)歷與感悟告訴大家,生活不在別處,就在此處,就在此刻。
馬國興,生于1974年,河南博愛人。曾在鄭州三聯(lián)書店工作多年,現(xiàn)任職于鄭州小小說文化傳媒。出版有《書生活》、《我曾經(jīng)侍弄過一家書店》等隨筆集,主編有《小小說文庫》、《環(huán)保中國?美文館》等叢書。
《讀庫》讀者、作者、特約審校!读魉性疲菏玛P(guān)〈讀庫〉》系列散見于《讀庫》每年的“00”輯,《我曾經(jīng)侍弄過一家書店》刊發(fā)于《讀庫1005》,《家長的小升初》刊發(fā)于《讀庫1503》!蹲x庫》之外,先后參與審校讀庫出品的《傳家》、《共和國教科書》、《我是你流浪過的一個地方》、《巴黎燒了嗎?》、《永玉六記》、《釣客清話》等圖書。
上輯·心經(jīng)
《讀庫》首屆編輯魔鬼訓練營學習筆記
《讀庫》的編輯經(jīng)
《讀庫》的標題風
《讀庫》的藏書票
中輯·流年
通往讀庫的一條道路
《讀庫》的一種讀法
“紙上做戲”:這是集結(jié)的消息
“我的抗戰(zhàn)”:我們做成一件事
《我曾經(jīng)侍弄過一家書店》誕生記
《我曾經(jīng)侍弄過一家書店》因緣錄
第一讀者的前因后果
海桑詩集的前世今生
下輯·人間
劉勃:西游先秦
何偉:情結(jié)中國
姜淑梅:寫是對寫的獎賞
艾苓:一路走來
易衛(wèi)東:讀書只緣養(yǎng)氣質(zhì)
這些人,那些書
附錄流水行云:事關(guān)《讀庫》
后記·來日方長
《讀庫》的標題風
文章可以顯示作者的藝術(shù)高度,主編的辦刊理念,也能直接支撐刊物的標高。一篇文章,對作者來說是成品,對刊物編者來說只是其中一種原材料。一份刊物的編輯、調(diào)配、插圖、裝幀、印刷、發(fā)行,乃至策劃、管理、經(jīng)營等諸多環(huán)節(jié),創(chuàng)意性與復合性兼具,無不深深烙上主編的印記,而將不同作品組合成有機整體的刊物,便是新的產(chǎn)品。從這個角度來說,文章是作者的作品,刊物是主編的作品,作者與編者是一種互為紅花綠葉的關(guān)系,關(guān)鍵在于各自從事的工作能否做到極致。
在刊物編者的諸多工作里,必不可少的,便是提煉文章的標題,它是“一瞥的藝術(shù)”,體現(xiàn)了編輯的抽繹能力,而架構(gòu)恰切的標題,對文章有畫龍點睛之效。
《讀庫》文章的標題,長短不一,簡單平實。和導語一樣,標題多源于文章詞句,看似信手拈來,卻凝練妥帖。
2014年10月25日,在“采菜”座談會上,老六在回答關(guān)于標題的提問時,談到自己的編輯思路源自職業(yè)習慣:“我大學學的是新聞專業(yè),不是中文專業(yè)。如果是中文系的話,可能對標題的追求沒有新聞系這么強烈。我在報社工作過六年,一言以蔽之,每一天都在做標題,編輯部還會評選標題做得好的‘標題王’,遇到什么難起的標題,都會找他。那時候講,減一個字功德無量,這個標題本來十二個字,你給它減成十一個字,就非常了不起。當你把十一個字又減成九個字的時候,哪怕你是一個實習生,如果能干得這么漂亮,總編輯都會給你敬一根煙。業(yè)務部門沒有尊卑高下,你能把這個想出來,就是最厲害的。在那種環(huán)境下,對標題的訓練,對標題的在乎,就變成一種本能一樣的東西!
2013年4月26日,在“把一本書做對”座談會上,老六說,擬題的風格,和每個人的審美經(jīng)驗有關(guān)系:“我個人喜歡19世紀文學,用的全是笨辦法,相當于全是用蘿卜白菜在做飯,不像20世紀文學會有鮑魚、海星、海膽、轉(zhuǎn)基因和各種新的東西。我們用蘿卜白菜來做著盡量能走入人心的東西,我們都用最常見的字眼來排列組合成一個標題,并且這個標題是處在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而不是說就這一個標題,它會和其他滿滿一個書店的書、網(wǎng)絡書店里幾十萬種書放在一起,這個標題怎么能讓人記住,怎么不混同于其他書的書名,這是一種特別復雜的考慮。”
對老六來說,雕琢標題僅僅是文章編輯的一環(huán),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讀庫1002》刊發(fā)的《一站一坐一生》,主體是一個普通中國人連續(xù)62年的留影,從1907年到1968年,福州的葉景呂先生從27歲到88歲,每年一張,一張不少,整整62張。每張照片下面或上面都有他親筆寫的拍攝時間、當年的年齡,及家庭、國家大事等。從第一張清朝的長發(fā)蓄辮到民國的長袍馬褂,一直到新中國的列寧裝,照片的主人公也從英姿勃發(fā)的青年變成了矍鑠老者。一張張照片,忠實記錄了這位同胞從風華正茂走向人生暮年的完整過程。
幾年后,提及此文編輯內(nèi)幕,老六說:“一年一照,是人生的儀式。一站一坐,年度交替,是主人公的生活方式。在民間發(fā)現(xiàn)這套照片,并做出詳盡考證工作的收藏家仝冰雪是我的大學同學。當他向我展示這套照片時,已有上海一家出版社計劃出版,我建議,可由《讀庫》先行刊發(fā),算是對這一‘冷僻’題材的熱身。在編輯過程中,我擬的題目《一站一坐一生》也成為后來單行本的書名。我并不敢對這一書名自鳴得意,也可能會另有同行起出更好的名字,但這恰恰是編輯工作的魅力:沒有標準答案,一棵植物在成長過程中,交給不同的園丁,便有不同的灌溉和料理方式,最終形成截然不同的生長軌跡和果實。這個行業(yè)之所以令人熱愛,就在于它既清晰又模糊,既溫暖又殘酷。”
《讀庫1201》刊發(fā)的《故事》,是老六根據(jù)吳念真先生2011年8月在廣州、上海、南京、北京四地講座內(nèi)容整理而成。2012年11月11日,在《讀庫》七周年讀者現(xiàn)場會上,針對主持人柴靜的疑問,“吳念真先生寫了不少很好的東西,為什么選擇了這個?這篇就是一個很口語化的講述,而不是他平常的文字,那些文字看上去更規(guī)整”,他說:“吳念真是天生講故事的人,他一說出來就自然是一個非常完整又好聽的故事。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對比過《讀庫1201》里那篇《故事》和他書里文章的差別,前者相當于是他講座現(xiàn)場的筆錄,是我根據(jù)他四場演講的筆錄,整合成的一篇文章。就像李安老師喜歡做難題一樣,編輯那篇文章對我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把四篇筆錄整理成一篇文章,我喜歡干這種高難度的事情!
自然,相對于整合文章,此文的命名就顯得容易多了。在《臺灣念真情》簡體中文版出版后,老六又將吳念真先生2012年8月14日在北京講座內(nèi)容整理而成《念真情》,刊發(fā)于《讀庫1303》。
在編輯魔鬼訓練營課堂上,老六回憶,之前就職于某報時,某年策劃一天報道一位勞模,到最后一看,三百多篇文章里,就有十篇以“梅花香自苦寒來”為題。一篇文章的標題不是孤立的,因此,他如今在擬題時,會通盤考慮《讀庫》此輯及往輯文章標題,注意呼應與規(guī)避。
在推介《讀庫0604》時,老六說:“楊葵先生的《老樓的老人》一文,寫的是一群中國文人的生活片段。這篇文章的編輯,讓我留下了極大的遺憾。一直等到《讀庫0604》出版,我才意識到,應該加上副標題,《老樓的老人——虎坊路甲15號》,這樣才好。加上《讀庫0601》中的《名劇的兒女們——東棉花胡同39號》,以及已經(jīng)約人在寫的‘朝內(nèi)大街166號’、‘帽兒胡同45號’等等,寫的全是側(cè)影、側(cè)面、側(cè)記,等積攢得多了,豈不也是另一種文化地圖?”
的確如此。僅就標題而言,老六的設想是一種呼應。不過,其后也僅《讀庫0702》刊發(fā)了楊葵的《農(nóng)展館南里10號》,截至目前,其他“門牌號”諸文尚未得見。呼應之外,尚需規(guī)避。在編輯魔鬼訓練營課堂上,他以《讀庫1102》里的《閱卷》為例,由于此輯四字標題過多,加上之前刊發(fā)過《圖畫1958》等文章,所以就放棄了原來擬用的《閱卷1977》。
對同樣的文章,在不同形式的出版物里呈現(xiàn)時,老六對其標題也會做相應調(diào)整。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規(guī)避。2015年4月,讀庫出品的《繪畫當為奇跡》面世。此書收入李樹波的八篇文章,皆曾刊于《讀庫》,不過標題全部更新,按照傳主出生年份排序:《空曠原野》即“0803”的《佛朗切斯卡:心之形狀》,《不可知》即“0904”的《大地上的恬美與危機》,《血肉豐盈》即“0705”的《卡拉瓦喬的欲望》,《非日!芳础0801”的《割裂的真實》,《病世界》即“1202”的《生死記:蒙克》,《深度影像》即“0706”的《科柯施卡的世界碎片》,《意識深處》即“0901”的《羅斯科:繪畫當為奇跡》,《夢醒時》即“1001”的《人要從夢中醒來看自己的夢》。
對讀者來說,《讀庫》文章的標題似乎渾然天成,然而對一些作者來說,并非如此。而對老六的抽繹能力與水平,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還是這些作者。
2011年4月26日,熊菂在天涯博客“望月者的空房間”發(fā)表博文,其中說:
上個月,老六在郵件里說:“俺終于把‘書事回憶’編好啦,準備刊發(fā)在新一期上。這篇文字我非常喜歡,但感覺你寫的時候情緒過于飽滿,我從字里行間,做了些刪減工作,可以嗎?”
我的回復是:“老六,是以前寄給您的那些嗎?您說得沒錯,幾年前寫的,現(xiàn)在看來,連我都很不滿意,‘青春言情小說’的味道太濃,這大概也是寫東西無法避免且忌諱的:沉溺過深。不過那些記憶都是不可磨滅的,相信經(jīng)過您的刪減,能改善許多。”
老六不愧是非常有經(jīng)驗的資深編輯,一眼看出這個系列存在的毛病,感謝他沒有放棄,相反還費心修改,留在記憶深處的個體經(jīng)歷才有機會變成鉛字,成為大眾體驗的一部分。
今天一早起來,沈熹微告訴我,《讀庫1102》她已收到,我那篇把她給看哭了。她還拍了照片,我這才得知老六把文章的標題改為《在書中,我老了》,而我原來的標題被用作題記:霧重煙輕,不見來時伴。
說實話,老六兩次改我的標題,都讓我心服口服。一次“去庸俗化”,一次“去言情化”。
熊菂所說的“去言情化”,指的就是老六將《霧重煙輕,不見來時伴》改為《在書中,我老了》,而“去庸俗化”,說的是此前刊發(fā)于《讀庫0803》的《“哥斯達黎加時代”》。2010年9月1日,她在博文里說:
猶記得《錄像機時代的幸福生活》一文下面,西婭留言說,我這種徹底的寫作風格特別適合《讀庫》。某天心血來潮,把這篇文章寄給了老六,之后便出門旅行,好一段時間沒上網(wǎng)。旅行回來打開郵箱,老六的幾封郵件靜靜躺著,以“官人我要”的招牌式語錄開場,逐漸“升級”為加急電報:書將付印,文章的作者卻不見了蹤影,老六不得不對著茫茫比特海大聲疾呼。說起來,他完全不用征得我的再次同意,因為是我主動把文章寄去,一句“官人我要”就算達成了協(xié)議,老六的謹慎及對作者的尊重由此可見一斑。
不光如此,聯(lián)系上后,老六又來郵件跟我商榷把《錄像機時代的幸福生活》改為《“哥斯達黎加時代”》,這名字出自文中我引用的一句電影臺詞:“哥斯達黎加,聽上去那么遙遠!蔽椅⑽⒂行┏泽@:一般而言,編輯們害怕不知所云的標題嚇退潛在讀者,都傾向于通俗易懂甚至媚俗的名字,按理說,我原先的名字正符合這一原則;老六反其道而行之,一方面說明其藝高人膽大,另一方面說明他對《讀庫》潛在讀者的領悟力有信心,這后一點尤其讓我傾心——先是作為作者被尊重了一把,后又作為讀者被尊重了一把,這才有點明白《讀庫》為何能保持品質(zhì),為何能網(wǎng)羅如此多文壇外的“無名高手”紛紛出山,在出版物泛濫的當下以一種奇峻而篤定的姿態(tài)一枝獨秀的原因。
編輯在出版環(huán)節(jié)中的作用,當然不局限于概括標題等這些具體的工作。在《還需要編輯嗎?》一文里,老六說:“在海量信息充斥的當下,編輯對選題的篩選和推薦,才是對作者、讀者的更大價值。由若干編輯組成的編輯部、出版社,經(jīng)過自己皓首窮經(jīng)又熱情敏感、耐心細致又充滿靈氣的工作,完成口碑的積累,品牌的建設,使作者樂于把自己心血結(jié)晶的作品放心地托付給他,使讀者對這家出版社的平臺產(chǎn)生不由分說的信任和超越功利的忠誠。果能如此,我們當然有理由相信,編輯會存在下去,比任何介質(zhì)、任何形態(tài)的書更久遠。”
此言不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