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文存·清初五大師集（卷二）：顧亭林集（下）》：
　　古人圖畫，皆指事為之，使觀者可法可戒。自三代之時，則周明堂之四門塘有堯舜之容、桀紂之象，有周公相成王負斧康南面以朝諸侯之圖。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大地山川神靈，琦璋僑詭，及古賢圣怪物行事。秦漢以下，見于史者，如《周公負成王圖》《成慶畫》《紂醉踞妲己圖》、屏風圖畫列女、戴達畫《南都賦圖》之類，未有無因而作。逮乎隋唐，尚沿其意。唐《藝文志》所列漢王元昌畫《漢賢王圖》，閻立德畫《文成公主降蕃圖》《玉華宮圖》《鬬雞圖》；閻立本畫《秦府十八學士圖》《凌煙閣功臣二十四人圖》，范長壽圖o《風俗圖》《醉道土圖》，王定畫《本草訓戒圖》，檀智敏畫《游春戲藝圖》，殷斅韋、無忝畫《皇朝九圣圖》《高祖及諸王圖》《太宗自定輦上圖》《開元十八學士圖》，童萼畫《肇車圖》，曹元廓畫後周、北齊、梁、陳、隋、武德、貞觀、永徽間《朝臣圖》《高祖太宗諸子圖》《秦府學士圖》《凌煙圖》，楊昇畫《望賢宮圖》《安祿山具》，張萱畫《伎女圖》，《乳女將嬰兒圖》《按羯鼓圖》《秋千圖》，談皎畫《武惠妃舞圖》《佳麗寒食圖》，《佳麗伎女圖》，韓干畫《龍朔功臣圖》《姚宋及安祿山圖》《相馬圖》《元宗試馬圖》《甯王調(diào)馬打球圖》，陳宏畫《安祿山圖》《元宗馬射圖》《上黨十九瑞圖》，王象畫《鹵簿圖》，田琦晝《洪崖子橘木圖》，寶師綸畫《內(nèi)庫瑞錦劉雉鬬羊翔鳳游麟圖》，韋巧畫《天竺胡僧渡水放牧圖》，周防畫《撲蝶》《按箏》《楊真人降真》《五星》等圖，各一卷。唐《文粹》有王藹記《漢公卿祖二疏圖》，舒兀輿《記桃源圖》�！锻ūO(jiān)》蜀嘉州司馬劉贊獻陳後主《三閣圖》，皆指事象物之作�！锻蹙S傳》：“人有得奏樂圖，不知其名，維視之曰：此霓裳第三疊第一拍也。好事者集樂工按之無差�！弊詫嶓w難工，空摹易善；于是白描山水之畫興，而古人之意亡矣。
　　宋邵博《聞見後錄》云：“觀漠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多刻山林人物；乃知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其遺法。至吳道元絕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減矣，況其下者！”此可為知者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