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天午飯時，張先生講了卡邁爾家的修建“故事”：來卡邁爾之前，他們定居巴西，由于住地位置正好在要建高速公路的地點，巴西政府下令必須搬遷。尋來覓去，美國加州卡邁爾的環(huán)境、氣候都最理想，但風景不是不好，遺憾的是：不是中國式。他向卡邁爾當?shù)赜嘘P部門提出改造的構想：伐林砍樹后，種竹栽松，修池造橋，當局一聽以為他是瘋子，以破壞自然景觀為由，嚴辭拒絕了他的規(guī)劃，再商量也堅決不批。結果他找人到巴西，把他原來的家“八德園”里里外外拍了個透，并雇了直升機拍了莊園全景，再拿去給管事的人看，看得他們目瞪口呆，馬上批了，大干先生并保證將來“可以居”會比巴西“八德園”修整得更美輪美奐。
　　他得意地越說越神采飛揚，我也聽得越來越云里霧里，直覺像是在拍電影古裝大片，搭布景拆布景那樣的不可思議。當然眼下所見，口中所嘗，有如置身故土，加上大干先生那口濃重的四川鄉(xiāng)音，就更加毋庸置疑的是在故鄉(xiāng)中國了。我究竟身在何方？出了張家的門，就好像由他的寫意水墨畫中走了出來；上了車開上高速公路，才知道人在美國；回到圣莫尼卡（Santa Monica），走進汽車間房頂上加蓋的、陽光永遠不會光顧的陰冷小屋中，才又清楚地意識到，我生活在殘酷無情的現(xiàn)實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