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迷宮》
【德】她的記憶宛如無數(shù)模糊不清的碎片,她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面,整個事件的開端并不在這些碎片之中。她從一家醫(yī)院的地下室里醒來后,發(fā)現(xiàn)她的人生竟已天翻地覆。沒有人聽說過她,這個世界仿佛抹去了她的存在。只有一個信念支撐著她,那就是她要找到被劫走的兒子。但是謊言和真實殘忍交織,她的記憶與現(xiàn)實世界迥然不同……
《記憶迷宮》有如來自地球的《宿主》,超匪夷所思的事件,科幻電影橋段驚險植入!深陷記憶危機的普通女子,比《超體》女主的遭遇還要詭異離奇,惹人嘆息!一個記憶接收者的故事,震驚并感動全德!《明鏡周刊》重磅推薦,橫掃德國各大暢銷書榜。人類的記憶是一幅散開的拼圖,常常會有缺口出現(xiàn)……
阿爾諾施特羅貝爾(Arno Strobel) ,德國暢銷書作家。1962年出生的施特羅貝爾曾是一名計算機工程師,直到近四十歲才開始創(chuàng)作。首部作品《記憶迷宮》上市后便創(chuàng)造了暢銷佳績,并且贏得絕佳口碑。隨后,他相繼推出《怪物》和《腳本X》兩部佳作。目前他已是德國讀者競相追捧的懸疑小說家。
第一章
當兒子被迫坐在一輛陌生汽車的副駕駛位子上時,希波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劫持走,自己卻無能為力。有那么一剎那,她甚至以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耳邊縈繞不去的是盧卡斯被那條突然從車里伸出來、布滿刺青圖案的胳膊拖走時的驚叫聲。直到今天希波樂依然清晰地記得,圖案繁復交錯的藍色刺青爬滿那個人的整條小臂,甚至蔓延到了手背上。在車門被飛快地關(guān)上之后,這輛汽車便風馳電掣般地呼嘯而去。希波樂甚至需要好幾秒鐘才終于從石化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隨后她立即尖叫著沿汽車行駛的方向狂奔而去。
汽車的背影在希波樂的視線中很快越變越小。她的胸口火燒火燎地疼起來,即使大口大口地呼吸,希波樂還是感覺肺部的氧氣好像都要被抽空了。她眼前的街道變成了模糊的條紋,而后這些條紋像畫家用畫筆調(diào)色一樣旋轉(zhuǎn)著混雜在一起。希波樂抬起手臂飛快地抹了一下眼睛,并努力保持自己奔跑的速度。即便如此,短短幾秒鐘之后,那輛載有她兒子的陌生汽車還是在街角轉(zhuǎn)了個彎就消失不見了。
“盧卡斯……”希波樂在汽車消失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感覺身體的所有部分都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拉扯。胸口和肺部的那種強烈灼燒感已經(jīng)消失,就連雙腿因奔跑而產(chǎn)生的疼痛也已感覺不到。
這瞬間發(fā)生的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難以置信的感覺將她的理智像一根橡皮筋一樣緩緩拉長,一直拉,一直拉……直到啪的一聲斷成兩截。希波樂覺得整個世界在她的面前被硬生生地砍成兩半,一半是夢境,一半是現(xiàn)實。
希波樂一邊勉強睜開沉重的雙眼,一邊用力搖晃著自己的頭,試圖將漂浮在外太空的思緒拉回。與此同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十分昏暗的房間里,只有一盞小燈在頭頂上散發(fā)出幽幽綠光。
這是一場夢,希波樂安慰自己,她只是在做夢。然而現(xiàn)實與記憶都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希波樂的自我安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更可怕的是,隨著意識的逐漸清醒,那種無邊無際的巨大恐懼又一點一點地從她的心底升起,緩緩將她包圍,直到完全占據(jù)她的全部感覺與思緒。希波樂甚至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到底身在何處。
她將頭側(cè)向一邊,視線所及之處是兩臺那種在醫(yī)院里常見的監(jiān)視器。而希波樂也是躺在那種醫(yī)院才有的病床上,兩臺監(jiān)視器就并排放在固定于床頭的鐵架子上。墨綠色的顯示屏上,一個熒光綠色的小圓點正拖著一條長長的彗星一般的長尾巴從最左邊“滴滴,滴滴”地移動到最右邊,而后消失不見;然后再從最左邊冒出來,重復剛才的動作。每臺監(jiān)視器的側(cè)面都有一條長長的電線伸出,它們在離機器幾厘米的地方又各自分成數(shù)不清的長長的小細電線,經(jīng)過她的身側(cè),最終消失在被子的下面。希波樂試著抬起自己的頭,但是馬上她就感覺到那種拉扯的疼痛,剛剛也正是這種疼痛將她從昏迷中喚醒。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后發(fā)現(xiàn)從監(jiān)視器里伸出的無數(shù)小細電線,有那么幾根被固定在她的頭部。她還感到喉嚨處好像在被一只無形的手不停地按壓,導致呼吸特別不順暢。希波樂漸漸覺得仿佛有一團火在下方灼燒著她的意識,于是她又閉上眼睛,嘗試將精神全部集中到調(diào)整呼吸頻率這件事情上來:空氣從口腔沿著氣管進入到肺中,氧氣以肺部為起點,安靜且準確無誤地再分散到全身的各個部位。
這時希波樂感到喉嚨上的壓力不像剛才那么強烈了。為什么我在醫(yī)院里?監(jiān)視器……怎么會是這個樣子?……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我是怎么了?還有……盧卡斯,盧卡斯怎么樣了?他現(xiàn)在好嗎?她真切地希望她的兒子——盧卡斯——正在家中跟他的父親在一起,就像往常希波樂不在家的時候那樣。
一場事故。一定發(fā)生了一場事故,這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理由。
希波樂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與此同時,她感覺那無數(shù)電線中的一根就像一條纖細冰冷的蛇,令人不適地趴在她病號服后背上的開口處,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zhàn);揭慌缘谋蛔幼屗嗦愕碾p腿暴露在空氣中,腿上的皮膚依舊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可見的傷痕。希波樂先是動了動她的腳趾,接著動了動兩只腳,繼而又彎起雙腿再把它們伸直。在掀起身上的病號服后,希波樂盯著自己同樣赤裸著的嬌小乳房,以及乳房旁邊四個帶有與監(jiān)視器相連電線的小吸盤。這里——也沒有傷痕。再往下看,除了病號服,她身上僅有的衣物是一條乳白色內(nèi)褲。希波樂用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輕輕地拍了拍,在確定沒有任何不適感后,她又慢慢地躺回到床上。
好的,希波樂,千萬不要慌張。不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很顯然,你至少沒有受到什么大的外傷。
但是,怎么會這樣?那個可怕的夢境重新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一切都感覺那么真實,以致它們瞬間就匯聚在一起,滾燙地在她的體內(nèi)穿行灼燒。難道這根本不是在做夢?難道她在那個手臂上有文身的男人擄走她的兒子之后就昏迷過去了?
希波樂睜開眼睛,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里,她的額頭上就細細密密地覆蓋了一層汗珠。剛才被她生生逼走的那種心慌感又像潮水一樣兇猛地席卷而來。
好好想想,希波樂,你必須仔細回憶每一個細節(jié)。你腦海里的這一切真的發(fā)生過嗎?
希波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竭盡全力回憶所有的細節(jié)。但是不論她怎樣努力,整個記憶就像無數(shù)模糊不清的碎片,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面。而且她潛意識里還隱隱地知道,整個事件的開端并不在這些模糊的碎片之中。
房間的天花板上,有一大片由監(jiān)視器屏幕反射出來的熒光綠色的斑。希波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光斑,拼命集中所有注意力,嘗試回憶起她在這個房間中蘇醒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當時正在……她隱隱能感覺到這段記憶就在不遠處,觸手可及,而且在這段記憶中應該沒有盧卡斯。
希波樂再次合上雙眼。終于,她的大腦里閃現(xiàn)出所經(jīng)歷事件中的某些片段。然而這些片段只是像幽靈一般忽悠出現(xiàn),在希波樂就要抓住它們的時候便消失不見。不過,還是有零零星星的記憶碎片從大腦深處浮現(xiàn)出來,并且被希波樂按照發(fā)生的先后順序串聯(lián)起來。
那是一個晚上。我和艾柯在普魯芬寧的一家希臘餐廳吃完飯后步行回家。雖然時間已近午夜,但是天氣還是非常暖和,差不多有二十攝氏度。艾柯提出開車送我回家,不過我更愿意散散步。她對我的決定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丶业臅r候我抄了近路……那條穿過公園的小路……路還頗為陡峭。當時月淡星稀,夜空中的半個月亮在周圍包裹它的重重云彩中透出乳白色的微光。在我身后,響起了鞋跟敲擊石子路面的聲音……我轉(zhuǎn)過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