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兒當太子

    晉朝起源于司馬懿，司馬懿起家于河內(nèi)。司馬懿曾在漢相曹操旗下任職，在曹丕謀權(quán)篡位之際掌握了兵權(quán)，并在與吳、蜀的數(shù)年對抗中積累起了赫赫戰(zhàn)績。司馬懿死后，長子司馬師繼承父位，任大將軍一職，統(tǒng)領(lǐng)各軍。司馬師位極人臣，飛揚跋扈，竟將魏主曹芳及皇后張氏廢黜。司馬師病死后，司馬昭繼承了兄長的職位。司馬昭比兄長更為大逆不道，居然大搖大擺地穿龍袍、戴龍帽。魏主曹髦忍無可忍，憤恨交加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隨即召來后宮的侍衛(wèi)和宦官，準備親自討伐司馬昭。
  
    魏主一行人剛走到南闕，就被一個中護軍擋住了去路。此人是平陽人賈充，長得面目猙獰，須眉似戟。魏主喝令他退下，賈充不從，反而帶著手下與侍衛(wèi)扭打起來。打了一兩個時辰，賈充見寡不敵眾，正準備撤退。這時，太子舍人成濟帶兵過來，質(zhì)問賈充為何與魏主大起爭執(zhí)。賈充厲聲說道：“司馬公豢養(yǎng)你們正是為了今日，何必多問！”成濟會意，于是舉起長矛，突然刺向魏主。魏主猝不及防，竟然被他刺死了。其他人見此情形，立即逃散。

    司馬昭得知變亂的消息，立即召來群臣商議魏主的后事。尚書仆射陳泰流著淚對司馬昭說道：“應(yīng)當誅殺賈充，向天下人謝罪。”賈充是司馬昭的走狗，司馬昭怎么舍得殺他？便想了一個李代桃僵的詭計，把責(zé)任全推給成濟，將成濟及其三族全部殺害。司馬昭命長子司馬炎迎來曹璜繼承帝位。曹璜當時年僅十五歲，改名為奐。曹奐僅有帝名而已，一切國政全由司馬昭把持。司馬昭部署兵馬，準備攻打蜀漢。猛將鄧艾、鐘會兵分兩路，一舉攻下成都，收降了蜀漢主劉禪。司馬昭位居相國，加封晉公，不久又晉爵為晉王。沒過多久，司馬炎被任命為副相國。父子二人正準備篡取曹家的皇位，司馬昭卻患了重病，沒幾天便死了。司馬炎繼承父位不到兩個月，便指使家臣脅迫魏主讓位。魏主曹奐本來就是個傀儡，為保全性命只好退位讓國。

    當時已是隆冬時節(jié)，大雪紛飛。司馬炎迫不及待要即位，當即選定吉日在南郊設(shè)壇，祭告天地，準備登基。祭禮完畢，返回洛陽宮，在太極殿里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賀。司馬炎隨即頒發(fā)詔書，大赦天下，國號晉，改元泰始；封魏主曹奐為陳留王，將他遷到鄴宮居住。曹奐不敢逗留，立即上殿辭行。朝中大臣只有太傅司馬孚前來拜別故主，他邊哭邊說道：“臣已年老，不能再有所作為，但一生只認自己是大魏的臣子。”司馬炎受禪時，只有司馬孚不贊成。司馬孚是司馬懿的二弟，即新主司馬炎的叔祖父。他官至太傅，生平潔身自愛，從不干預(yù)朝政。

第二天，司馬炎派遣太仆劉原前往太廟祭祀，追封司馬懿為宣皇帝、司馬師為景皇帝、司馬昭為文皇帝，祖母張氏為宣穆皇后、母親王氏為皇太后。相傳，王太后年幼時聰慧過人，長大后又非常孝順父母，深得鄰人與親友的喜愛。嫁給司馬昭后，相夫有道，教子有方。王太后一共生了五個兒子，長子司馬炎、次子司馬攸、三子司馬兆、四子司馬定國、五子司馬廣德。司馬兆、司馬定國、司馬廣德三人先后夭折。司馬炎，字安世，相貌出眾，傳說他發(fā)長至地，手長過膝，不是凡夫俗子的模樣。司馬攸，字大猷，深得司馬昭鐘愛，少年時飽讀詩書，尤其擅長寫文章，與司馬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司馬師沒有兒子，司馬昭便將司馬攸過繼給他。司馬昭曾嘆道：“天下是我哥哥的天下，我只不過是依賴他才得以成就大業(yè)。我百年之后，天下歸于哥哥的繼子司馬攸，我就放心了�！彼�以在與大臣商議冊立世子時，司馬昭力推司馬攸。左長史山濤勸阻道：“廢長立少，違背禮節(jié)，不好�！碑敃r賈充已晉爵列侯，也勸司馬昭不要違背禮節(jié)。司徒何曾、尚書令裴秀同聲附和，請求冊立嫡長，司馬昭才冊封司馬炎為世子。司馬炎篡位時正值壯年，春秋鼎盛，大有可為。執(zhí)政之初，他不但清政廉明，而且非常節(jié)儉。有官員上奏說，皇帝的牛繩套已經(jīng)破舊到不能再用了，司馬炎就下令用麻繩替代絲繩。高陽人許允被司馬昭殺害，但他的兒子許奇頗有才華。司馬炎破例任命許奇為太常丞，不久還升許奇為祠部郎。

    史上稱司馬炎為晉武帝。司馬炎篡位之后，大力革除魏朝弊政。他想，魏朝是因為骨肉相殘才弄得江山旁落，我今天僥幸得到江山，我的子孫如果也像曹魏那樣，豈不是要重蹈覆轍？于是大封宗室。封叔祖父司馬孚為安平王，叔父司馬干為平原王，司馬亮為扶風(fēng)王，司馬伷為東莞王，司馬駿為汝陰王，司馬彤為梁王，司馬倫為瑯玡王，皇弟司馬攸為齊王，司馬鑒為樂安王，司馬機為燕王。其他遠房親戚也被封王晉爵。升驃騎將軍石苞為大司馬，封樂陵公，車騎將軍陳騫為高平公，衛(wèi)將軍賈充為魯公，尚書令裴秀為鉅鹿公，侍中荀勖為濟北公，太保鄭沖為太傅兼壽光公，太尉王祥為太保兼睢陵公，丞相何曾為太尉兼朗陵公，御史大夫王沈為驃騎將軍兼博陵公，司空荀覬為臨淮公，鎮(zhèn)北大將軍衛(wèi)瓘為菑陽公。其他文武百官也都加官晉爵。

    轉(zhuǎn)眼間便是泰始二年。有官員請求修建七廟，晉武帝擔(dān)心勞民傷財，只將魏廟神位遷到其他地方，將魏廟改為太廟，所有魏氏諸王都降為侯。不久冊立王妃楊氏為皇后。楊氏為弘農(nóng)郡人，名艷，字瓊芝。父親名叫文宗，曾任魏朝的通事郎，母親趙氏生下她便死了。楊氏從小被寄養(yǎng)在舅舅家，她姿容美麗，秀外慧中，相士曾說她日后定當大富大貴。司馬昭得知后，便將其納為司馬炎的妻子。夫妻二人十分恩愛。楊氏被冊封為皇后，念及舅舅家的恩情，請求武帝冊封趙俊夫婦，武帝欣然答應(yīng)。趙俊的哥哥趙虞也得到封官。趙虞有一個女兒名粲，頗有幾分姿色。楊皇后召她入宮，讓她陪伴自己。武帝退朝回到后宮，與皇后敘談，趙粲也不回避，有時還與武帝調(diào)情作樂。楊皇后勸武帝納趙粲為嬪嬙，封為夫人。武帝以為楊皇后是一個大度之人，哪里知道楊皇后正是要趙粲做幫手，好把持后宮。武帝為色相所迷，滿心歡喜地納了趙粲。

    楊皇后曾經(jīng)生過一個兒子，取名為軌，不到兩歲就夭折了。后來又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年長的名衷，年幼的名東。司馬衷十分愚鈍，七八歲了還不能識字，師傅再三教導(dǎo)也毫無起色。武帝說：“這孩子太笨了，將來恐怕不能繼承社稷�！逼�偏楊皇后鐘愛此兒，經(jīng)常勸說武帝立長子為太子，惹得武帝很不高興。勉強地拖延了一年，司馬衷已經(jīng)九歲了。楊皇后時不時地在武帝耳邊提起冊立太子的事，趙夫人也在旁邊勸說：“司馬衷是大器晚成之人，將來肯定能承繼大統(tǒng)。立儲事關(guān)國家根基，如今主上即位兩年卻還沒有立儲，群臣怎么能安心呢？還是速立司馬衷為太子吧�！逼捩�一唱一和，武帝即使鐵石心腸也不禁動搖。泰始三年正月，司馬衷被立為太子。

    這一年武帝特下詔書，任命蜀漢李密為太子冼馬。李密幼年喪父，母親何氏改嫁，由祖母劉氏撫養(yǎng)成人。當時劉氏快一百歲了，起居服食全由李密一人侍奉。李密于是上表陳情，請求辭官回家，奉養(yǎng)祖母。表文言辭懇切，武帝閱覽之后大為感動，感嘆道：“如此孝順，名不虛傳啊�！�

泰始四年，皇太后王氏駕崩，武帝依照舊禮服喪。葬禮結(jié)束后，武帝依舊身披孝服臨朝。直到百官再三懇請，武帝才恢復(fù)往常的穿著。母親病喪后，武帝心中悲傷不已，無心處理外政，只將內(nèi)政稍加整頓。百姓安居樂業(yè)，境內(nèi)太平。過了一年多，武帝打算東征滅吳，特任將軍羊祜為尚書左仆射，命他處理荊州軍事。羊祜沒有立刻與吳國交戰(zhàn)，而是坐鎮(zhèn)襄陽，日日操練士兵，靜待時機。羊祜在軍營中輕裘緩帶，頗有儒將之風(fēng)。這時候，雍、涼交界處突然出了一個叫禿發(fā)樹機能的外寇，此人是鮮卑人。以前，鮮卑酋長匹孤集合上千人，從塞北遷居到黃河西面。當時酋長的妻子相掖氏懷有身孕，產(chǎn)期已經(jīng)后延了一個月。一天，相掖氏突然要分娩，還沒來得及起床，就在被子中生下了孩子。鮮卑人稱被子為禿發(fā)，于是將禿發(fā)兩字作為嬰兒的姓氏，并取名壽闐。禿發(fā)壽闐長大之后，繼承父親遺業(yè)，雖沒什么壯舉，卻也招攬了數(shù)千部眾。禿發(fā)樹機能是禿發(fā)壽闐的兒子，他勇敢果斷，多謀善戰(zhàn)，經(jīng)常帶領(lǐng)數(shù)萬人出沒在雍、涼一帶。當年鄧艾攻破蜀國時，禿發(fā)樹機能及時上表投降，才得以保全族種。不想晉廷養(yǎng)虎為患，泰始六年，禿發(fā)樹機能居然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