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東藩編著的《南北史通俗演義(上下)》為《中國歷朝通俗演義》之一。西晉(265~316)公元256年,司馬炎代魏立晉,國號晉,都洛陽,史稱西晉。西晉最強盛時,其疆域西到蔥嶺,東南到海,北抵燕山。西晉承久亂之敝,雖然有一些改良,但由于門閥士族的興盛和方鎮(zhèn)勢力的強大,晉武帝死后不久,國家即陷入“八王之亂”,并綿延16年,最后民敝國衰,亡于后漢。西晉短短的50年期間,除了自身的內(nèi)江以外,還不斷交錯著與北方各少數(shù)民族之間的矛盾,使得國家始終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中,整個政治和經(jīng)濟建設乏善可陳。本書共一百回,概述了從晉武帝司馬炎代魏稱帝(公元265年)到劉裕代晉(公元420年)止的兩晉約一百五十年間的歷史。
蔡東藩先生的《南北史通俗演義(上下)》是《中國歷代通俗演義》之一。敘述內(nèi)容從劉裕代晉(420),到隋朝覆亡(618),約兩個世紀。南方經(jīng)歷宋、齊、梁、陳,朝代更迭頻繁,戰(zhàn)亂不停。北魏統(tǒng)一北方后,孝文帝推行改革,吸收漢文化。北魏后來分裂為東、西魏,進而被北齊、北周所篡奪。隋滅陳(589),宣告中國南北對峙局面的結(jié)束。
蔡東藩(1877—1945),浙江蕭山人,著名通俗史家。自1916年至l926年10年同,寫成中國歷代通俗演義。再現(xiàn)了上起秦始皇,下迄民國兩千多年的中國歷史。
蔡著名為演義,實為通俗歷史。其作品主本信史,旁征野史,取材審慎,觀點平實。內(nèi)容豐富,真實可信。敘述有法,用語雅潔,自評自注,理趣兼?zhèn)?芍^通俗史著的經(jīng)典。蔡東藩也因此被譽為:“一代史家,千秋神筆。”
此次出版的“蔡東藩說中國史系列”,包括了蔡東藩先生的全部斷代史作品,內(nèi)容前后相繼,但每部皆可獨立成篇,構(gòu)威了一整套中國通史。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
第二回 起義師入京討逆 迎御駕報績增封
第三回 伐燕南冒險成功 捍東都督兵御寇
第四回 毀賊船用火破盧循 發(fā)軍函出奇平譙縱
第五回 搗洛陽秦將敗沒 破長安姚氏滅亡
第六回 失秦土劉世子逃歸 移晉祚宋武帝篡位
第七回 弒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_將胡騎橫行
第八回 廢營陽迎立外藩 反江陵驚聞內(nèi)變
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
第十回 逃將軍棄師中虜計 亡國后侑酒作人奴
第十一回 破氐帥收還要郡 殺司空自壞長城
第十二回 燕王弘投奔高麗 魏主燾攻克姑臧
第十三回 捕奸黨殷景仁定謀 露逆萌范蔚宗伏法
第十四回 陳參軍立柵守危城 薛安都用矛刺虜將
第十五回 騁辯詞張暢報使 貽溲溺臧質(zhì)復書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
第二回 起義師入京討逆 迎御駕報績增封
第三回 伐燕南冒險成功 捍東都督兵御寇
第四回 毀賊船用火破盧循 發(fā)軍函出奇平譙縱
第五回 搗洛陽秦將敗沒 破長安姚氏滅亡
第六回 失秦土劉世子逃歸 移晉祚宋武帝篡位
第七回 弒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_將胡騎橫行
第八回 廢營陽迎立外藩 反江陵驚聞內(nèi)變
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
第十回 逃將軍棄師中虜計 亡國后侑酒作人奴
第十一回 破氐帥收還要郡 殺司空自壞長城
第十二回 燕王弘投奔高麗 魏主燾攻克姑臧
第十三回 捕奸黨殷景仁定謀 露逆萌范蔚宗伏法
第十四回 陳參軍立柵守危城 薛安都用矛刺虜將
第十五回 騁辯詞張暢報使 貽溲溺臧質(zhì)復書
第十六回 永安宮魏主被戕 含章殿宋帝遇弒
第十七回 發(fā)尋陽出師問罪 克建康梟惡鋤奸
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涂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
第十九回 發(fā)雄師慘屠骨肉 備喪具厚葬妃嬙
第二十回 狎姑姊宣淫鸞掖 辱諸父戲宰豬王
第二十一回 戕暴主湘東正位 討宿孽江右鏖兵
第二十二回 掃逆藩眾叛蕩平 激外變四州淪陷
第二十三回 殺弟兄宋帝濫刑 好佛老魏主禪統(tǒng)
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
第二十五回 討權(quán)臣石頭殉節(jié) 失鎮(zhèn)地櫟林喪身
第二十六回 篡宋祚廢主出宮 弒魏帝淫嫗專政
第二十七回 膺帝策父子相繼 禮名賢昆季同心
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
第二十九回 蕭昭業(yè)喜承祖統(tǒng) 魏孝文計徙都城
第三十回 上淫下蠶丑傳宮掖 內(nèi)應外合刃及殿庭
第三十一回 殺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
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后廢儲釁傳河洛
第三十三回 兩國交兵齊師屢挫 十王駢戮蕭氏相殘
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騖 魏淫后流涕陳巫蠱
第三十五回 泄密謀二江授首 遭主忌六貴洊誅
第三十六回 江夏王通叛亡身 潘貴妃入宮專寵
第三十七回 殺山陽據(jù)城傳檄 立寶融廢主進兵
第三十八回 張欣泰敗謀罹重辟 王珍國懼禍弒昏君
第三十九回 諫遠色王茂得嬌娃 竊大寶蕭衍行弒逆
第四十回 蕭寶夤乞師伏虜闕 魏邢巒遣將奪梁州
第四十一回 弟子輿尸潰師洛口 將帥協(xié)力戰(zhàn)勝鐘離
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guī)復梁將無功
第四十三回 充華產(chǎn)子嗣統(tǒng)承基 母后臨朝窮奢極欲
第四十四回 筑淮堰梁皇失計 害清河胡后被幽
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啟爭端 沃野鎮(zhèn)弄兵開禍亂
第四十六回 誅元■再逞牝威 拒葛榮輕罹賊網(wǎng)
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
第四十八回 喪君有君強臣謝罪,因敵攻敵叛王入都
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
第五十回 廢故主迎立廣陵王 煽眾兵聲討爾朱氏
第五十一回 戰(zhàn)韓陵破滅子弟軍 入洛宮淫蒸大小后
第五十二回 梁太子因憂去世 賀拔岳被賺喪身
第五十三回 違君命晉陽興甲 謁行在關(guān)右迎鑾
第五十四回 飲宮中魏主遭鴆毒 陷澤畔竇泰死戰(zhàn)場
第五十五回 用少擊眾沙苑交兵 廢舊迎新柔然納女
第五十六回 戰(zhàn)邙山宇文泰敗潰 幸佛寺梁主衍舍身
第五十七回 責賀琛梁廷草敕 防侯景高氏留言
第五十八回 悍高澄毆禁東魏主 智慕容計擒蕭淵明
第五十九回 縱叛賊朱異誤國 卻強寇羊侃守城
第六十回 援建康韋粲捐軀 陷臺城梁武用計
第六十一回 困梁官君王餓死 攻湘州叔侄尋仇
第六十二回 取公主侯景脅君 篡帝祚高洋竊國
第六十三回 陳霸先舉兵討逆 王僧辯卻賊奏功
第六十四回 弒梁主大憝行兇 臠侯賊庶支承統(tǒng)
第六十五回 殺季弟特遣猛將軍 鴆故主兼及親生女
第六十六回 陷江陵并戕梁元帝 誅僧辯再立晉安王
第六十七回 擒敵將梁軍大捷 逞淫威齊主橫行
第六十八回 宇文護挾權(quán)肆逆 陳霸先盜國稱尊
第六十九回 討王琳屢次交兵 諫高洋連番受責
第七十回 戮勛戚皇叔篡位 溺懿親悍將逞謀
第七十一回 遇強暴故后被污 違忠諫逆臣致敗
第七十二回 遭主嫌侯安都受戮 卻敵軍段孝先建功
第七十三回 背德興兵周師再敗 攬權(quán)奪位陳主被遷
第七十四回 昵奸人淫后殺賢王 信刁媼昏君戮胞弟
第七十五回 斛律光遭讒受害 宇文護稔惡伏誅
第七十六回 選將才獨任吳明徹 含妒意特進馮小憐
第七十七回 韋孝寬獻議用兵 齊高緯挈妃避敵
第七十八回 陷晉州轉(zhuǎn)敗為勝 擒齊主取亂侮亡
第七十九回 老將失謀還師被虎 昏君嗣位慘戮沉冤
第八十回 宇文婦醉酒失身 尉遲公登城誓眾
第八十一回 失鄴城皇親自刎 篡周室勛戚代興
第八十二回 揮刀遇救逆弟敗謀 酣宴聯(lián)吟艷妃專寵
第八十三回 長孫晟獻謀制突厥 沙缽略稽首服隋朝
第八十四回 設行省遣子督師 避敵兵攜妃投井
第八十五回 據(jù)湘州陳宗殉國 撫嶺表冼氏平蠻
第八十六回 反罪為功筑宮邀賞 寓剿于撫徙虜實邊
第八十七回 恨妒后御駕入山鄉(xiāng) 謀奪嫡計臣賂朝貴
第八十八回 太子勇遭讒被廢 庶人秀幽錮蒙冤
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jié)同心
第九十回 攻并州分遣兵戎 幸洛陽大興土木
第九十一回 促蛾眉宣華歸地府 駕龍舟煬帝赴江都
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
第九十三回 端門街陳戲示番夷 觀瀾亭獻詩逢鬼魅
第九十四回 征高麗勞兵動眾 潰薩水折將喪師
第九十五回 楊玄感兵敗死窮途 斛斯政拘回遭慘戮
第九十六回 犯乘輿圍攻紫寨 造迷樓望斷紅顏
第九十七回 御苑賞花巧演古劇 隋堤種柳快意南游
第九十八回 麻叔謀罪發(fā)受金刀 李玄邃謀成建帥府
第九十九回 迫起兵李氏入關(guān)中 囑獻書矮奴死闕下
第一百回 弒昏君隋家數(shù)盡 鴆少主楊氏兇終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
世運百年一大變,三十年一小變,變亂是古今常有的事情,就使圣帝明王,善自貽謀,也不能令子子孫孫,萬古千秋地太平過去,所以治極必亂,盛極必衰,衰亂已極,復治復盛,好似行星軌道一般,往復循環(huán),周而復始。一半是關(guān)系人事,一半是關(guān)系天數(shù),人定勝天,天定亦勝人,這是天下不易的至理。但我中國數(shù)千萬里疆域,好幾百兆人民,自從軒轅黃帝以后,傳至漢、晉,都由漢族主治。凡四裔民族,僻居遐方,向為中國所不齒,不說他犬羊賤種,就說他虎狼遺性,最普通的贈他四個雅號:南為蠻,東為夷,西為戎,北為狄。
這蠻夷戎狄四種,只準在外國居住,不許他闖入中原。古人稱為華夏大防,便是此意。界劃原不可不嚴,但侈然自大,亦屬非是。
漢、晉以降,外族漸次來華,雜居內(nèi)地。當時中原主子,誤把那懷柔主義,待遇外人,因此藩籬自辟,防維漸弛。那外族得在中原境內(nèi),以生以育,日熾日長,涓涓不塞,終成江河,為虺勿摧,為蛇若何。嗣是五胡十六國,迭為興替,害得蕩蕩中原,變做了一個胡虜腥羶的世界。后來弱肉強食,彼吞此并,輾轉(zhuǎn)推遷,又把十六國土宇,渾合為一大國,叫作北魏。北魏勢力,很是強盛,查起他的族姓,便是五胡中的一族。其時漢族中衰,明王不作,只靠了南方幾個梟雄,抵制強胡,力保那半壁河山,支持危局,我漢族的衣冠人物,還算留貽了一小半,免致遍地淪胥。無如江左各君,以暴易暴,不守綱常,不顧禮義,你篡我竊,無父無君,擾擾百五十年,易姓凡三,歷代凡四,共得二十三主。大約英明的少,昏暗的多,評論確當。反不如北魏主子,尚有一兩個能文能武,武指太武帝燾,文指孝文帝宏。經(jīng)營見方,修明百度,揚武烈,興文教,卻具一番振作氣象,不類凡庸。他看得江左君臣,昏淫荒虐,未免奚落,嘗呼南人為梟夷。易華為夷,無非自取。南人本來自稱華胄,當然不肯忍受,遂號北魏為索虜?谏嘞酄帲筛昀^起,往往因北強南弱,累得江、淮一帶,烽火四逼,日夕不安。幸虧造化小兒,巧為播弄,使北魏亦起內(nèi)訌.東分西裂,好好一個魏國,也變做兩頭政治,東要奪西,西要奪東,兩下里戰(zhàn)爭未定,無暇顧及江南,所以江南尚得保全?上Щ柚飨嗳,始終不能展足,局促一隅,茍延殘喘。及東魏改為北齊,西魏改為北周,中土又作為三分,周最強,齊為次,江南最弱,鼎峙了好幾年,齊為周并,周得中原十分之八,江南但保留十分之二,險些兒要盡屬北周了。就中出了一位大丞相楊堅,篡了周室,復并江南,其實就是仗著北周的基業(yè),不過楊系漢族,相傳為漢太尉楊震后裔,忠良遺祚,足孚物望;更兼以漢治漢,無論南北人民,統(tǒng)是一致翕服。龍角當頭,王文在手,均見后文。既受周禪,又滅陳氏,居然統(tǒng)一中原,合并南北。當時人心歸附,亂極思治,總道是天下大定,從此好安享太平。哪知他外強中干,受制帷帟。阿么煬帝小名。
小丑,計奪青宮,甚至弒君父,殺皇兄,烝庶母,驕恣似蒼梧,宋主昱。淫荒似東昏,齊主寶卷。愚蔽似湘東,梁主繹。窮奢極欲似長城公,陳主叔寶。凡江左四代亡國的覆轍,無一不蹈;所有天知、地知、人知、我知的祖訓,一古腦兒撇置腦后。
衣冠禽獸,牛馬裾襟,遂致天怒人怨,禍起蕭墻,好頭顱被人斫去,徒落得身家兩敗,社稷淪亡;妻妾受人污,子弟遭人害,鬧得一塌糊涂,比宋、齊、梁、陳末世,還要加幾倍擾亂。咳!這豈真好算做混一時代么?小子記得唐朝李延壽,撰南北史各一編,宋、齊、梁、陳屬南史,魏、齊、周、隋屬北史,寓意卻很嚴密,不但因楊氏創(chuàng)業(yè),是由北周蟬蛻而來,可以屬諸北史,就是楊家父子的行誼,也不像個治世真人,雖然靠著一時僥幸,奄有南北,終究是易興易哀,才經(jīng)一傳,便爾覆國,這也只好視作閏運,不應以正統(tǒng)相待。獨具只眼。小子依例演述,摹仿說部體裁,編成一部《南北史通俗演義》,自始徹終,看官聽著,開場白已經(jīng)說過,下文便是南北史正傳了。虛寫一段,已括全書大意。
且說東晉哀帝興寧元年,江南丹徒縣地方,生了一位亂世的梟雄,姓劉名裕字德輿,小字叫作寄奴,他的遠祖,乃是漢高帝弟楚元王交。交受封楚地,建國彭城,子孫就在彭城居住。及晉室東遷,劉氏始徙居丹徒縣京口里。東安太守劉靖,就是裕祖,郡功曹劉翹,就是裕父,自從楚元王交起算,傳至劉裕,共歷二十一世。
裕生時適當夜間,滿室生光,不啻白晝;偏偏嬰兒墮地,母趙氏得病暴亡,乃父翹以生裕為不祥,意欲棄去。還虧有一從母,憐惜侄兒,獨為留養(yǎng),乳哺保抱,乃得生成。翹復娶蕭氏女為繼室,待裕有恩,勤加撫字,裕體益發(fā)育,年未及冠,已長至七尺有余。會翹病不起,競致去世,剩得一對嫠婦孤兒,凄涼度日,家計又復蕭條,常憂凍餒。裕素性不喜讀書,但識得幾個普通文字,便算了事;平日喜弄拳棒,兼好騎射,鄉(xiāng)里間無從施技;并因謀生日亟,不得已織屨易食,伐薪為炊,勞苦得了不得,尚且饔飧鮮繼,饑飽未勻;惟奉養(yǎng)繼母,必誠必敬,寧可自己乏食,不使甘旨少虧。揭出孝道,借古風世。
一日,游京口竹林寺,稍覺疲倦,遂就講堂前假寐。僧徒不識姓名,見他衣冠襤褸,有逐客意,正擬上前呵逐,忽見裕身上現(xiàn)出龍章,光呈五色,眾僧駭異得很,禁不住嘩噪起來。裕被他驚醒,問為何事?眾僧尚是瞧著,交口稱奇。及再三詰問,方各述所見。裕微笑道:“此刻龍光尚在否?”僧答言:“無有。”裕又道:“上人休得妄言!恐被日光迷目,因致幻成五色。”眾僧不待說畢,一齊喧聲道:“我等明明看見五色龍,罩住尊體,怎得說是日光迷目呢?”裕亦不與多辯,起身即行。既返家門,細思眾僧所言,當非盡誣,難道果有龍章護身,為他日大貴的預兆?左思右想,忐忑不定。到了黃昏就寢,還是狐疑不決,輾轉(zhuǎn)反側(cè),蒙嚨睡去。
似覺身旁果有二龍,左右蟠著。他便躍上龍背,駕龍騰空,霞光絢彩,紫氣盈途,也不識是何方何地,一任龍體游行。經(jīng)過了許多山川,忽前面籠著一道黑霧,很是陰濃,差不多似天地晦冥一般。及向下倚矚,卻露著一線河流,河中隱隱現(xiàn)出黃色。黑氣隱指北魏,河中黃色便是黃河,宋初盡有河南地,已兆于此。那龍首到了此處,也似有些驚怖,懸空一旋,墮落河中。裕駭極欲號,一聲狂呼,便即驚覺,開眼四瞧,仍然是一張敝床,惟案上留著一盞殘燈,臨睡時忘記吹熄,所以余焰猶存。回憶夢中情景,也難索解,但想到乘龍上天,究竟是個吉兆,將來應運而興,亦未可知,乃吹燈再寢。不意此次卻未得睡熟,不消多時,便晨雞四啼,窗前露白了。
裕起床炊爨,奉過繼母早膳,自己亦草草進食,已覺果腹,便向繼母稟白,往瞻父墓,繼母自然照允。裕即出門前行,途次遇著一個堪輿先生,叫作孔恭,與裕略覺面善。裕乘機扳談,方知孔恭正在游山,擬為富家覓地,當下隨著同行,道出候山,正是裕父翹葬處。裕因家貧,為父筑墳,不封不樹,只聳著一抔黃土,除裕以外,卻是沒人相識。裕戲語孔恭道:“此墓何如?”恭至墓前眺覽一周,便道:“這墓為何人所葬,當是一塊發(fā)王地呢!痹Tp稱不知,但問以何時發(fā)貴?恭答道:“不出數(shù)年,必有征兆,將來卻不可限量。”裕笑道:“敢是做皇帝不成?”恭亦笑道:“安知子孫不做皇帝?”彼此評笑一番。恭是無心,裕卻有意,及中途握別,裕欣然回家。從此始有意自負,不過時機未至,生計依然,整日里出外勞動,不是賣履,就是斫柴;或見了飛禽走獸,也就射倒幾個,取來充庖。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