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夙愿終成,做了大順皇朝第一尊貴的女人,回過頭去,看著來時之路,心有余悸,不堪回首;舉目前看,宮妃間的恩寵之爭,皇子間的太子之爭,并未因我坐鎮(zhèn)中宮,掌權(quán)六宮而有所消減。那一刻,我終于明了:母儀天下,僅僅是一個新的開始!
五年來,我平步青云,寵冠六宮,始終敵不過太后的彈指一揮,生死一線間,我所能依靠的終究只有我自己!
立于高高的臺上,看著俯首朝拜的文武百官,我突然覺著,原來權(quán)勢是如此美好的東西,那一刻,我決定要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
十五年后,我成為當朝太后,凌駕在一切之上,權(quán)傾天下,感到的卻是無比的無奈和倦怠,為什么我的心總是空落落的?我愛過他嗎?或許。
那個為我產(chǎn)下睿兒的女人,表面賢良淑德,溫柔優(yōu)雅,實則機關(guān)算盡,心狠手辣。我蔑視她,不屑她,可為了睿兒我又不得不扶持她,協(xié)助她。
可漸漸的,我卻在這個我不屑一顧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她的精明睿智,寬厚善良以及痛苦和掙扎,心中涌上的是不可截止的敬佩,還有…心疼!
十五年后,我成了當朝唯一的異姓王,權(quán)勢熏天,奇珍異寶妙齡美女皆未能使我開懷,只讓我感到無比的空虛與寂寞。那一刻,我終于明了:我想要的只有她!
可是,她卻告訴我:這個游戲一旦開始,便沒有了回頭路……
湖南衛(wèi)視同名電視劇火熱改編中媲美《萬凰之王》,直追《后宮·甄嬛傳》的恢弘宮斗巨制長篇! ▲P鳴九霄,一部部流年水逝癡情未老的嬌顏錄…… 生死浮沉,一冊冊橫戟揮戈笑傲風月的帝王史…… 夙愿終成,做了大順皇朝第一尊貴的女人;剡^頭去,看著來時之路,心有余悸,不堪回首;舉目前看,宮妃間的恩寵之爭,皇子間的太子之爭,并未因我坐鎮(zhèn)中宮、掌權(quán)六宮而有所消減。那一刻,我終于明了:母儀天下,僅僅是一個新的開始! 五年來,我平步青云,寵冠六宮,始終敵不過太后的彈指一揮。生死一線間,我所能依靠的終究只有我自己! 十五年后,我成為當朝太后,凌駕在一切之上,權(quán)傾天下,感到的卻是無比的無奈和倦怠,為什么我的心總是空落落的?我愛過他嗎?或許! ∧莻為我產(chǎn)下睿兒的女人,表面賢良淑德,溫柔優(yōu)雅,實則機關(guān)算盡,心狠手辣。我蔑視她,不屑她,可為了睿兒我又不得不扶持她,協(xié)助她! 】蓾u漸地,我卻在這個我不屑一顧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她的精明睿智、寬厚善良以及痛苦和掙扎,心中涌上的是不可截止的敬佩,還有…心疼! 十五年后,我成了當朝唯一的異姓王,權(quán)勢熏天,奇珍異寶妙齡美女皆未能使我開懷,只讓我感到無比的空虛與寂寞。那一刻,我終于明了:我想要的只有她! 可是,她卻告訴我:這個游戲一旦開始,便沒有了回頭路……
木子西,女,出生于上個世紀80年代初的書香門第,從小酷愛文學,畢業(yè)于武漢大學。2007年,工作之余撰寫的該書在網(wǎng)絡走紅,目前,已簽約改編電視劇。
第一章 富貴險中求
第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第三章 后宮金蘭易折
第四章 龍子龍女
第五章 天下最毒婦人心
第六章 爾虞我詐
第七章 策謀反攻
第八章 釜底抽薪
第九章 借刀殺人
第十章 大義滅親
第十一章 舉步維艱
第十二章 步步驚心
第十三章 立后之爭
第十四章 鳳臨天下
第十五章 暗箭難防
第一章 富貴險中求
第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第三章 后宮金蘭易折
第四章 龍子龍女
第五章 天下最毒婦人心
第六章 爾虞我詐
第七章 策謀反攻
第八章 釜底抽薪
第九章 借刀殺人
第十章 大義滅親
第十一章 舉步維艱
第十二章 步步驚心
第十三章 立后之爭
第十四章 鳳臨天下
第十五章 暗箭難防
第十六章 落入圈套
第十七章 宮殺
第十八章 東窗事發(fā)
第十九章 情難自禁
第二十章 決絕
第二十一章 成全
第二十二章 后記一(莫言篇)
第二十三章 后記二(木蓮篇)
第一章富貴險中求
讓小安子二人在寧壽宮門口候著,自己匆匆走了進去,院子里已有不少妃嬪,正中的位置還空著,兩邊下手的十來張楠木椅上已坐了不少人,麗貴妃和淑妃也在,還有不少三品以下不能入坐的妃嬪在椅后空曠處站著。
一踏進寧壽宮正殿,立時感到無數(shù)的眼光向我投來,一大堆妒忌、嘲弄和看戲的眼光中我感到了一絲真誠,那是端木晴望過來的,看著她有些擔憂的眼神,我心里有些明了太后今日唱的這出戲只怕是針對我而來。
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從此不早朝!這在本朝還是從未有過的事,然而這一次,皇上連續(xù)三天宿在櫻雨殿中沒有早朝,也該是見太后出來的時候了。
淑妃看見我進來朝我笑著點了個頭,而麗貴妃只是側(cè)身看著她旁邊茶幾上的青花茶杯,仿佛它能生出花來,唇邊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我正準備上前聆聽一下眾人在談論什么,順便打聽一下,卻聽見太監(jiān)通傳:“太后駕到!”
太后在一群宮女太監(jiān)的簇擁中走了進來,身著明黃繡鳳鍛袍,雍容華貴。殿里眾人紛紛給太后請安,我也隨同拜了下去。只感覺頭頂一道凜冽的目光掃向我,那明黃的緞袍在我身邊停留了片刻,方才繼續(xù)緩緩朝主位走去。
“大家都起來吧!”太后正坐在中間雕鳳富貴寶座上,淡然地開口道。
大家剛一落座,太后緩緩的開了口:“莫貴人,你知道何為四德嗎?”
太后冰冷凜冽的眼光掃向我,我身上不由得冒起一層薄薄的冷汗,從眾人中走了出來,回答道:“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恩,看來你記得還很清楚。那你說說何為婦德?”太后喝了一口茶,雙目緊盯著我繼續(xù)問道。
“回太后。幽閑貞靜,守節(jié)整齊,行已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蔽以谀X海里思索著以前娘教我讀的班昭的《女戒》。想到娘,我心里一酸,但隨之擁起的是無盡的力量和堅持,我知道我現(xiàn)在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我必須勇敢地去戰(zhàn)勝它,才有為娘親報仇,心中擁起無限力量來對抗這場風波。
“啪”的一聲響,重重拍了一下雕鳳扶手,眾人也不由得跟著打了一個顫,太后厲聲喝道:“虧你還有臉說!莫貴人,你可知你身犯何罪?”
我心里輕蔑地笑了一聲:果然!騰地握緊了拳頭,將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心里跟明鏡似的直發(fā)寒:定是那有心之人嚼舌根嚼到太后跟前去了,這才有了今日這出三堂會審。
只是,富貴險中求!你們用這樣的手段讓我受罰,又豈能想到,這也是一種爭寵的手段!
心中有了一些底氣,一點點將手松開,從楠木椅后饒了出來,走到正中央跪了下去,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頭來望著太后,目光清澈,態(tài)度誠懇地道:“太后,臣妾進宮時日尚淺,并不熟知宮中禮儀,因此犯下大錯,請?zhí)蠼陶d。”
“妹妹好象同我一起進宮的,一算也是半年多了,時日也不算短了!睂幱戡幵邴愘F妃身后用極低的卻又能讓周圍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麗貴妃像沒看到眼前發(fā)生的事一樣,只是極端莊地坐在那里,面帶微笑。
倒是淑妃向太后陪笑道:“太后,這貴人妹妹雖進宮時日不短,卻每日深居簡出,又是新近受寵,想來對宮廷禮節(jié)也不熟知,這才犯下這等大錯!
淑妃向來是宮里公認的最心慈善良的娘娘,可我每每都能捕捉到她眼里的陰冷,感覺到她心里的欲望。如今我身受圣寵,又是住在她宮里,她自然得要拉攏我了。
太后聽完,嘆了一聲,目光斜掃過我對著麗貴妃,不緊不慢地說:“本來皇上寵幸誰,哀家這做太后的管不著?墒悄阏讨噬蠈δ愕膶檺,致使皇上荒廢朝政而不及時勸阻是一大過也;再者說了,這獨占皇寵,使后宮不能雨露均沾,對皇嗣開枝散葉不利此其二也;獨占皇寵致使后宮怨氣郁結(jié),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此其三也。貴妃,你說對不對?”
麗貴妃不料太后會點到她,慌忙站起身來,尷尬地笑了幾聲,說到:“太后說得極是!”
太后又看向我:“莫貴人,你說哀家說得對么?”
我眼中波光粼粼,坦然地望著太后的雙眼,態(tài)度中肯地說:“我知太后素來是菩薩心腸,慈悲為懷,但是臣妾自己知道這次犯的錯實在是罪不可恕,不敢抱僥幸之心!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索性豁了出去,咬咬牙,挺直了腰:“太后,千萬不能因為心疼臣妾初犯而壞了宮里規(guī)矩,讓太后難做!請?zhí)筘熈P,以正典刑!”
一語既出,周圍眾人皆詫異地看著我,惟有太后暗自點頭,眼里竟有贊許的意思。太后微微沉吟了一會子,瞥了一眼神情各異的妃嬪們,這才說道:“雖說你對宮里的規(guī)矩不大清楚,犯此錯誤也情有可原。但這一次滋事體大,你犯的錯又不能不罰,這…”
太后看向麗貴妃,麗貴妃卻似沒看到似的,依然只是端莊地坐在那里。站在麗貴妃身后寧雨瑤卻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太后英明!所謂不以規(guī)矩不成方圓。今天出了這事情有可原,明兒出了那事又事出有因,那這宮里豈不要大亂了么?”
太后慈愛地看著她,溫和地說:“那依瑤嬪看,今兒這事該如何處罰為好?”
“宮里有宮里的規(guī)矩,臣妾說了不算,請?zhí)笮行趟镜奶O(jiān)前來,一問便知!睂幱戡幰膊稽c破,只搬了宮里規(guī)矩,推到行刑司里。
我聞言一驚,抬頭看向她,要知道宮里的事只要驚動了行刑司,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難免了,她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太后卻聽得連連點頭,吩咐身邊的陳林:“那就叫個行刑司的人來問問。”
陳林聽后疾步走到后面,安排了人去傳行刑司的太監(jiān)。
不一陣子行刑司便來了人,遠遠便跪倒在地:“奴才行刑司掌事太監(jiān)江鋒拜見太后!”
“起來回話吧!碧蟮恼f,“想來你也知道叫你前來所謂何事,如今,你就當著眾人的面說說這宮規(guī)吧!
“回太后,莫貴人所犯宮規(guī)依祖宗規(guī)矩,當庭仗二十!苯宀桓移鹕,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了回話。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庭仗二十,連一般青壯年都未必受得住,更何況是嬌滴滴的弱女子。太后沉吟道:“這……”
太后話未說出,旁邊一人站出來,清晰地說:“太后,臣妾認為不妥!”
我心下詫異,此時竟然有人替我說話,抬起頭來,只見一女子從人群后走了出來,只見她身著粉紅繡菊小襖,下系一條月白繡菊紗裙,體態(tài)輕盈,身資婀娜,我這才想起來她便是進宮時和我同封為份位最低的答應的柳月菊。
如今已是柳才人的柳月菊行至中央,跪倒在地:“太后,臣妾認為此處罰不妥!
太后本就有些猶豫,如今見有人提出異議,微微一笑,問道:“柳才人認為有何不妥之處?”
“回太后,這二十庭仗就算是男子也承受不起,更何況莫貴人這么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呢?莫貴人她系初犯,又有情有可原之初。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莫貴人已然知錯,并已表明態(tài)度痛改之,依臣妾看,就請?zhí)笫┮孕鸵允揪,以正典型好了!?br /> “柳妹妹說的極是!边@時端木晴走了出來,“莫貴人如今是皇上寵愛之人,倘若有個什么傷筋斷骨的,皇上未免會埋怨太后您執(zhí)法太過嚴厲。這樣會有損太后與皇上的母子之情,若真那樣,那真真是今天在坐各位姐姐妹妹的不是了。太后,您說是不是?”
太后一見她出來,嘴角也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說道:“還是柳才人和晴貴嬪考慮得周全。那就這樣吧,改為藤條十下。貴妃,淑妃,你們看如何?”
淑妃起身連連稱是,貴妃也臉帶微笑稱贊太后處事公平合理,太后這才示意陳林去傳行刑司安排執(zhí)行。
我本以為今日便要命喪寧壽宮了,如今聽得改為藤條懲罰,心下松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對上端木晴和柳月菊的目光,微點頭以示謝意,眼睛一轉(zhuǎn),看見貴妃的眼象毒蛇的信掃過我,又優(yōu)雅地端著旁邊茶幾上的青花瓷碗喝了口茶,不時同淑妃說笑幾句。寧雨瑤站在麗貴妃身后絞著絲娟滿臉憤憤不已。
很快便有內(nèi)侍搬了寬凳出來,又在上面鋪了絲墊,江公公領(lǐng)了捧著藤條的小太監(jiān)立在一旁。
我一咬牙,站起身來,把心一橫,走到寬凳前,推開準備上前按住我的姑姑。兩人看向太后,太后點了點頭,兩人這才退了開去,任由我自行趴在絲墊上。
熱辣辣的痛在背部蔓延開來,周圍靜悄悄的一連,眾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好似誰發(fā)出聲音鞭子下一次就會抽在誰身上。
我耳里除了藤條的聲音便只剩下江公公尖銳的數(shù)數(shù)聲了,我咬緊牙關(guān),死死抓住絲墊,不允許自己叫出聲來,沒兩下子便滿頭大汗,到后來身體竟然感覺不到什么疼痛,似乎藤條不是落在我身一般。
直到柳才人上前扶我起來,我這才知道十下已經(jīng)打完了。
我站起身來,輕輕推開柳才人,強撐著上前幾不,面向太后跪了下去:“臣妾謝太后教誨!今后臣妾一定謹記宮中規(guī)矩,不再犯錯。”
太后眼里滿是欣賞和擔憂,臉上卻莊嚴無比,看向眾人:“罰也罰了,哀家相信莫貴人也記住了,以后也不會再犯。其他妃嬪也應以此為戒,謹記宮規(guī)!
眾人忙起身拜了:“臣妾謹記太后教誨!”
太后又恢復了和藹可親的面容:“都起來吧。莫貴人,你快下去休息吧!”轉(zhuǎn)頭吩咐身邊的人,“你們扶著莫貴人回櫻雨殿,陳林,你去叫常給哀家診脈的華太醫(yī)過去為莫貴人問診。”
我這時早已撐不住了,混混沉沉地趴倒在地,向太后請了一個安,便由云琴麼麼帶人扶著退下了。
一路上渾渾噩噩,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櫻雨殿的,待趴到自己熟悉的那張床上時,全身已是攤在床上,大口大口的揣著氣。
小安子咽嗚著大聲吩咐秋菊秋霜一個去燒熱水,一個去請?zhí)t(yī),自己則手忙腳亂地給我端來溫水:“主子,你覺得怎樣?疼嗎?”
我用盡全身力氣沖他輕輕一笑:“我沒事,小傷而已,過幾天又能活潑亂跳的了。”話未說完,只覺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中,好象又回到了家里。賠錢貨,就知道吃,就知道穿,養(yǎng)大了也是跟你娘一樣做妓女,二娘惡毒的聲音在我耳邊盤旋。
隱隱中,又回到宮里,淑妃的笑里藏刀,麗貴妃蛇蝎一般的眼神,寧雨瑤步步緊逼的咒罵,我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
不!不!別得意,我不會屈服的,總有一天我會得到我想要的!
不一會子又好象聽到秋霜在哭:“怎么打到這般田地?主子身子嬌貴,讓行刑司的太監(jiān)們拿了藤條抽怎么受得了啊?”
又一個像是秋菊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那些妃嬪見我家主子得寵,看不順眼,心生嫉恨便到太后那里嚼舌跟挑撥的!
小安子從外邊端了溫水進來,見二人在我床前只掉淚,便罵道:“兩不不懂事的小蹄子,別光只是哭。還不趕快把主子里面的小衣褪下來,過會子血干在背上再要脫下來就難了!
感覺有人輕輕的掀開被子,伸手想要褪下小衣,剛提起衣角,我忍不住“哎喲”叫了一聲,那人連忙停了手,脫脫停停好幾次次才褪了下來。
我這才感覺到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直痛到四肢百骸。
忽又聽到守門的小太監(jiān)通報:“皇上架到!”
秋霜忙拿了我平日里午休用的紗被給我蓋上,匆匆出去迎接圣架。我知是皇上來了,也不起來,索性裝睡。
過了一會兒,便聽到了進來的腳步聲,一股淡淡的古龍香香氣,深深淺淺地將我包圍其中,這是我送皇上用的香囊,想來他一直帶在身邊,才有這熟悉的味道,我心里一酸,眼角淚如泉涌。
“言言…”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夾雜著心疼和歉疚。
他一手輕握我的手,溫柔地拿了送到唇邊吻了又吻,另一手手指輕輕將我眼角的淚擦去,又用極細微的動作揭起我背上的紗被,我像被蟄了一下般縮了起來,又慢慢地放松下去。
良久,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滴落在我的背上,一滴、兩滴、三滴,漸漸擴大開去,冰涼的感覺也逐步擴散開去,背上的灼熱感也慢慢消失了。
我舒服地恩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他見我醒來,眼中滿是欣喜,急急地問我:“言言,你醒啦?還痛么?”
秋霜在旁破涕為笑:“主子,剛才皇上給您敷了異域進貢的雪圣果,現(xiàn)在可好些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背上的疼痛已沒有先前那般厲害了,便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他一時大急,忙按著我的手:“你的傷還沒有好,不必拘禮,就這么趴著!
我這才想起自己并沒有穿衣服,頓時羞紅了臉,害羞一笑,不想?yún)s牽動了背上的傷口,又忍不住呻吟起來。他忙扶了我趴好,又將紗被給我蓋上,見我無事,這才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言言,你沒事朕就安心了!”
他側(cè)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呢喃著說:“是誰下得這般毒手,朕饒不了她!”
秋霜直直地跪在床邊,流著淚說道:“今兒皇上一走,太后就叫人來宣了主子去,一進宮就說主子媚惑君主,有失婦德,便要治主子的罪?汕晌壹抑髯佑治瘜嵗蠈,也不辯解,就這么硬生生地受了十下藤鞭。所幸有柳才人和晴貴嬪求情,太后才將二十仗責改為十下藤鞭,否則,主子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皇上聽得秋霜如是說,全身緊繃,憤憤地說:“楊德槐,去給朕查,看看是誰敢到母后跟前亂嚼舌跟,朕絕饒不了他!”
我輕輕撫摩著他的手,輕聲說:“皇上,肅…郎…,都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看到他眼中浮現(xiàn)出滿滿的欣喜,他伏下身來,難掩激動,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輕顫,在我耳邊低低的說:“言言,你剛才叫朕什么?”
我把羞紅的臉埋在錦枕里,他卻伸手板過我的臉,深深地看著我:“言言,以后私下里你便這樣叫我。”
我注意到了他并沒有用“朕”,而是用了“我”。我立刻抓住機會接著說:“皇上,太后罰我自然有她的道理在,宮中姐妹們向太后進言也有她們的好意在,皇上不可因?qū)檺鄢兼阋幜P那些人,那臣妾就真真要落個恃寵而驕的罪名了。”
“你…”沉默半響,他才說道:“此事朕就不再追究了。這樣吧,朕這就下旨,封你為貴嬪!”
我專注地看著他,一直看到他的眼睛深處:“臣妾前日里才剛剛連晉三級,如今又擢升為貴嬪,恐怕,恐怕會犯眾怒,請皇上三思。”
他明了我話中的意思,溫柔地看著我:“就是這眼神,讓朕想忘都難;就是這樣的寵辱不驚,讓朕想放都放不下。言言,你信朕么?”
我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他卻滿眼洋溢著幸福,向我保證道:“別人見不得肅郎對你的寵愛,我就偏要寵著你。有肅郎在,沒有人敢為難你。你放心,肅郎以后不會再做讓言言為難的事!
“肅郎!”我將頭靠進他的手臂中,“您快別這么說,您對言言的心意,言言銘記于心!
“傻丫頭!”皇上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快抬起頭來看看,朕給你帶了誰來!闭f著又朝門口高聲道:“楊德懷,還不叫人把她帶進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滿屋子的奴才宮女們不知何時已退了出去。小玄子帶了個宮女進來,眼里滿是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才跪了回道:“稟皇上,宮女帶到!”說完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那宮女一直低著頭,走上前來直跪下去:“奴婢見過皇上、貴嬪主子!”
“抬起頭來!”皇上放開了我,又一副威嚴莊重的樣子。
隨著她緩緩將頭抬起,我深深地抽了口氣,滿臉欣喜,驚呼出聲:“彩衣!”
彩衣那邊已紅了眼圈:“貴嬪主子,是奴婢!”
我轉(zhuǎn)向皇上,因為喜悅和激動,聲音微微有些打顫:“皇上,臣妾謝皇上恩賜!”
皇上見我高興,也喜笑顏開,站了起來:“言言,好好休息,朕處理完政事再過來看你!庇洲D(zhuǎn)向彩衣吩咐道,“以后你就跟在貴嬪主子身邊,好好伺候主子。”
“奴婢遵旨!”拜完又往旁邊挪出道來,才又拜了下去,“恭送皇上!”
直到聽到前面殿里傳來小玄子通傳“皇上擺架”的聲音,我才示意彩衣上前來,拉著她道:“彩衣,你受苦了!
她欣喜地拉著我直掉眼淚:“沒有,沒有,主子,奴婢不苦!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讓小安子帶了她下去?粗室碌谋秤埃也唤α,又得一得力臂膀了。彩衣是如貴嬪帶進來的家生子,如貴嬪敗北丟了命,將她給了我。我要爭寵,朝那個人復仇,她也要為如貴嬪報仇,倒也是同路中人了。
次日醒來時已近晌午,只是深秋不見陽光的天氣有點難分早晚,我撩帷下塌,開窗而立,一陣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微感輕寒,見窗前園中土潤苔青,想來昨兒夜里落了秋雨。那雪圣果果真了得,一宿工夫,背上的傷已無大礙。
皇上昨兒在殿里陪我用了晚膳,本來打算留下陪我,可是被我以身上有傷不便服侍為由,勸他往煙霞殿晴貴嬪處去了,一來是報答她的搭救之恩,二來是想讓太后知道我確是知錯改之。
身上多了件晨袍,我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彩衣,我朝她微微一笑,走了坐在妝臺前任她為我梳頭,自己默想:從昨兒個太后對我的興師問罪情形來看,形勢對我大為不妙。因為我的圣眷濃寵已經(jīng)威脅到某些人的地位了,如今又晉了貴嬪,賜了封號“德”,再這樣下去難免成為眾人眼中釘、肉中刺了。此時,我雖有圣寵在身,但內(nèi)無皇子權(quán)力為憑,外無權(quán)勢靠山所依,羽翼未豐,想要生存便要盡量避免腹背受敵,才能越爬越高,笑到最后。
想到這里,我心里有了計較,吩咐彩衣叫了小安子進來:“小安子,我交代你打聽我家人的事辦得怎樣了?”
“回主子,已經(jīng)送了信去,只是還沒有回音,恐怕還得等上幾天!毙“沧踊氐。
“恩,深秋了,那些桂花還沒有完全凋謝吧?”
“謝得差不多了。”
“你帶上宮里的太監(jiān)們,趁著雨露未干,去揀那些剛剛綻放的摘!
正說著,守門的小太監(jiān)通傳楊公公到,我忙帶人出去接了旨。
剛用過午膳不久,秋霜進來稟,說是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淑妃娘娘派人送來了禮。過了一會子又來稟,尹充儀、晴貴嬪、瑤嬪等過來探望了。
我示意知道了,秋霜按我的意思選了件素凈的衣服穿上,又喝了晚小安子送上來的參湯,我這才由二人摻扶著走去正堂。
入得正堂便要掙脫二人上前給姐妹們見禮,中間位分最高的黎昭儀疾步跨上前來,扶了我坐到主位的軟座上,笑道:“妹妹快別多禮,今兒個姐妹們相約來看妹妹,一來是恭賀妹妹晉封,二來是探望妹妹病情,撩表心意。倘若因此便叨擾了妹妹養(yǎng)病,那姐妹們心里又如何過意得去!
眾人連忙跟著稱是,我這才勉強坐好,又忙招呼大家入了坐,讓宮女們上了茶。
尹充儀一喝便贊道:“好茶!這大紅袍可真真是好茶,聽說武夷山一年里也就產(chǎn)那么幾斤,卻不想在妹妹這里喝到了,也算是飽了口福了!
寧雨瑤本就板著臉,如今又聽得尹充儀如此說,只揭了茶杯看了一眼,復又蓋上,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眾人靜了下來,尷尬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我溫和地笑笑,正要開口。
那黎昭儀畢竟進宮久些,處事老練些,見尹充儀說錯了話,破壞了氣氛,忙轉(zhuǎn)移了話題:“妹妹,姐姐來得匆忙,也沒準備什么好東西,只帶了些補身子的燕窩,妹妹好生靜養(yǎng)!
我忙笑著謝了禮,叫秋霜代收了。
寧雨瑤示意宮女送上錦盒,我親自起身接了過來,打開盒蓋,只見里面躺了一只通體透亮,仿若玉脂,已成人形的雪參,忙推辭過去:“瑤嬪姐姐相送如此貴重之禮,妹妹豈敢接受。”
寧雨瑤傲慢地走上前來,正要說話,卻被黎昭儀搶了話去:“妹妹如今已晉為貴嬪,怎可再自稱妹妹?”
寧雨瑤愣了一下,朝黎昭儀惡狠狠地瞪了過去,我忙笑著圓場:“同侍君側(cè),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太過計較。”
那寧雨瑤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眼里滿是不甘,嘴里卻道:“姐姐如今身子不好,應多多進補,安心靜養(yǎng)!
“如此,我便謝過妹妹好意了!蔽倚α说懒酥x,眼光掃過處,她雙手緊撕絲帕,卻也只是默默地退到一邊。
眾姐妹又相繼送了其他禮物,正說話間,聽得守門的小太監(jiān)通傳:“皇上駕到!”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面露欣喜,又各懷心思,畢竟她們中有人已許久未見圣顏了,我能理解她們的心情,便招呼了眾姐妹一同迎接圣駕。
“臣妾恭迎圣駕,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看著跪了一地的妃嬪們愣了一下,大步上前,輕柔地將我扶了起來坐到軟坐上,這才道:“眾位愛姬平身!
眾人起身卻也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分兩行低眉順目地站著,我微微有些尷尬,也想起身,皇上按住我,抬頭笑著對眾人說:“大家都坐下吧,不必拘束。看你們姐妹相處甚歡,朕心中甚是寬慰!
眾人見皇上如是說,這才坐了下來。我笑著說:“皇上,眾位姐妹是來探望臣妾病情的!
皇上聽我如此一說,又轉(zhuǎn)頭望了望眾妃嬪,溫和地笑道:“看你們姐妹和睦相處,朕心中甚是寬慰!闭f罷又轉(zhuǎn)頭吩咐道:“小玄子,去叫御膳房安排些點心,朕與眾位愛姬共進下午茶!
皇上話剛落,柳月菊那邊倒咯咯笑了起來:“皇上,你來了德姐姐這里,卻又叫御膳房準備點心,那豈不是真佛面前耍大刀么?這宮里誰不清楚德姐姐做糕點的手藝堪稱一絕?”
皇上朝著那銀玲般清脆的笑聲望了過去,愣了一下,這才哈哈笑道:“倒是朕糊了!
我看在眼里,也不說話,只吩咐小安子備了些菊花糕,泡了上好的普洱茶,送到眾人面前;噬蠆A了一塊放到嘴里,又喝了些茶,便稱贊起來:“恩,不錯不錯,每次到愛姬殿里,總是能一飽口福!
見眾人不動只是望了他,又道:“大家不必拘束,都嘗嘗!北娙诉@才小心翼翼地開始吃點心,正吃著,小玄子碎步跑了進來,在楊公公面前耳語幾句。
楊公公一臉焦急,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示意了皇上一下,跟他遞了個眼色,他這才看到楊公公的表情,微點了一下頭。
楊公公這才上前在皇上耳邊小聲說了,我假裝低頭喝茶,卻注意到皇上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正常,只吩咐道:“你去告訴西寧,朕過一會子便到!
我斜眼望去,只見端木晴整個人一愣,慌忙低下頭去,手中的茶灑了一身,秋菊已上前服侍。我笑著說:“皇上,政事要緊!”
他起身,專注地看著我,歉聲道:“言言,朕晚點再來看你!闭f完,轉(zhuǎn)身疾步離開。
眾人滿臉失望望著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大家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語言能力,屋子里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楚。
黎昭儀尷尬地笑笑:“想來德妹妹也乏了,我們便先行退了,改天再來看妹妹。妹妹好身養(yǎng)著。”眾人忙附和著退了。
端木晴走在最后,見眾人走遠了些,這才上前來:“德姐姐!”
我大驚,忙站了起來:“這可使不得,晴姐姐!
端木晴忙拉住了正要拜下去的我,扶了進房上了炕:“妹妹一直記得姐姐說過,進了這個地方就要說這里的話,做該做的事。如今姐姐賜了號,便在妹妹之上,稱一聲姐姐也是規(guī)矩!
我拉了她的手:“妹妹說得是,如今這宮里,只有你說話最親近些!
端木晴笑了起來:“你丫頭,就知道貧嘴。今兒早上我去姑媽那里,她還問起你的傷勢呢,這不,我就急急過來看看了!
我聽到太后問起,微微有些緊張:“哎,太后可有說起其他?”
端木晴見我局促起來,忙說:“太后昨兒個就已傳了華太醫(yī)問過情況了,如今又問起你來,我看太后挺喜歡你的,改明兒我?guī)阋徊⑦^去她那里說說話!
“如此,便要謝謝妹妹了。”
“對了,”端木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臉嚴肅地盯著我,“這宮里當面喜笑顏開,姐姐長妹妹短的熱乎乎地叫著,背地里什么麝香、紅花、毒藥的拼命往你屋里送的人多了,姐姐還是小心為慎。”
我有些詫異,愣了一下,這才道:“多謝妹妹提醒,我記心上了!
端木晴又叮囑了些讓我好好保重,養(yǎng)好身體之類的話,這才走了。
彩衣來請示那些禮物如何處理,我隨意揮揮手,叫她鎖入庫房。
忽地想起寧雨瑤送的那只雪參來,這雪參長在冰天雪地里,一千年也長不到半寸,如今送來這只已成人形,只怕是萬年極品啊。
這皇后的病說好也便好得差不多了,我在這宮里異軍突起,她毒計害不了我,自然得使上懷拉攏政策了,若是皇后將我拉了過去,只怕于她也是大大的不利。因此即便是恨我入骨,也不得不強顏歡笑,做足表面功夫。
腦子里忽地想起小時母親提過,這雪參難得,是補中極品,卻也要慎重用之,要是配上某些個東西……
我靈光一閃,忙招呼了小安子上前來,悄悄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他一愣,隨即回道:“奴才這就去辦!
彩衣回來,我叫她吩咐人另找地方收了東西。
過了一會子,小安子回來了,暗地里朝我點了點頭,我這才吩咐彩衣叫秋霜拿了雪參到廚房分了少許,煲了參湯送了過來。
彩衣將湯盛在青花瓷碗中,放了勺子端上來,我接過碗,拿勺子攪了幾下,舀上一勺便要往嘴里送。
小安子在旁急道:“主子!”
我頓了一下,眼一閉,將湯送進嘴里吞了下去。
彩衣不明所以,奇怪地問小安子:“怎么啦?”
小安子忙掩飾了過去:“沒,沒什么。我見湯熱,怕主子燙著。”
彩衣嗔怪道:“怎么會,我試過的!
小安子沒有說話,只背轉(zhuǎn)身去,偷偷對著墻角抹眼淚。
我平靜如常,慢條斯理地將碗里的參湯喝得一滴不剩,眼光瞟向墻角那盆新?lián)Q上的天仙子,嘴角多了一朵小花。
朦朧醒來神清氣爽,轉(zhuǎn)眼處卻見一片明黃,我一驚,抬頭對上的卻是一雙焦慮的眼,我偷瞄了一下四周,卻見滿屋子的太監(jiān)宮女們跪了一地,彩衣和秋霜在跟前默默地流著淚。
我有些不明所以:“皇上……”
他猛地伸手摟我入懷,緊緊札進懷里,仿佛想要將我揉進身體里,顫抖的聲音里透著恐懼:“言言,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你沒事朕就放心了!
說完又將握著我的肩推到眼前,仔仔細細地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問道:“言言,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還真真是被弄糊涂了:“沒有啊。臣妾睡了長長一覺,現(xiàn)在只覺神清氣爽,并沒有哪里不舒服?臣妾還糊涂著這一屋子的人是怎么回事呢?”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道:“南宮陽,你給朕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床邊跪著個四十出頭,留著小胡須的男子道:“臣行醫(yī)二十余年,從未見過貴嬪主子這種怪疾,請容臣再……”
“庸醫(yī)!”皇上打斷他的話,厲聲說道:“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平日里你們個個醫(yī)術(shù)了得,疑難雜癥,哪個不是說得頭頭是道,如今面對病情,又要再思量,再查閱,朕養(yǎng)你們有何用?!”
“微臣知罪!”南宮陽顫微微地拜了下去,不知如何面對皇上的盛怒。
我忙爬下床,跪在皇上身后:“皇上息怒!”
他聞聲轉(zhuǎn)過,卻見我跪倒在地,又急又氣,疾步上前扶了我起來躺回床上:“言言,你快躺好!
“皇上”我按住他的手,嘟著小嘴,委屈道:“臣妾好好的,南太醫(yī)自然診不出病來,皇上怎可責難南太醫(yī)?”
“從昨兒夜里昏睡到今兒午時叫無事?”皇上軟了口氣,卻仍是心存疑濾。
“前些日子臣妾日夜擔心皇上,夜不能寐,如今皇上已解除煩惱,胸有成竹,臣妾也放下心中巨石,自然要補回前些日子少睡的時間了!
皇上嘆了口氣,揮揮手叫眾人散了,輕扶我臉龐:“言言,你若感不適,便要立即傳太醫(yī)前來,知道么?”
我鉆進他懷里,抱著他的腰,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怪聲怪氣的回道:“是,臣妾遵旨!”
他輕笑出聲,愛憐地摸著我的頭:“傻丫頭,真拿你沒辦法!
我窩在他懷里咯咯直笑,心道:娘,你說的都是對的,女兒正在走向成功,你一定要保佑女兒。只有女兒爬上高位,才有資格將手伸向朝堂之上,才能為你報仇……
皇上一走,小安子便闖了進來,哭倒在跟前:“主子,別再繼續(xù)了,奴才求你了!
我上前扶了小安子同坐炕上,拿絲帕細細地替他擦了淚:“小安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在這里,只有你是男人,我們都需要你保護,你可要挺住了!
“可是,主子,這太危險了,奴才擔心…”
“擔心什么?擔心我死了?”我按住他的手,冷冷地道:“就像你說的,如果真死了,那也是命,只能認命。更何況那些人一個個都沒死,我自然也死不了!
“可是那些個庸醫(yī)…”
“太醫(yī)院那些個庸醫(yī)自然不知道,可是有一個人,他肯定知道!
“誰?奴才去請他來!
“華太醫(yī),這宮里只有他資格最老,見識最廣,醫(yī)術(shù)最高。我這法子是一本雜記上所見,我相信憑他的閱歷一定看過。不過,我們不能去請他來,我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做,只在這里等著他來!蔽页领o地坐著,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一般。
“主子,那參湯……”小安子受了我的感染,卻仍有絲絲疑慮。
“小安子,還有幾天中秋了?”
我突然話峰一轉(zhuǎn),小安子有些不明所以:“回主子,還有五天!
“恩,你安排一下,參湯再喝個兩三天便可以了;那雪參可是好東西啊,剩下的留了等著給我補身子用!
同端木晴一起去了太后殿里送了些菊花糕回到殿門口,小安子就上來報柳才人在殿里候著。我進門時她已聽到通報迎了上來。
“拜見德貴嬪!”
我虛扶了她一把,笑道:“妹妹快起來,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多禮!边呎f邊示意她入坐,又叫秋菊上了茶。
“聽說姐姐身子不爽,妹妹特來探望,姐姐可要好好休養(yǎng)!绷湃宋⒌椭^,“妹妹身份低微,沒有什么好東西,今兒個皇上恩賜,妹妹不敢獨享,送來與姐姐共享!
我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才見到旁邊茶幾上堆滿了錦盒,笑道:“既是皇上恩賜,妹妹只管收了便是,怎滴好轉(zhuǎn)贈于我?”
那柳才人卻起身跪了下去:“姐姐不說,妹妹也不是糊涂人,若無姐姐提攜,皇上又怎會記起嬪妾?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無以為報,日后姐姐若有用得著妹妹之處,妹妹萬死不辭!
我忙叫彩衣將她扶了起來:“都是自家姐妹,妹妹如此便是與姐姐分生了。若真要說恩情,那日里若不是妹妹出言像救,我只怕是早已命喪久泉了!
柳才人又惶恐起來,我徑直道:“既是自家姐妹,就不再說那些。妹妹不嫌姐姐這里僻靜,常來坐坐,姐姐就很高興了。”
柳月菊這才定下心來,高興地道:“只怕到時姐姐要嫌妹妹叨擾了!
眉峰一轉(zhuǎn),眼光到處,嘆道:“姐姐這花好奇特!”
我望向天仙子那妖嬈的紅葉,笑道:“呵呵,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花,前些日子在后院里看到,覺著稀罕,便叫奴才搬了進來。怎么?妹妹識得此花?”
“嬪妾也只是看著稀奇,才向姐姐打聽打聽,不想姐姐卻也不知。”
我們又閑聊了幾句,談起宮中正在準備的中秋佳節(jié),心中不免有些傷感,我便找了個借口打發(fā)了她去。
中秋宴會日漸臨近,皇上因著要處理邊關(guān)之事,皇后大病初愈,佳節(jié)即近,我便勸他歇在了儲秀宮。
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只是在他來時強撐著,更是嚴令跟前的人不許透露半句。眼見著明兒便是中秋,我才令小安子拿了前些日子在晨露里采下的含苞欲放的桂花,強撐著親手做了桂花餅。彩衣在旁心疼得直掉淚,小安子只是默默地陪著我,一言不發(fā),我心知身邊這些人,懂我的其實只他一人。
中秋節(jié)當晚,我讓小安子按我的吩咐做了準備,自己只帶了彩衣一人前往。
今夜寧壽宮里燈火通明,喜氣洋洋,熱鬧非凡,衣香鬢影,環(huán)配叮當,鮮花著錦;妃嬪們爭奇斗艷,皇族貴戚們則錦衣華服。
太后端坐上首鋪著大紅繡有龍鳳呈祥錦緞桌布的大案后面,正與在旁邊陪伴的皇后細說著什么,淑妃面帶微笑,安靜地坐在皇后下首。我坐在右邊第五張椅,上首坐著尹充儀,下首坐著端木晴。
麗貴妃在左首第一張楠木椅上坐著,正指揮著宮女太監(jiān)們做皇上駕臨前的最后準備。我看見內(nèi)侍們奉上各桌的酒菜大多是各人自己平日里愛吃之物,不免心里暗自佩服麗貴妃代理六宮事宜,真真是心細如絲,竟如此觀察入微,事事設想如此周到,想來多年圣寵不衰,坐到離皇后不過一步之遙的貴妃位也是有理由的。
當值太監(jiān)尖細的聲音響起:“萬歲爺駕到!”鼓樂齊鳴,皇上已在一曲祥和喜慶的平安頌中大步走進寧壽宮。
皇后急忙走到大殿正中,率領(lǐng)各妃嬪、皇親行跪拜之禮,高呼:“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只見他身著明黃雙龍戲珠袍,面帶喜色,身后卻是跟著一俊朗青年,神情莊重,兩眼卻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我心知這便是西寧楨宇了。
皇上朗聲說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禮畢,各自歸位。
皇上攜皇后的手走去上席陪伴太后,路過我面前時,不免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未見,低頭擺弄著桌上那雙象牙銀筷。
西寧與皇親們一起坐在了后排,與我們斜對而坐。雖然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我卻每每逮住他瞟過來的眼光,只作不見。偷偷看了旁邊的端木晴,她從皇上進來后便一直低著頭,只是用手端杯時灑落在桌上的酒泄露了她的心情。
大殿正中打扮的十分妖艷的美貌舞女正在婀娜起舞,廊下樂師們演奏著悠揚樂曲;宮女們正川流不息地為各桌奉上桂花餅和櫻花釀時,我微微松了口氣。
一曲終了,舞女翩然退下,早已等候在旁的宮女們上前為眾人倒?jié)M了櫻花釀,用銀叉將桂花餅切成小塊放入銀盤中,眾人這才推杯換盞共慶中秋,佳釀入喉皇上便向我投來一抹了然的目光,我忙低了頭小口地吃著桂花餅。
皇上卻笑著問旁邊的太后:“母后覺得這佳釀如何?”
太后卻拍拍皇后的手,笑問:“皇后以為如何?”
“暗香撲鼻,入口甘醇,飲完后不聞一絲酒味,只感唇齒留香,確為酒中佳釀!被屎筮吰愤叺。
“再配上這桂花餅試試?”
太后和皇后在身邊宮女的伺候下用著桂花餅,皇后細細嚼來,又飲了一小口櫻花釀,贊道:“香氣撲鼻,圓滑如脂,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這宮中新進了御廚了么?臣妾卻是不知原來這宮中還有此等手藝之人!
皇上就手取了一塊吃著,卻是但笑不語,太后溫和地笑道:“德貴嬪,還不快出來謝恩!
我忙離了桌,走到大殿中央,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了:“嬪妾拜見皇后娘娘,謝娘娘譽贊!”
皇后連連稱贊:“妹妹手藝縱是御廚也有所不如啊。你且細說說,我想這殿上眾人也是和我一樣想知!
我又拜了下去:“承蒙娘娘不棄。”這才朗聲說道,“這桂花當選晨露中初綻者為上,采回來過水用蜂蜜蜜了后烘干,與花生、芝麻、陳皮等混了碾碎做芯,然后用桂花上打下的露水團了面,烘烤而成。”
皇后溫和地說:“也難得妹妹如此有心,真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可人兒!
太后在旁也點頭稱是,皇親、嬪妃們見太后金口稱贊,也紛紛符合著直把這桂花餅夸得絕無僅有。
太后笑道:“皇兒,按例當賞。”
我忙跪了回道:“貴妃姐姐為了這中秋家宴勞神費力,辛苦之至。佳節(jié)之際,臣妾別無所長,獻份心意本就應該,豈敢居功。”
皇上龍顏大悅,笑道:“麗貴妃心細如絲,任勞任怨,德貴嬪心靈手巧,賢良淑德,都該賞。楊公公,把前兒進貢的南韓絲繡鴛鴦錦賞賜貴妃三匹。”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嘩然。不多時,楊公公跟前的跟班太監(jiān)小玄子已端著一個大錦盒進來跪在貴妃面前,捧著錦盒的雙手高舉,將錦盒送到貴妃抬手即觸的地方。
麗貴妃打開盒蓋,只見一片采光奪目。這南韓絲繡鴛鴦錦富麗典雅,色彩濃艷莊重,質(zhì)地堅實柔和,刺繡過程中使用大量金線,金碧輝煌,是御定的貢品。因著工藝復雜,成本巨大,很是珍貴,在南韓本國皇室也甚是稀罕,有“寸錦寸金”的說法。
統(tǒng)共每年也就進貢我國十匹,如今皇上金口一開,便賞了麗貴妃三匹,她自是眉開眼笑,盈盈拜下:“臣妾謝皇上厚賜!”
我在旁邊站著站著但覺頭暈目眩,呼吸沉重,雖然我按住胸口強行忍住,卻也不禁輕喘了幾聲;屎笠宦犖掖ⅲR上讓身邊的宮女扶我回位置上坐好。
“德貴嬪,你尚在病中怎可如何操勞?”皇上語帶責備卻滿臉關(guān)懷,回頭吩咐小玄子:“送德貴嬪早些回去歇了,順便去把今年新進的東阿阿膠送一匣子到櫻雨殿去!
端木晴搶了上前扶了我:“皇上,佳節(jié)團圓之際,姐姐身子不爽又一人獨處,臣妾想送姐姐回去,陪姐姐說會子話!
皇上即刻準了,沉吟一下,又補充道:“楊德槐,去御藥房把異域進貢的那支千年靈芝也一起送過去!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嘩然。東阿阿膠名貴就不消說了,從古至今,一直最享盛名,補氣養(yǎng)血效果最佳。而那支千年靈芝就更難得,自古便有長生不老的“仙草”之稱,寧神安眠,調(diào)養(yǎng)聲息效果最佳。前不久才有異域進供而來,皇上一直當寶貝似的鎖在御藥房里,別人想看一眼也是不能,如今卻賞給了我,豈能不招來嘩然。
皇后淡淡瞥了一眼貴妃,笑道:“依本宮看,那南韓絲繡鴛鴦錦倒配麗貴妃的天資國色,知識那俗物怎比得前年靈芝這稀世奇珍呢?皇上把這么名貴的藥材恩賜于德貴嬪,德貴嬪可要好好調(diào)理身子,莫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麗貴妃那原本紅潤的臉色一下子失去了血色,我看在眼里,卻只做未見,任由端木晴扶了離開。
剛出寧壽宮彩衣早已經(jīng)迎了上來扶了我上轎回到櫻雨殿,我留了端木晴直到御賜之物送來,華太醫(yī)替我診完脈,開完方子離開。這才笑著說:“妹妹,我想休息了,你還是回去參加宴會吧,耽擱了妹妹這許久,我心里已是很過意不去,就不再留妹妹呆在這里了!
端木晴淡然道:“妹妹也不再去那宴會了,姐姐好生歇著,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一邊叫彩衣將她送到殿門口,一邊叫了小安子前來,小聲吩咐道:“小安子,你且跟了去,看到什么回來稟我,但只能遠遠跟著,不可被人發(fā)現(xiàn),注意安全!”
小安子點了點頭,迅速從小門出去,跟了上去。
第二日一早便有消息傳來,說是派了西寧將軍前去祁關(guān)平亂,皇上一大早便去了凱旋門親送西寧楨宇出征。
起身梳洗完用了些清粥小菜,小安子已進來肅身立于一旁。我顰退了眾人,又令彩衣在門口守了,示意小安子坐下。
小安子謝過恩,才在小軟凳上歪了半個屁股,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證實自己的揣測:“小安子,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小安子神情微變,有些驚恐,起身到門口、窗邊仔細查看,確認無人了,才坐了回去,小聲道:“主子,果真被你猜中了。”小安子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昨夜所見細細道出。
晴貴嬪出了櫻雨殿不多遠,云秀麼麼早已等候在了那里,兩人小聲的說著話直接回了煙霞殿。奴才在門口等了一會子,不見有動靜,本想離開,又想著主子不會無緣無故叫我跟上,奴才便躲在煙霞殿門外轉(zhuǎn)角的小園子里,正好能同時看到煙霞殿的正門和側(cè)門。
又過了好一會子,才有一人從殿側(cè)小門里悄悄出來,奴才本沒在意,待那人走遠了一點,奴才越看越覺得那身段熟悉,借著月光覺擦出那人便是晴貴嬪,忙遠遠地跟了上去。
那晴貴嬪專揀偏僻的地方走,饒了一圈竟是入了桃花源,幸虧奴才時常陪主子去那里散步,熟悉地形,這才沒有被發(fā)現(xiàn)。走著走著,竟然進了桃花屋,已故薛后身前游園累了時常在那里休恬,如今早已荒廢已久。
奴才借著夜色掩飾,從破舊損壞的小窗中翻了進去,躲在了茶水間。不一會子敲門進來一人,竟是個男人。奴才大驚,萬分惶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軟在茶水間,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二人說話極小聲,可奴才卻也聽得仔細。
只見那男的道:“表妹,我好想你!”
晴貴嬪卻哭道:“表哥,你我今生已是注定無緣,這都是命,我們只能認命!”
“不,不,我不認!蹦悄械膮s是異常堅定,“我說過,這一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皇城里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好女兒等著嫁你,表哥切莫再執(zhí)迷不悟!鼻缳F嬪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我如今已經(jīng)宮中嬪妃,這一輩子已無希望再踏出宮門了。表哥以后不要再傳信進來,我已決定這一輩子再也不見你了!”
“什么?!你敢!”
奴才聽到屋子里的撕扯聲和晴貴嬪的低呼,這才鼓足了勇氣偷偷將門簾掀了條縫。
只見那男的抓了晴貴嬪一推便將她摔在了炕上。晴貴嬪想爬起來,那男的卻上前按住她,撕扯中那男的用力一扯,竟將瑤貴嬪衣衫扯散。
時間好似停在了這一刻,兩人皆是一愣。晴貴嬪因用力掙扎微微有些氣喘,面如春桃,唇綻似櫻,膚如凝脂,衣衫散亂,一對酥胸在大紅繡鳳肚兜包裹下渾圓豐滿,呼之欲出。
那男的看得兩眼噴火,晴貴嬪挪了挪身子,呢喃道:“表哥,你喝多了…”那男的卻像觸電般爬上炕將晴貴嬪緊緊摟住,任由晴貴嬪摧打掙扎,也躲不過他挑逗的吻和雙手的撫摩,漸漸地竟呻吟出聲。兩人猶如干柴烈火,干下了茍且之事……
我越聽越心驚,喝道:“快住了,別再說下去了!
小安子這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主子,現(xiàn)下該如何是好?”
“小安子,這些事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說出的,否則……”我頓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柔聲道:“你今兒身子不爽,去喝些銀耳湯,好好休息一天,明兒個再當班吧!
“奴才謝主子恩典!毙“沧又x了恩,這才下去了。
我叫了彩衣進來,吩咐道:“彩衣,今兒個小安子身子不爽,你安排個人上上心,小心伺候著!
正說著,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的意識里只聽見彩衣的呼喚:主子,主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醒來,正要起身,彩衣卻按住我道:“主子,你,你快躺下!蔽腋糁啂,瞧見了正在為我診脈的華太醫(yī)和坐在一旁滿臉焦急的皇上。
我茫然問道:“彩衣,我這是怎么啦?”
彩衣卻是抽泣起來:“主子,你正與奴婢說話間便暈了過去。主子,見你醒來真好,可嚇死奴婢了。”
皇上見我醒來,早已按耐不住,掀了紗帳進來,側(cè)坐塌上,握著我的手。我要起身,卻被他按住,我柔聲道:“皇上,臣妾害你擔心了…”
他輕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更像是安慰他自己:“沒事的,沒事。有華太醫(yī)在!
華太醫(yī)伸出二指,搭在我蓋著絲帕的手上把脈,過了片刻又道:“還請德貴嬪換一只手。”我依言換過一只手,他又細細診了一會子脈,請旨道:“皇上,請恩準微臣觀德貴嬪面色!
“準!被噬显拕偮洌锼锞毡闵锨跋屏撕熥,華太醫(yī)抬頭看了看我的面色,奏請皇上看了我的舌頭,接著從隨身的醫(yī)箱里取出個布包,打開來,上面卻是長長短短插了一排銀針。華太醫(yī)伸手拔出一枚,對我說道:“德貴嬪,微臣要在您身上下針!
我點了點頭,他在我手腕處找準穴位,將那銀針輕輕扎入,微旋轉(zhuǎn)一下,又拔了出來,轉(zhuǎn)身對著窗,在陽光下細看,藤然臉色變了一變,沉聲問道:“貴嬪主子最近都吃些什么藥?”
彩衣忙出去取了醫(yī)案前來,華太醫(yī)拿了細細看著,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約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華太醫(yī)這才放下手中的醫(yī)案,眉頭深鎖,自言自語道:“那幾位大人所開之藥都沒有偏差?墒,可是怎么會這樣呢?”
“華太醫(yī),究竟怎樣?”皇上聽得他如此呢喃,倒有些著急起來。
突然,華太醫(yī)象是想到什么,壓低聲音:“皇上,可否近一步說話?”
“不。”皇上尚未表態(tài),我卻是態(tài)度堅決地反對道,“皇上,臣妾的病情臣妾要自己知道,請華太醫(yī)當面道來。”
彩衣隱約從華太醫(yī)臉色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小安子示意她領(lǐng)了眾人退了下去,自己則守在了門口。
皇上見我態(tài)度堅決,只是朝華太醫(yī)點了點頭。華太醫(yī)跪在皇上跟前,雙手一拱,沉聲道:“恕微臣直言,德貴嬪已中毒!”
我如青天霹靂,全身顫抖,已然是說不出話來,只眼淚簌簌而下;噬弦彩钦痼@萬分,再見我的表情已經(jīng)憤怒萬分:“難道是那幫太醫(yī)……”
“不,微臣看過德貴嬪的醫(yī)案,不是他們!比A太醫(yī)否決了皇上的猜測。
“那……”皇上一下子懵了。
“據(jù)微臣觀察,德貴嬪中這毒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只是毒性慢,所以不易被人察覺。”
皇上大惑不解:“既然不是那幾個太醫(yī),那為什么他們沒有診斷出來,你卻知道呢?”
華太醫(yī)神情中微露得意:“這毒不是尋常毒藥,世所罕見,那下毒之人也是心思慎密,機緣巧合居然讓他給遇到了。這種毒,中毒之初便是嗜睡,全身發(fā)軟,四肢無力,尋常人只當是體虛之故,輕易診斷不出,開藥常以補為主。微臣行醫(yī)四十余載,遍讀百家醫(yī)書,在一本雜記上記載的中毒癥狀與德貴嬪有些相似,這才斗膽以銀針試之!
說到這里,華太醫(yī)把那根銀針舉了起來,托到皇上眼睛剛好能看到的地方。
我湊到皇上身邊,定眼一看,只見原來銀白發(fā)兩的針頭此時已變?yōu)槟谏掖篌@失色,低呼出聲,含淚欲滴。
皇上神色凝重,沉聲問道:“華太醫(yī),如今該當如何?”
華太醫(yī)回道:“皇上,目前還只是微臣初步推斷,究竟是與不是,還要待微臣將著毒物尋了出來,方可確認。請皇上恩準微臣查看德貴嬪殿中之物。”
“準了!
華太醫(yī)又朝我拱了拱手:“德貴嬪,請恕微臣斗膽放肆了。”
我忙虛扶了一把,道:“華太醫(yī)客氣。華太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有口皆碑,能請到您診脈,是我?guī)资佬迊淼母,不必拘束,只管查看便是!?br /> 華太醫(yī)這才起身,先將里間床前、窗邊、鏡前細細看了一番,這才繞出屏風到了外間,四處環(huán)顧。
皇上扶了我緊隨其后,神情緊張地望著他。華太醫(yī)猛地停了下來,大步跨到屋角那盆天仙子前,我松了口氣,示意皇上看向華太醫(yī)。
皇上扶了我坐在雕花楠木椅上,這才問凝神沉思的華太醫(yī):“愛卿可有發(fā)現(xiàn)?”
華太醫(yī)恭敬回道:“皇上,這花…”頓了一頓,這才問道:“德貴嬪可否告知微臣,此花從何得來?”
我一片茫然,不明所以:“這花,我也不知道名字,這是剛住進來那會子,閑來無事,便帶了小安子他們整理后院時發(fā)現(xiàn)的,我見這花挺別致的,便叫小安子搬了進來,放在這里有半年光景了。怎么?華太醫(yī),這花有問題么?”
華太醫(yī)點了點頭道:“此花產(chǎn)于異域山中瘴氣之地,吸收瘴氣精華而生,葉紅如血,極為罕見。三年開花,芳香異常;九年結(jié)果,養(yǎng)顏極品。單說此花乃花中極品,甚是難得,但微臣記得那本民間雜記中有記載此花若是配上某些特殊物品,便會產(chǎn)生劇毒。請問德貴嬪最近可有進食或收到什么特殊物品么?”
“每日里除了御膳房送來的食物,我只自己做些小糕點,想來并無不妥之處!蔽翌D了一下,又道:“若說有什么特殊之物,也就是皇上平日里賞賜之物,再有,便是前日里宮里其他姐妹探病送來的禮物了。”
“德貴嬪,可否容微臣細察之?”
“這個自然!闭f著便命門口候著的彩衣吩咐他人將那些額外收起來的錦盒搬了上來,擺了滿滿一桌,請華太醫(yī)細看之。
華太醫(yī)將桌上物品一件件拿了仔細查看,放到鼻下聞之,不放過任何足絲馬際。騰然,他奇怪地“恩”了一聲,拿起那只觸手全無的雪參,聞了聞,又用手掐了一點須肉放到嘴里細細品嘗。
稍許,這才胸有成足地問道:“德貴嬪近些日子可是在食用這雪參進補?”
“正是!蔽倚χ鸬溃骸拔铱催@雪參似極為名貴,卻是不識品性,便令彩衣送去太醫(yī)院請了孫太醫(yī)查看,孫太醫(yī)話這雪參乃補中極品,并無不妥,我這才令人每日人切用少許褒湯進補!
“這便是了!比A太醫(yī)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雪參產(chǎn)自天寒地凍之顛,而這天仙子生于濕熱瘴氣之地,一寒一熱,原來皆是圣品之物,同時出現(xiàn)便成了劇毒。中毒之人奢睡如命,且一次長過一次,最后便會長睡不醒!
“。!”我大驚失色,騰然全身無力,萬念俱灰,軟軟地從椅子上往下滑,彩衣忙上前扶了我,咽嗚著泣不成聲:“主子,主子……”
皇上回過頭來,伸手扶了我,眼里布滿心疼,我抓住他的衣服,就那樣生生的望著他,只喚了聲“皇上…”便再沒了聲音,淚如泉涌,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而下。
我感覺到他顫抖的身體和沉重的呼吸,最終一下便緩和下去,消失無蹤了,只冷靜問道:“華太醫(yī),如今德貴嬪的毒可有法可解?”
“回皇上,德貴嬪中毒時日尚淺,如今只需采了天仙子葉用無根水三晚煎一碗,每日三服,三天便可解毒,再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便可痊愈!
“好。華太醫(yī),此事朕就派你全全負責,切不可出一絲差錯!
“微臣領(lǐng)旨!
“小玄子!
“奴才在!
“你把這天仙子給朕看住了,等華太醫(yī)藥用完便銷毀,這種害人之物切不可再留!
我看著他有條有理,鏗鏘有力地處理問題,神情剛毅竟散發(fā)出一種特有的魅力來,不覺中竟癡癡地看著舍不得轉(zhuǎn)眼。
“皇上,這天仙子甚是難得,就這樣毀了未免可惜,請皇上交與微臣澆養(yǎng)!
“此等害人之物,朕豈可再留。”
“皇上,”我見華太醫(yī)極欲求之,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不由得道:“此花有害,卻也有利,皇上切不可因著臣妾受了她的荼毒便要毀之。華太醫(yī)乃醫(yī)者,臣妾相信華太醫(yī)能將它善管善用之!
“華太醫(yī),你替德貴嬪診脈有功,朕就依你喜好,將這天仙子賜與你澆養(yǎng)!比A太醫(yī)還未來不得謝恩,皇上口氣一轉(zhuǎn),沉聲道:“可如若還有人因著天仙子中毒,朕唯你是問!”
“微臣謝皇上恩賜,謹遵圣喻!”華太醫(yī)跪謝了恩,便帶了人捧了花出去開方煎藥了。
皇上沉著臉扶我進得里間歪在睡椅上,自己坐在一旁,命小玄子傳了彩衣和小安子進來。屋子里的空氣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彩衣和小安子跪在地上六神無主,瑟瑟發(fā)抖。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么長,皇上才緩聲道:“那雪參是何人所贈?”
“回皇上……”彩衣跪在地上,眼睛不由得看向我,心里拿不準該不該說。
皇上看她望向我,沉著臉掃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小玄子在一旁看得明白,厲聲喝道:“該死的奴才,皇上問你話,還不趕快照實回稟!
彩衣嚇得渾身打顫,連開口的力氣都沒了。小安子畢竟進宮久些,沉聲回道:“回皇上,那雪參是前些日子宮里其他娘娘主子來看德主子時一并送來的,奴才記得清楚,那顆雪參是瑤嬪主子所贈,當時我家主子看著名貴還不敢收,瑤嬪主子說是貴妃娘娘一片心意,我家主子這才千恩萬謝收下了。不想,不想……”
說到此時小安子已是泣不成聲,彩衣雖然驚訝萬分,倒也機靈:“當時瑤嬪主子清高自傲,壓根不把德主子放在眼里。奴婢心里還奇怪著,瑤嬪主子平日里對我家主子素來不滿,怎會親自前來贈與這雪參,想當初主子之所以被太后處以藤鞭,還是因為瑤嬪主子……”
我騰然從睡椅上爬了起來:“住口!該死的賤婢,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兒,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真是活膩了!蔽衣暽銋柨薜,“平日里我都是怎么教你們的,看來我是教不了你了,我這就叫人將你送了出去,我這櫻雨殿是留不了你了。”
說著就要叫秋霜她們進來,彩衣淚流滿面,哽咽道:“主子,奴婢也是替你委屈…”
我又急又氣,怒道:“你還嘴硬,小安子……”
小安子跪爬到我跟前,磕頭不止:“主子,你醒醒好,切莫再將彩衣送了出去,你不看彩衣平日時對主子忠心耿耿,細心照料,也看在如貴嬪的份上饒了彩衣這一次吧…”
我如遭電擊,愣在當場!
彩衣眼淚簌簌直下,磕頭道:“主子,你切莫趕奴婢出去,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無力說話,歪在睡椅上揮了揮手,輕聲道:“都下去吧!”
小安子扶了彩衣退了下去,我掙扎著要起來,皇上上前按住我,我低聲道:“皇上,彩衣進宮時日尚淺,無知冒犯,皇上切莫怪罪!
皇上心疼地看著我,眼里滿是柔情:“言言,你總是這么善良!鳖D了一下,吩咐小玄子:“小玄子,傳朕旨意,麗貴妃代理六宮,積勞成疾,特準在長春宮靜養(yǎng),任何人不得叨饒。”
我心中一喜,這旨意明為靜養(yǎng),實為幽禁,乍喜之后不由得脊背發(fā)涼。我這遭險棋本就是黃蜂尾后蟄,一遭不著就會引火燒身。
皇上如今下這一道旨意,想來對她已是心有間隙,可畢竟多年的恩情豈是說斷便斷的,既然已經(jīng)是一遭不著,那就不能打草驚蛇,只能從長計議了,否則她反撲起來,羽翼未豐的我根本無力自保。
“皇上!”我輕喚著,看著他搖了搖頭,委婉勸道:“那天仙子放置在前,雪參相送在后,如今并沒有確切證據(jù)證明這下毒之人便是她,臣妾寧愿相信她將這雪參贈與臣妾本是一片善心;噬先缃襁@樣做,恐怕難以信服眾人,臣妾也會心中難安。”
“言言,你心善朕心里有數(shù)?蛇@后宮也到該整一整的時候了,當初的如貴嬪,如今的你…”他猛地擁我入懷,“你知么?朕剛才好害怕,好怕你像如貴嬪那樣一言不發(fā)便離朕而去,朕答應過你,要保護好你,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的?扇缃瘢憔驮陔薜难燮さ紫卤蝗讼铝硕尽
“肅郎。”我反抱著他,輕撫道:“你是一國之君,你的一言一行舉國上下都盯著,如今沒有確鑿證據(jù)如此草率幽禁貴妃,莫說是后宮,就是朝野上下也會起風波。你對言言的心意,言言心里清楚,如今之計也只能謹慎防備!
皇上嘆了口氣,感嘆道:“如若她們也能像言言這般替朕著想,那朕何至勞累至此!
“若真人人如此,皇上哪還記得臣妾啊!蔽铱┛┲毙ΓC在他懷里撒嬌:“那臣妾還是愿意只臣妾一人這樣,皇上便只寵愛臣妾一人!
皇上受了我的影響,笑了點了點我的鼻子:“你呀,朕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心中五味摻雜,被寵愛原來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只是,我甩了甩頭,責怪自己切不可有如此幼稚的想法,畢竟君恩淺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