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文科學的研究中,對時間的分析始終被置于首位。空間僅被看作一個容器、一個無足輕重的舞臺——眾生的命運在此展開。但近幾十年來,有生命之物的這兩類基礎(chǔ)坐標的關(guān)系逐漸趨于平衡。
本書思考了小說世界對空間的表現(xiàn),并探討其與現(xiàn)實的緊密聯(lián)系。在后現(xiàn)代環(huán)境中,對現(xiàn)實的感知被削弱,虛擬取得了勝利。從而,文學所屬的模仿藝術(shù)得以提出一種解讀世界的全新方式,即地理批評,它同時涉及文學理論、文化地理與建筑領(lǐng)域。
★ 中國古代詩人們所贊美的西湖與我們今天游玩的是同一個西湖嗎?波德萊爾、海明威、狄更斯所描繪的巴黎是同一個巴黎嗎?今天的文學早已不再是對現(xiàn)實的簡單記錄,而是反過來影響著我們對真實空間的認識。本書創(chuàng)造性地探討了文學與地理的互滲關(guān)系,展示了一種獨特而復雜的對空間表現(xiàn)的研究方法。
★本書由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生導師高方教授親自翻譯、推薦,此外,作者還特地為本書中文版做了一篇序言,向中文版的讀者們致意。
★本書是“地理批評”這一研究方法的奠基之作。作者在書中系統(tǒng)闡述了地理批評的三大理論基礎(chǔ)(空時性、越界性、指涉性)和實踐方法,研究了文本與圖像、空間的文化互動,勾勒出由點及面、從場所到地球、自文本空間向世界空間輻散的互文場域。
作者
貝爾唐·韋斯特法爾,1962年生,法國斯塔拉斯堡人,文學博士,法國利摩日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地理批評”奠基人,主要研究文學批評、比較文學、哲學、美學。代表性著作有《地理批評——真實、虛構(gòu)、空間》《似真世界》《子午線的牢籠》《迷失地圖集》等。
譯者
高方,南京大學法語系教授,從事法國文學、比較文學和翻譯學研究,譯有小說《我們祖先的祖先》《靈魂兄弟》《奧尼恰》、傳記《生活,在別處:海明威影像集》《艾迪特?皮亞芙:人生并非總是玫瑰》等,為首屆“龔古爾文學獎中國評選”評審團評委。
路斯琪,南京大學法語系翻譯碩士,重慶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
張倩格,南京大學法語系博士在讀,南京大學法語系翻譯碩士。
引言 1
第一章 空時性 13
第二章 越界性 69
第三章 指涉性 150
第四章 地理批評的要素 224
第五章 可讀性 296
自1967年起,伊塔洛·卡爾維諾每年都會在巴黎居住一段時間。他對昔日光明之城的文化生活尤為感興趣。據(jù)卡爾維諾自己坦言,他會在法國首都和自己所心儀的意大利大都市或重要的出版之都(羅馬、米蘭、都靈)之間巧妙而隨意地做好平衡,因此,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思考自己與場所的親密關(guān)系,并對其作品與空間之間的關(guān)系展開思考:作品所反映的空間,作品中避免呈現(xiàn)的空間,以及作品所源自的空間。1974年,他接受了一家瑞士—意大利電臺的采訪。在談及自己在巴黎的居所后,卡爾維諾表現(xiàn)出自己的困惑:“這座城市至今還沒有在我的作品中出現(xiàn)。若要書寫巴黎,或許,我應(yīng)該遠離這座城市,跟它拉開距離——確實,人們總是因為思念或是因為不在場而去寫作!辈贿^,卡爾維諾并沒能擺脫這一困惑:巴黎,在其作品中,始終未能現(xiàn)身。然而,意大利作家在此展現(xiàn)出了令他身陷其中的兩難局面。相較于(空間)所指而言,文本究竟占據(jù)怎樣的地位? 相較于文本而言,所指又擁有怎樣的地位? 對卡爾維諾而言,似乎只有在真實以間接的方式得到呈現(xiàn)的情況下,作品才能有飛躍式的發(fā)展,并留有足夠的位置來展現(xiàn)“內(nèi)部風景”。這種限制并不必以一種以真實和虛構(gòu)進行劃分的二元系統(tǒng)為前提。恰恰相反,文本與場所之間可能呈現(xiàn)出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巴黎又是一個怎樣的場所? 當然,它是一個異常真實的城市,其城市面貌要歸功于奧斯曼等人物,要歸功于眾多天生的或后來的巴黎人,正是他們賦予各類場所以形態(tài)。然而,巴黎也是一座想象之城,并非一定要親身經(jīng)歷,我們根據(jù)自身的閱讀便可構(gòu)建起這座城市?柧S諾也并不例外:“巴黎,在作為一個現(xiàn)實世界的城市之前,對我而言,如同對任何國家數(shù)百萬的其他人一樣,它首先是通過書本被構(gòu)想出的一座城市,我們通過閱讀將它變?yōu)樽约旱某鞘!蔽覀兛梢粤信e這一神奇建筑的基石:《三個火槍手》、《悲慘世界》、波德萊爾、畫家們、巴爾扎克、左拉和普魯斯特。生命中的每一個季節(jié)均有一個作家或畫家可以對應(yīng),一層層的再現(xiàn)以難以察覺的方式漸漸積累。巴黎在作者的想象中逐漸形成,甚至在作者還沒有參觀過這座城市之前就已成型。對于卡爾維諾而言,場所首先是一個文本間性的構(gòu)成:“巴黎已然構(gòu)成了世界文學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內(nèi)部風景,在我們都讀過的,對我們的存在產(chǎn)生重要影響的眾多書籍中出現(xiàn)!眻鏊脑佻F(xiàn)異常復雜。首先是共同文化所傳遞的巴黎“形象”,甚或是我們自身所留存的巴黎形象;其次,巴黎還是一座“自在”的城市,一座“真實”的城市。卡爾維諾對于“書寫”這座城市表現(xiàn)出遲疑,其原因并非在于這座城市的真實之處,而是在于這座城市在共同語言中的再現(xiàn)。構(gòu)筑這座城市的文本積淀是如此的厚重,讓作家不禁心生畏懼。對卡爾維諾而言,巴黎具有和羅馬一樣的價值。一些在地籍簿中反復出現(xiàn)的地名在百科全書中現(xiàn)身。卡爾維諾將巴黎視為一座博物館。盧浮宮和其周邊地區(qū)是歷史無中斷的空間。這座城市仿若一本書,一個如同書本一樣可探索的空間,它在無意識地自語:“與此同時,我們閱讀這座城市,如同閱讀一部無意識的合集:這部無意識合集有著偉大的目錄,是一部偉大的中世紀寓言集;我們闡釋這座城市,如同閱讀一本夢幻之書,瀏覽一部無意識的相冊,或是翻閱一本怪獸圖譜!睆倪@以后,某些視角發(fā)生了顛倒。不再是城市對文學發(fā)生影響;文學接替扮演具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