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文學的轉向與革變

一

20 世紀 80 年代中后期，向內轉的命題開始于中國新時期文學中發(fā)酵，逐漸轉向題材的心靈化、語言的情緒化、主題的繁復化、情節(jié)的淡化、描述的意象化、結構的音樂化等方向，如是這般的總體性動勢，被稱之為新時期文學的向內轉。向內轉不僅來自于時代政治與文化觀念的撥亂反正，而且關乎文學自身的審美趨勢和歷史沿革。然而，有論者也曾質疑文學的向內轉并沒有脫離時代，只是迎合 80 年代意識形態(tài)轉向。而且，文學的向內轉對實踐性與時代精神造成了忽視，這也是其遭受詬病的癥候。

進入新世紀以來，文學在語言與形式的內部進行了持久的蘊蓄之后，開始出現(xiàn)了一股向外探尋的浪潮，也由此翻出了一片新的面貌，更開始有論者提出文學的向外轉：我們倡導文學的向外轉，著意在重新調整文學之內與外的關系、個體與人類的關系、審美與思想的關系、現(xiàn)實與歷史的關系、敘事與道德的關系，等等。而其中最重要也最根本的就是重新建立文學與社會生活的血肉聯(lián)系與緊密的契合度，銳意突進外部世界與國人文化心理，創(chuàng)造直逼當下和人心的自由敘事倫理，從而建構起屬于新世紀的審美空間與精神生活。在這里，有論者辨析了文學之內與外的區(qū)隔，并且對中國當代文學向內與向外的敘事形態(tài)進行了梳理，提出文學應當向外轉的觀念。然而，這種觀點卻遭到了反撥，批評家要做的事情是在研究中提出自己富有創(chuàng)建性的理論，建構起自己的理論世界，而不是在向內轉還是向外轉這種既有論爭的圈子里進行選擇性的徘徊。文學的轉向固然不是簡單的翻烙餅，內與外的二元對立似多有不妥，而且以文本的豐富性與復雜性而言，許是并無內外之別，更談不上所謂的轉。這樣的爭論仍在繼續(xù)，仿佛與 20 世紀 80年代年代文學似曾相識，似乎又進入了無休止的辯證式怪圈。因而，談論當代中國文學的向外轉時，重要的是破除這種分化式的謎題，走出文學轉向之內 / 外區(qū)隔，真正切入因概念爭辯而游離的文學現(xiàn)場，析解文本內部與文化現(xiàn)象中鮮活而確切的文學元素，進而揭示當下文學向外求索時呈示出來的動向和能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