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用散文的方式, 關注鄉(xiāng)村自然生態(tài)、土地倫理, 也贊美生命美麗, 重塑生命意義。作者的故鄉(xiāng), 是皖東長江邊一個叫全椒的地方, 那里有襄河、滁河蜿蜒, 有神山、瑯琊山環(huán)抱, 偶有吳敬梓、韋應物這樣的文人停筆, 但皆是一些蕭疏虛空之境。作者以滿懷的情意, 致敬遠去的村莊和這疾馳的人間。這是一次悲欣交集的敘寫, 是鄉(xiāng)村的挽歌、生命的禮贊。相信山河一定聽見, 也相信生命終究永恒, 更相信明亮的生命能長久一點、豐富一些。將一粒種子丟進土地, 種子不會丟失。將脆弱的生命藏在生生不息的生命里, 生命不會丟失。這些都是 href=
春,一如既往,隆重而盛大。
一粒種子丟進春天里,種子不會丟失。三月的風殷勤,會翻出一件件燦爛的花事。脆弱的生命藏在春天里,生命不會丟失。只要有人記起,就永遠不曾離去。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不悲不喜,生死如一。這些都是土地的智慧。田野上的父親坦然面對生死。每天,每季,每年,都在看著動植物們生,或是死。生死那么容易,而又那么艱難。種田的人一輩子都在研究生命哲學,向土地討教生,向自然問詢死。土地有倫理,生存有智慧。而尚在萌動年紀的朵兒,如一朵云、一朵棉、一朵水花,輕軟卻讓人倍感沉重,讓人遐思。世界病了,我的朵兒是好的。
庚子年,辛丑年,壬寅年。朵兒,笑語盈盈,讓人歡欣鼓舞。父親,疾病纏身,讓他苦不堪言。故園鄉(xiāng)村,灰飛煙滅,讓人倍感人生如寄。破舊的村莊遲早要重建(現(xiàn)實只是拆遷),衰老的人生早晚要結束(現(xiàn)實是草草收場)。生活不曾靜好,現(xiàn)世也不再安穩(wěn)。我執(zhí)意贊美生命美麗,其實只是悲欣交集的敘寫。我沒有理由鄙棄鄉(xiāng)野,我的親人留在土里,我的靈感源自鄉(xiāng)野。我生于那片土地,終老也要肥沃那片土地。但我無能為力,只能把一顆土黃色的心變成文字,埋進土地,等待風暖雨潤時,發(fā)出一朵、兩朵紫紅的野豌豆花,點綴故園的春天。
江山遠,煙雨遙。家在江北,而我住在江南。回江北的家,要過長江;亟系募遥惨^長江。每到長江大橋那兒,我總聽見撲通一聲,是心落進水里的聲音。渡江,渡江,我疾馳的人生總有這么一條大江橫隔。記憶像鐵軌一樣漫長,記憶像江河一樣遠逝,如煙似夢,如臨大敵。
“欲持一瓢酒,遠慰風雨夕。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夢回驚起,如在深淵。在這疾馳的人間,執(zhí)于一念,終究受困于一念;而一念放下,又何曾自在于心間?
不能永生,只能渴望明亮的生命能豐富一些,長久一點。
父親在醫(yī)院。立春,端午,大暑,白露,霜降,升白針,氨基酸,維生素B6,唑來膦酸,帕瑞昔布鈉。朵兒在鴛湖。翠鳥,斑鳩,四喜,烏鶇,灰鷺,蠟梅,櫻花,二月蘭,火棘果,烏桕樹。我的父親。我的朵兒。行云無跡,各自安守。
人間疾馳,榮枯勿念。
春雨落下,塵世寂靜。
是以為序。
王加兵,安徽全椒人,現(xiàn)居浙江嘉興,浙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在《延河》《芒種》《散文選刊》《中國校園文學》《浙江散文》《浙江作家》等刊物上發(fā)表作品數(shù)篇。著有散文集《襄河》《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南湖四時生活手記》。
欄目一七月,野蠻七月,野蠻 /
月亮是村莊的眼 /
一葉草夢 /
看麥娘 /
沒有葉子的季節(jié) /
褐色鳥群 /
村莊逃離 /
白鷺自清晨起飛 /
經過草火的月光也經過我 /
太陽陪我走了一上午 /
當我和父親談論春樹時 /
野性不改 /
四月像藍天低垂 /
欄目二在這疾馳的人間在這疾馳的人間 /
父親還在田埂上 /
樹沒有葉子,風就數(shù)落它 /
姐說,天冷了 /
人老一身骨 /
年關 /
風言,你是異鄉(xiāng)人 /
白鷺棲在香蒲上 /
越走越遠的事實 /
下弦月,一顆孤獨的星 /
低頭走路,我會想起父親 /
十里以外是母親 /
一只叫麥子的狗 /
許多煙囪張口不說話 /
土地上的事情 /
山河緩慢 /
欄目三世界病了,我的朵兒是好的世界病了,我的朵兒是好的 /
二月蘭 /
誰在嗯哼喔呃呀 /
嬰兒與櫻桃都是春天的孩子 /
風寒緊,春尚遠 /
撿樹葉的小女孩 /
雨在大地重逢 /
三月,風翻出一件花事 /
南湖天地有朵甜 /
路在路中央 /
云沒長腳,是風背著它在跑 /
八月沒有奇跡 /
靈氣之物來自田野 /
一棵落雪的樹 /
天狗吃剩下的月亮 /
而春天的孩子依舊青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