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盒之謎》是尼古拉斯·布萊克的第五部"奈杰爾·斯特雷奇威系列小說",被英國《星期六文學評論》認為是"一部寫得特別好、有趣的驚險小說",其女主喬治婭更被英國《衛(wèi)報》評為"所謂黃金時代犯罪小說中最復雜、最討人喜歡的人物之一"。這部小說還是美國電影家、《公民凱恩》的導演奧遜o威爾斯心儀之作。
這是個大女主故事,主要聚焦在奈杰爾的妻子、勇敢的冒險家喬治婭身上。一次偶然的機會,喬治婭發(fā)現(xiàn)了被人遺落的一個飾盒,之后便被卷入了危險的旋渦之中。為了挫敗神秘組織的巨大陰謀,喬治婭只身深入,斗智斗勇。在這過程中,她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生死危機,最后全身而退,與奈杰爾久別重逢。
本書主要特色有:1,特色鮮明。這是一部反法西斯主題的小說,也是全集里少有的以奈杰爾妻子為主要人物的一部。2,情節(jié)曲折。在與神秘組織的斗智斗勇中,情節(jié)驚心動魄、扣人心弦、引人入勝,是部極具可讀性的驚險小說。3,主旨深刻。小說在歌頌和平的同時,也贊美了具備智慧、勇氣、思想的"獨立女性"--冒險家喬治婭。
提起英國黃金時代偵探小說的代表性作家,很多人馬上就會想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1890-1976)。確實,這位昔時光
顧倫敦偵探俱樂部的“?汀保猿龅酪詠,累計創(chuàng)作懸疑探案小說81部,總銷售量近20 億冊,是地地道道的“偵探小說女王”。不過,在當時的英國,還有一位男性偵探小說家,其創(chuàng)作才能一點也不亞于阿加莎·克里斯蒂,只不過他的身份比較顯赫,甚至有點令人生畏。尼古拉斯·布萊克(Nicholas Blake, 1904-1972),這個生于愛爾蘭、長于倫敦、后來活躍在詩壇的“怪才”,不但擁有牛津大學和哈佛大學教授、英國桂冠詩人、大不列顛功勛騎士、戰(zhàn)時宣傳口掌門、左翼社會活動家等多種顯赫身份,還在出版大量彪炳史冊的詩歌集、論文集、譯著的同時,客串偵探小說創(chuàng)作,成就十分突出。說來讓人難以置信,他創(chuàng)作偵探小說的原因竟然是囊中羞澀,無法支付居住已久的房屋的維修費。在給自己的詩友、同為桂冠詩人的斯蒂芬·斯潘德(Stephen Spender, 1909-1995)的信中,他坦言,因為擔心失業(yè),一直想寫些可以盈利的書。于是,一套以“奈杰爾·斯特雷奇威”(Nigel Strangeways)為業(yè)余偵探主角的懸疑探案小說誕生了。
該套小說共計16 部,始于1935 年的《罪證疑云》(A Question of Proof),終于1966 年的《死后黎明》(The Morning after Death),陸續(xù)問世后,均引起轟動,一版再版,暢銷不衰,并被譯成多種文字,風靡歐美多地。直至今天,這套作品依然作為西方犯罪小說的經(jīng)典被頂禮膜拜!都~約時報》《泰晤士報文學增刊》《每日電訊》等數(shù)十家報刊連篇累牘地發(fā)表評論,稱贊這套小說是西方偵探小說的“杰作”,“值得傾力推薦”。知名小說家伊麗莎白·鮑恩(Elizabeth Bowen)說,尼古拉斯·布萊克“擁有構筑謎案小說的非凡能力”,“在英國偵探小說史上獨樹一幟”。當代著名評論家尼爾·奈倫(Neil Nyren)也說,尼古拉斯·布萊克不愧為“神秘小說大師”,“在西方偵探小說從通俗到主流的文學轉型中起著重要作用”。
人們之所以熱捧尼古拉斯·布萊克,首先在于這套懸疑探案小說構筑了16 個撲朔迷離的故事情節(jié)。尼古拉斯·布萊克熟諳黃金時代偵探小說的各種創(chuàng)作模式,在他的筆下,既有引導讀者亦步亦趨的“謎蹤”,又有適時向讀者交代的“公平游戲原則”;既有轉移讀者注意力的“紅鯡魚”,又有展示不可能犯罪的“封閉場所謀殺”。而且,一切結合得十分自然,不留任何痕跡。譬如,該系列的第二部小說《死亡之殼》(ThouShell of Death),功勛飛行員費格斯不斷收到匿名威脅信,斷言他將在節(jié)日當天斃命。以防萬一,費格斯請來了破案高手奈杰爾·斯特雷奇威。然而,劫數(shù)難逃,在節(jié)日家宴后,費格斯還是神秘死亡。兇手究竟是誰?為何要選擇節(jié)日當天謀殺他?謀殺動機又是什么?種種線索指向參加節(jié)日家宴的、有可能從謀殺中獲益的一些嘉賓,其中包括富有傳奇色彩的女探險家喬治婭·卡文迪什,她與費格斯來往甚密。與此同時,奈杰爾·斯特雷奇威也開始調查死者費格斯鮮為人知的過去。又如該系列的第四部小說《禽獸該死》(The Beast Must Die),故事以偵探小說家弗蘭克的日記開頭,講述他6歲的兒子突遇車禍,肇事司機逃逸,由此他悲憤加,展開了追查禽獸的歷程。故事最后,復仇者鎖定嫌疑人,并潛嫌疑人家中,準備實施謀殺。然而,當東窗事發(fā),弗蘭克卻堅稱自己無罪。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弗蘭克是有罪,還是無罪?奈杰爾·斯特雷奇威依據(jù)嚴密的推理,做出了出乎眾人意料的判斷。再如該系列的第14 部小說《奪命蠕蟲》(The Worm of Death),開篇即以死者之口預告了自身的死亡,設置了“自殺還是謀殺”的懸念。死者名為皮爾斯·勞登,是一個醫(yī)學博士,他的尸體突然出現(xiàn)在泰晤士河中,全身只穿有一件粗花呢大衣,手腕處還有數(shù)道相同的刀傷。奈杰爾·斯特雷奇威奉命介入調查,似乎所有家庭成員都對死者抱有敵意,所有人都有強烈的作案動機,包括深受博士喜愛的養(yǎng)子格雷厄姆,次子哈羅德,還有小女兒瑞貝卡——死者曾堅決反對她與藝術家男友的婚戀。隨著調查深入,家中發(fā)生的又一起死亡事件陡然加劇了緊張局勢。惡意謀殺仍在繼續(xù),奈杰爾·斯特雷奇威不得不加快腳步。與此同時,他也在一艘腐爛的駁船上發(fā)現(xiàn)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真相。
不過,尼古拉斯·布萊克畢竟是馳騁在詩壇多年的“桂冠詩人”,他在構筑上述撲朔迷離的故事情節(jié)的同時,還有意無意地融入了許多純文學技巧。故事行文優(yōu)美,引語典故不斷,清新、優(yōu)雅的風韻中又不乏幽默,尤其是在刻畫人物的心理和展示作品的主題方面狠下功夫。一方面,《釀造厄運》(There’s Trouble Brewing)通過一家釀酒廠里的奇異命案,展現(xiàn)了資本家的貪婪、人性的扭曲和底層勞動者的苦苦掙扎;另一方面,《深谷謎云》(The Dreadful Hollow)又通過偏僻山村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恐怖事件,展示了一幅幅極其丑陋的貪婪、嫉恨、復仇的圖畫;與此同時,《雪藏禍心》(The Corpse in the Snowman)還通過偵破豪華莊園一起詭異的“鬧鬼”事件,反映了二戰(zhàn)期間英國毒品的泛濫和上流社會的驕奢淫逸、人性丑陋。最值得一提的是《游輪魅影》(The Widow’s Cruise),該書的故事場景設置在希臘半島東部的愛琴海上,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羅河上的慘案》有異曲同工之妙,兩者均通過游輪上一起離奇古怪的命案,揭示了人性的弱點與步入歧途的道德激情。
一般認為,尼古拉斯·布萊克對英國黃金時代偵探小說的最大貢獻是塑造了栩栩如生的學者型業(yè)余偵探奈杰爾·斯特雷奇威這個人物
形象。在他的身上,幾乎匯集了之前所有業(yè)余偵探的人物特征。他既像吉·基·切斯特頓(G. K. Chesterton, 1874-1936)筆下的“布朗神父”,善于同邪惡打交道,洞悉罪犯的犯罪心理;又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前比利時警官波洛”,在與人的交往中十分隨和,富有人情味;還像多蘿西·塞耶斯(Dorothy Sayers, 1893-1957)筆下的“彼得·溫西勛爵”,風度翩翩,敏感、睿智、耿直的外表下蘊藏著幾絲柔情。然而,比這些更重要的是,他還像尼古拉斯·布萊克及其幾個詩友,溫文爾雅,具有牛津大學教育背景,是個學者,以中古時期英格蘭和蘇格蘭詩歌為研究對象,出版有多部相關專著,斷案時喜歡“引經(jīng)據(jù)典”。每每,他卷入這樣那樣的復雜疑案調查,或受朋友之囑、親屬之托,如《罪證疑云》《雪藏禍心》;或直接聽命于警官,如《飾盒之謎》(The Smiler with the Knife)、《謀殺筆記》(Minute for Murder);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如《暗夜無聲》(The Whisper in the Gloom)、《游輪魅影》。
如此種種不凡的作者自身形象和人生軌跡,還屢見于小說的場景設置和其他人物塑造。譬如《亡者歸來》(Head of a Traveler)和《詭異篇章》(End of Chapter),兩部小說均設置了文學領域的疑案場景,而且案情也以“詩歌”為重頭戲。前者描述奈杰爾·斯特雷奇威敬仰的大詩人羅伯特·西頓的美麗莊園發(fā)生的無頭尸案,其人物原型正是尼古拉斯·布萊克昔時崇拜的偶像威·休·奧登(W. H. Auden, 1907-1973);而后者聚焦某出版公司編輯的一部書稿,許多細節(jié)描寫來自尼古拉斯·布萊克二戰(zhàn)期間擔任國家宣傳口負責人的經(jīng)歷。又如《罪證疑云》和《死后黎明》,兩部小說也都以尼古拉斯·布萊克熟悉的校園生活為場景,案情分別涉及英國的一所預備學校和一所以哈佛大學為原型的卡伯特大學,其中,前者的嫌疑人邁克爾·埃文斯的不幸遭遇,與尼古拉斯·布萊克早年在中學從教的經(jīng)歷不無相似。他被指控謀殺了校長的侄子,還與校長的年輕妻子有染。正是這些原汁原味、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描寫,使它們被譽為“校園謎案小說的經(jīng)典”。
自20 世紀30 年代起,尼古拉斯·布萊克的這套懸疑探案小說被陸續(xù)改編成電影、電視和廣播劇,有的還被改編多次,如《禽獸該死》,
其中包括1952 年阿根廷版同名電影和1969 年法國版同名電影,后者由克勞德·夏布洛爾(Claude Chabrol, 1930-2010)任導演。出演奈杰爾·斯特雷奇威一角的則分別有格林·休斯頓(Glyn Houston, 1925-2019)、伯納德·霍斯法(Bernard Horsfall, 1930-2013)和菲利普·弗蘭克(Philip Franks, 1956- )。2018 年,迪士尼公司宣布將依據(jù)《暗夜無聲》改編的電影《知道太多的孩子》列為常年保留劇目。2004 年,BBC公司又再次宣布將《罪證疑云》和《禽獸該死》改編成廣播劇,導演為邁克爾·貝克威爾(Michael Bakewell)。甚至到了2021 年,英國的新流媒體BriBox 和美國的AMC 還宣布再次將《禽獸該死》改編成電視連續(xù)劇,由知名演員比利·霍爾(Billy Howle, 1989- )出演奈杰爾·斯特雷奇威。
在我國,由于種種原因,尼古拉斯·布萊克的這套懸疑探案小說一直未能譯成中文,同廣大讀者見面,但學界、翻譯界、出版界呼聲不斷。2021 年5 月,尼古拉斯·布萊克逝世50 周年紀念之際,上海故事會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夏一鳴先生慧眼識珠,開始組織精干人馬,翻譯、出版這套小說。經(jīng)過一年多的準備和努力,這套圖書終于面世。盡管是名家名篇、精編精譯,缺點仍在所難免,敬請廣大讀者不吝指正。
"
第一章
少校的母親
這是一月的一個早晨,陽光透過小屋低矮的窗戶照射進來,讓橫梁、巨大的石制壁爐、石板地面上的荷蘭燈芯草墊看起來甚是清新,
好似被泉水洗濯過一般。在近幾個月的連綿細雨過后,陽光不僅是一種祝福,還是一個奇跡呢!喬治婭想,人一旦住在鄉(xiāng)下,果真就成了季節(jié)的一部分:你在黑暗的月份里冬眠,血液流動變慢了,大腦也變慢了;然后,有一天早上,有什么在空氣中隱隱萌動,陽光照進來了,生活開始以不一樣的節(jié)奏前進。喬治婭想,可我一定是被“馴化”了,因為我壓根兒就不想離開這里,以前不想,我相信將來永遠也不會想。這個想法太奇怪了,喬治婭放下正在攪拌著的茶,手還在杯子上保持著攪拌的姿勢。直到現(xiàn)在,一直是這樣,當春天的第一聲呢喃在耳畔響起的時候,喬治婭就會感到焦躁不安:遠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牽扯著她的想象力和身體,常常會讓她屈服,然后她拖著腳踏上一段旅程,那些旅程為她贏得了當代最著名女性探險家的美譽。
今天,喬治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因為還沒有感覺到這種情緒的影響。她對自己說,也許只是因為我老了,畢竟我已經(jīng)37 歲了,
而女人到了這個年齡,也應該是人間清醒了。
這時,奈杰爾把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讓勺子在茶杯里攪拌起來,也把喬治婭從白日夢中喚醒了。奈杰爾彬彬有禮地問道:“我拉上窗簾好嗎?”
“拉上窗簾?”
“是的,你看起來好像中暑了!
喬治婭哈哈大笑。親愛的奈杰爾,他總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喬治婭說:“不過,這次你說得不太對。我在想我正被馴化。我們來到這里,
你還高興嗎?”
“嗯,我得說,這幾個月來我有點懷疑,住在鄉(xiāng)村是一碼事,生活在半淹沒的廢墟里是另一碼事。”
“哦,沒有那么糟糕!
“親愛的,房子全都被淹沒了。山谷里大風肆虐,我們的木材都在顫抖,窗戶被雨水打濕了。你上次能透過窗戶向外看是什么時候?”
“盡管如此,你看起來卻更好了!眴讨螊I說著,含情脈脈地瞥了丈夫一眼。
“久坐的生活總是適合我。當然,生活在這些帝國前哨也與道德高尚有些關系。”
“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在無所事事的情況下茁壯成長的!
“我沒有無所事事,我在翻譯赫西俄德的作品啊!
“我是說,你從不——從不鍛煉?我不是每天晚上都步行去酒吧嗎?如果你希望我每天下午和你一起在泥里嬉戲的話——”
“我喜歡這個地方,不管有沒有泥都喜歡,”喬治婭夢幻般地說,“我會在這里扎根,越扎越深,就像一只胡蘿卜。”
“我應該說,了解你,那是不可能的,F(xiàn)在讓我們看看那些來自文明世界的消息吧!蹦谓軤栭_始拆信。這封信里什么都沒有,只給喬治婭帶來了一份種子目錄,她很快就沉浸其中了。不一會兒,喬治婭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聽聽這個!翣栺R公爵夫人非常華麗,是一張華麗的床,橙紅色的,鑲著黃色的邊!覀儼压舴蛉苏埖交▓@里去好嗎?聽起來她正是你喜歡的類型!
幾分鐘后,奈杰爾說:“這是一次非同尋常的交流!薄芭叮炷!”喬治婭嘆了口氣。最糟糕的莫過于嫁給一個私家偵探,這不,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xiàn)一封信,奈杰爾會被卷入一場奇怪的犯罪糾紛。倒不是說他們真的需要他收取巨額費用。
恰恰是他那永不滿足的好奇心引領他進入一個又一個案子!斑@次是什么?謀殺?還是帶點兒勒索性質?”
“哦,都不是。這是我們的樹籬!
“樹籬?什么?”
“聽著,我會告訴你的!蹦谓軤柺帜么蛴〉谋砀瘢_始宣讀,“‘根據(jù)議院法令的規(guī)定——啪啪啪——我,以下簽字人,公路測量員特此通知您,并要求您立即刪剪、修剪、修整您鄰接縣道的樹籬——啪啪——還要修剪靠近岸邊那一側的此類樹籬,而這些樹籬的頂部至少
要與峽谷呈直角,砍掉、修剪或剪掉樹木的枝條、灌木和灌木叢——啪啪啪啪——據(jù)說以這樣的方式!。這不是很棒嗎?彌爾頓說
話所用的語言。誰會想到一個公路測量員的靈魂竟然會有這樣的詩意呢?‘樹蔭不應因此對上述道路有偏見,對于由此造成的損壞,以及
修剪下來的材料,太陽和風不能免責!蹦谓軤栭_始按照普賽爾圣歌的曲調吟唱起來。
“如果我們不遵守這些規(guī)定會有什么后果?”
“有人會向基層法院法官投訴我們!薄昂冒,謝天謝地,”喬治婭說,“一開始我還以為又來了一個小
麻煩呢!
的確如此,盡管他們兩人都不可能預見到這一點。說到底,來自農村地區(qū)議會的通知并不會給人帶來太大的麻煩,更不用說改變歷
史進程了,比如,砍伐樹籬可能會拯救英格蘭,然而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在事后回顧這一切的時候,喬治婭似乎看到了這些重大事件,就
像經(jīng)院哲學家的天使,站在彈丸之地幾根搖搖欲墜的小柱子上保持平衡。如果我們在英格蘭任何一個郡擁有一間小屋,都不需要自己修剪
樹籬。只有德文郡明文規(guī)定,土地所有者必須修剪自己路邊的樹籬。
如果那天早上太陽還沒出來,我可能會把樹籬留給園丁去修剪。如果是別人修剪樹籬,可能就不會注意到飾盒,奈杰爾總是說我的眼睛銳
利如鷹,那是因為他自己近視得太厲害了,就算發(fā)現(xiàn)了飾盒,也只有奈杰爾這樣好奇的人才會不厭其煩地多看一眼。說到好奇,這一切的
始作俑者肯定是喜鵲。是的,如果不是那個不知名的喜鵲盜賊癖發(fā)作的話,這個飾盒永遠也進不了樹籬。這只是為了證明,犯罪有時是要
付出代價的……
太陽從小屋的窗戶射進來,把奈杰爾原本就蒼白的臉照得更加蒼白。就像他身上的許多特點一樣—比如那蓬亂的淺色頭發(fā)、那孩子
氣的噘起來的下唇。這種蒼白的膚色是有欺騙性的,奈杰爾的身體與脆弱相去甚遠,性格一點也不幼稚,你只要看看那雙眼睛,就能意識
到他一點也不幼稚:神志清醒,和藹可親,有點冷漠,但在任何時候都可能瞇起來并激發(fā)出最集中的注意力。喬治婭很清楚奈杰爾是自給自足的生物,然而她有時喜歡佯裝他需要照顧,而他則用同樣溫柔、深情的娛樂心態(tài)來配合。
喬治婭現(xiàn)在在想,我怎么能離開奈杰爾?他確實需要我。但是,如果我又渴望去旅行了,這可怎么好?將來的某一天,就像今天這樣,
這種感覺可能隨時都會纏繞著我。我必須有備無患才行。
喬治婭說道:“我想嘗試自己修剪樹籬,就在今天上午!
“嗯!蹦谓軤柕哪樎裨趫蠹埳。
喬治婭突然感到一陣沖動,想讓他承認她的情緒,讓他走出溫柔的安全區(qū)。她問道:“奈杰爾,如果我離開你,你會介意嗎?”
奈杰爾摘下角框眼鏡,饒有興趣地看著喬治婭:“你是說,為了另一個人?我得說我真的會很生氣!
“別傻了。我是說,我又想去旅行了!
“你有什么特別的旅行計劃嗎?”
“沒有非常特別的,可是——”
“我想我會過得很好的,”奈杰爾說,“不過,你好像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喬治婭俯下身來,吻了吻奈杰爾的頭頂,低聲說道:“哦,我很高興嫁給了你,而不是別人。”
是的,幾分鐘后,喬治婭穿上舊園藝外套,戴上寬松的皮手套,心中暗想:我很幸運,因為奈杰爾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忍說破,指
出我情緒反復無常的男人。我先是說要做一只胡蘿卜,在這里扎根落戶。過了一會兒,又口出狂言要去天涯海角。奈杰爾怎么會覺得我很有魅力呢?
喬治婭快樂地研究起鏡子里映出的這張臉,臉上的五官小而不規(guī)則,表情變化得如此之快,從活潑到哀傷,到可憐的丑陋!八雌
來像一個猴子的靈魂,賣藝的手搖風琴手的猴子。”他們的一個朋友曾經(jīng)這樣說過。說得千真萬確,而且一點也不討人喜歡,喬治婭想著,對自己做了個鬼臉。不久之后,她就會找出答案,為什么她與奈杰爾這次談話這么有趣,會有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預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