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煒和他的叢林密史
趙月斌
張煒原籍山東省棲霞縣
，1956年出生于龍口市。
從1975年發(fā)表第一首詩歌
至今，已發(fā)表作品二千余萬
字，出版《張煒文集》五十
卷。作品被譯成英、德、日
、法、韓等多種文字，在海
內(nèi)外出版單行本數(shù)百部。在
四十多年的文學生涯中，張
煒獲獎無數(shù)，幾乎囊括了國
內(nèi)所有重要文學獎項，憑借
長盛不衰的創(chuàng)造力和影響力
，成為當代中國最為重要的
作家之一。
張煒是中國新時期文學
現(xiàn)場的忠實執(zhí)守者。他長期
擔任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和
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并兼
任萬松浦書院院長和中國國
際徐福文化交流協(xié)會會長，
在致力于文學事業(yè)的同時，
還將其與文化研究和社會公
益相融合，不僅為個人創(chuàng)作
注入了長久活力，也使他所
構(gòu)繪的文學版圖擁有了浩瀚
時空。除此之外，文藝界有
一個轟動一時的文化事件特
別值得一提，即20世紀90
年代初的“人文精神大討論”
。一大批文學知識分子圍繞
人文精神的失落和重建展開
了激烈交鋒。張煒雖未直接
參與正面的論戰(zhàn)，卻因其鮮
明的“道德理想主義”傾向成
為爭論的焦點之一。這場持
續(xù)了兩年的全國性大討論雖
只是社會轉(zhuǎn)型期的一種精神
陣痛，但是對于一個要為世
道人心立言的作家來說，無
疑與他創(chuàng)立的萬松浦書院和
他倡揚的徐福文化一道構(gòu)成
了穩(wěn)固的文學支點，讓他的
創(chuàng)作始終都能雄踞高原之上
，讓他占領(lǐng)了萬里山河，也
讓他得以飛越長天之無涯。
張煒的經(jīng)歷不算復雜，
奠定或說決定他終生創(chuàng)作基
調(diào)的卻是他的童年階段。他
的生身之地即在當時尚為黃
縣郊外的海邊荒林，在那里
聽著外祖母講的神話、在各
種野物的哈里哈氣中長大。
十來歲的時候，他還曾只身
到膠東半島的南部山區(qū)流浪
游蕩，不僅多識了鳥獸草木
之名，更見識了各式各樣的
奇人怪事。這期間他完成的
第一部短篇小說《木頭車》
就像是所有作品的引子：一
個神氣的小伙子駕著一輛老
式木頭車咯噔噔地奔馳而來
，這個不趕潮流的故事讓我
們看到，十七歲的張煒一落
筆就找到了自己的根脈，從
那時起，他的創(chuàng)作便如那輛
不合時宜的木頭車，倔強而
氣宇軒昂地輾過大歡喜的“
黃金世界”，從“光明的季節(jié)
”駛向“最好的時代”。
……
張煒的語言雅致考究而
又樸實生動，追求詩性亦不
避方言俗語，這讓他的文本
大氣厚重卻不乏曉暢輕逸，
使其當之無愧成為個人風格
極其鮮明的文體家。不僅如
此，在張煒以小說家、文章
家名世的時候，其實還是一
位妙手賦詩篇的詩人。從本
質(zhì)上說，張煒就是一位詩人
。不僅是因為他十四歲就嘗
試作詩，最早發(fā)表的作品也
是一首長詩，而且他確實從
未中斷寫詩，在其五十卷文
集中，就包含了《皈依之路
》《家住萬松浦》等多部詩
集。他的詩歌以上百行乃至
上千行的長詩和組詩**特
色，這些詩就像是來自登州
海角的荒野少年動情的歌唱
，抒發(fā)了對大地高原的無限
熱愛，表達了對萬物生靈的
深刻省思。張煒五十歲時曾
發(fā)愿。六十歲以后要成為一
個大詩人。他說，要用最好
的本子，寫出最好的詩。果
然，在剛過耳順之年的時候
，他寫出了《歸旅記》。在
這酋長詩中，我們能遇到很
多獨屬于登州海角的文學意
象，也能看到張煒所眷念的
文化盛宴和精神先驅(qū)。“一
束光／照亮了一粒微塵”，
這首詩也像是他為所有作品
寫下的一個注腳，讀懂了它
，大概也就理解了張煒的叢
林秘史，理解了那個百毒不
侵的荒野少年。
張煒的文學生涯持續(xù)了
近半個世紀，不僅創(chuàng)造力出
奇地旺盛，且每每不乏奪人
耳目之作。單從創(chuàng)作量上看
，張煒可算是最能寫的作家
之一，而其長盛不衰的影響
力，也使他成為蜚聲海內(nèi)外
的華語作家。張煒通過千萬
文字寫出了一個異路獨行、
神思邈邈的“我”，對這個時
代發(fā)生了沉勇堅忍的諤諤之
聲，他用“圣徒般的耐力和
意志”創(chuàng)造了一個天地人鬼
神聲氣相通、歷史與現(xiàn)實相
沖撞的深妙世界。張煒是一
位總能往返于童年故地的天
真詩人，詩不僅是他的“向
往之極”，而且是他全部文
學創(chuàng)作的基點，“詩”成為他
獲取自信、成就“大事”的原
動力。對于張煒來說。寫作
就是一場漫長的言說，是靈
魂與世界的對話。就像一位
從顯性世界回到隱性世界的
孤獨夢想家，張煒從非詩的
陰影里走向了詩，在“瀆神”
的背景里找到了自己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