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它在科舉時代是士子必讀的書①。其資料的真實性,是現(xiàn)存古書中比較可靠的②。它收集自西周初年(公元前11世紀(jì))到春秋中葉(公元前6世紀(jì))③約五百年的詩歌,它在孔子時代稱為“詩”或“詩三百”④,到漢武帝罷黜百家而尊孔,才稱為《詩經(jīng)》。漢代研究《詩經(jīng)》有四家,魯人申培的魯詩⑤,齊人轅固的齊詩⑥,燕人韓嬰的韓詩⑦及毛萇所傳的毛詩⑧。前三者已佚,今所存僅毛詩。毛詩共有305篇,分風(fēng)⑨、雅⑩、頌B11]三部分。鄭樵《六經(jīng)奧論》云:“風(fēng)土之音曰風(fēng),朝廷之音曰雅,宗廟之音曰頌!
《詩經(jīng)》305篇中大部分采集于民間歌謠,小部分來自貴族創(chuàng)作。貴族所作的詩,多為了歌頌典禮,或諷刺、或諫議、或表達情意。如貴族遇有祭祀、出兵、打獵、宮室落成等,往往要奏樂唱歌。
民間歌謠是人民自己歌唱生活而創(chuàng)作的。所謂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這些詩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社會的真實矛盾和人民的思想感情B12]。如《詩經(jīng)·豳風(fēng)·七月》,反映勞動人民對統(tǒng)治者的憤恨。該詩通過對一年四季各種繁重勞役的敘述,揭露在衣、食、住等方面奴隸和貴族間的差距,反映貴族對奴隸的剝削和壓迫。所以《詩經(jīng)·豳風(fēng)·七月》篇,可視為當(dāng)時社會的一個縮影。又如《詩經(jīng)·魏風(fēng)·碩鼠》,把貪得無厭的統(tǒng)治者比作老鼠,反映了奴隸對貴族的憤恨B13]。
此外《詩經(jīng)》還反映了勞動人民在生產(chǎn)斗爭、生活斗爭、同疾病斗爭以及在采取食物過程中,發(fā)現(xiàn)不少有益于健康的藥物。所以在《詩經(jīng)》的詞句中,也提到很多有醫(yī)療實用價值的藥物,這些藥物都是天然的草、木、鳥、獸、蟲、魚等各類動植物B14]。其中有些動植物,到后來成為本草中的正式藥物。
清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霧閣鄒梧岡先生輯《詩經(jīng)補注》提到《詩經(jīng)》的資料中,有關(guān)藥用的有四十多種。
1957年陳邦賢《中國醫(yī)學(xué)史》(商務(wù)版第36頁)第三章第六節(jié)周代及春秋戰(zhàn)國時藥品的記載,謂《詩經(jīng)》中植物藥品的記載有88種。
1962年《中華醫(yī)學(xué)雜志》(第473~474頁)陳維養(yǎng)提出《詩經(jīng)》所載藥物有一百多種。
本書將歷代本草的藥物條文下注文中,將所引用《詩經(jīng)》詞句中動植物的名字,羅列在一起,按藥物自然屬性分為草類、木類、獸禽類、蟲魚類、果類、菜類、米類進行注釋。
每個藥名先錄《詩經(jīng)》篇名,次錄《詩經(jīng)》詞句中含有藥名的詩句,然后用《說文》《爾雅》等書解釋藥物名詞含義,然后選錄歷代比較合理的古注B15],最后摘錄本草注文中所引詩句的資料,并錄本草對該藥最后記載的有關(guān)形態(tài)及其主治的內(nèi)容。
這樣注釋,可以把詩句中的動植物名稱與本草中藥物聯(lián)系起來,能提供古今藥名核實的部分參考資料。
關(guān)于歷代本草注文,所引《詩經(jīng)》詞句中動植物作為藥物注釋時,其間也有不少的問題。因為《詩經(jīng)》是公元前11世紀(jì)至公元前6世紀(jì)的作品,現(xiàn)存的歷代本草都是公元著的。陶弘景《本草經(jīng)集注》是公元6世紀(jì)初著的。李時珍《本草綱目》是公元后16世紀(jì)著的。同一個實物在不同的時代被命名的名稱大都是不相同的。因為同物異名或同名異物,在同一時代不同地區(qū)都會出現(xiàn),在不同時代那就更是普遍的存在了,所以歷代本草藥名也有同名異物或同物異名的存在,各家的考證也有出入。特別是《詩經(jīng)》實物名稱,年代那么久遠,怎么會和后世本草藥名暗合呢?所以各家考證藥物名稱引用《詩經(jīng)》資料,也是根據(jù)各家理解《詩經(jīng)》的詩意而定的。因此《詩經(jīng)》上同一句話,各家理解不同,最后應(yīng)用至什么藥物上去,也不盡相同。我們可以舉一些例子來看:
1.《詩經(jīng)》云“于以采藻”的“藻”
蘇頌《本草圖經(jīng)》把這個詩句中的“藻”,作為“海藻”注釋。
李時珍把這個詩句中的“藻”,引作為“水藻”注釋。
2.《詩經(jīng)》云“常棣之華”的“棣”
掌禹錫《嘉祐本草》把這個詩句中的“棣”,作為“郁李人”注釋。
陳藏器《本草拾遺》把這個詩句中的“棣”,作為“扶栘木”注釋。
3.《詩經(jīng)》云“[DF28]有游龍”的“游龍”
陶弘景《本草經(jīng)集注》把這個詩句中的“游龍”,作為“紅草”注釋。
李時珍《本草綱目》把這個詩句中的“游龍”,作為“馬蓼”注釋。
孫星衍等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把這個詩句中的“游龍”作為“蓼實”注釋。
4.《詩經(jīng)》云“芄蘭之支”的“芄蘭”
李時珍《本草綱目》把這個詩句中的“芄蘭”作為“蘿藦”注釋。
孫星衍等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把這個詩句中的“芄”作為“女青”注釋。
5.《詩經(jīng)》云“葛藟藟之”的“葛藟”
蘇頌《本草圖經(jīng)》及陳藏器《本草拾遺》把這個詩句中的“葛藟”,作為“千歲蔂”注釋。
孫星衍等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把這個詩句中的“葛藟”,作為“蓬蔂”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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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1月尚志鈞于蕪湖
《詩經(jīng)》藥物考辨草類卷一 (1)
1 藥 (3)
2 艾 (4)
3 茨(蒺藜) (5)
4 果臝(栝樓) (7)
5 蓫(羊蹄) (8)
6 蓄(羊蹄) (9)
7 莫(酸模) (9)
8 葍(旋花) (11)
9 虻(貝母)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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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附一 《詩經(jīng)》藥物研究資料 (333)
一、歷代本草引《詩經(jīng)》名物的討論 (333)
二、《詩經(jīng)》“苓”釋 (350)
三、《詩經(jīng)》“遊蘢”“葛藟”“戚施”釋 (354)
四、《詩經(jīng)》“大苦”考釋 (356)
五、《詩經(jīng)》“[B06A]”釋 (360)
六、《詩經(jīng)》“葽”“芄蘭”釋 (364)
附二 《詩經(jīng)》藥物名索引 (367)
附三 參考文獻 (3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