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由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與湖南省社會科學院共同編撰,由湖南省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組織高校、研究機構、文聯(lián)、作協(xié)的文學評論家撰寫。本書以“新時代湖南文學發(fā)展研究”為主題,分析了2018年湖南文學的發(fā)展形勢,以及湖南與中國文學發(fā)展的關系和狀況。通過對湖南作家、批評家、文化專家的成果的總結、分析與評價,在歷史性和現(xiàn)實性雙重觀照之下,較為全面系統(tǒng)地觀察和反映湖南文學成就和發(fā)展狀況。
文學藍皮書的新“視界”
2019年“湖南文學藍皮書”以2018年湖南作家、評論家出版和發(fā)表的重要文學作品為研究對象,通過重點評點、綜述、目錄等形式,盡可能悉數(shù)納入,文學藍皮書的編寫方法也還在探索之中。我們編寫湖南文學藍皮書的初心,是對湖南文學現(xiàn)狀進行整體觀察,為湖南文學發(fā)展提供某種依據(jù),更重要的是從資料整理的角度考慮,使其具有史料價值,希望能給未來的文學研究者提供一個可靠的參照。
我們在做資料整理和作品評論時,多多少少存在著某種“視界”,甚至有一個文學史的觀念性的東西高懸于我們的頭頂。文學資料的收集、匯編、評價并沒有一個現(xiàn)成的客觀標尺,編纂者不可避免地帶有“選家”和“史家”的眼光,尤其在重點作品評價環(huán)節(jié),這一特點更加明顯。因此,我們不得不考慮有關文學史的問題。文學史作為一種經(jīng)典的標尺,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新時期以來,在短短幾十年內(nèi),文學史寫作問題就經(jīng)歷了四次大挑戰(zhàn),即“接受美學、新歷史主義、比較文學、文化研究”的挑戰(zhàn)。這種挑戰(zhàn)毋寧說是一種觀念上的沖擊,每次面對新一輪的理論沖擊,文學研究者都有必要調整策略和視野。最開始是接受美學方法的挑戰(zhàn)。對于接受美學的沖擊,文學史書寫不得不考慮讀者的因素。傳統(tǒng)的文學史書寫以文本和作家為主體,主要考察作品的思想性(歷史性維度)和藝術性(審美性維度),兩種維度很難中和,常常形成兩極或者對立的狀態(tài)。以姚斯為代表的西方接受美學理論將視線轉移到讀者,認為讀者作為中介,起到連接歷史性維度和審美性維度的作用,讀者也成為文本的建構者之一。接下來是新歷史主義方法的挑戰(zhàn)。新歷史主義的沖擊使文化研究逐漸抬頭。新歷史主義采取多種批評視角和闡釋方法,其批評實踐基礎建立在后結構主義、解構主義、互文性等理論和方法上。在視野上把政治意識形態(tài)、文化領導權納入文本闡釋。審美性維度被肢解,歷史性維度被擴充。在新歷史主義方法挑戰(zhàn)之后是比較文學方法的挑戰(zhàn)。比較文學的沖擊主要來自國外漢學家書寫的中國文學史策略。美國學者宇文所安、李歐梵、韓南、王德威等人的中國文學史研究成果,將中外文學文本匯集,進行比較分析和闡釋,視野開闊,方法新穎,影響了國內(nèi)文學史撰寫,引起重寫文學史的大討論。之后是文化研究(或文化批評)方法的挑戰(zhàn)。以種族、階級、性別、生態(tài)為考察對象的文化研究剛剛興起。文化研究邊界的無限寬泛,方法的無限龐雜,外延的無限廣闊,使文學內(nèi)涵本身被掏空,只剩下文化外殼。文學的本質被弱化。舊經(jīng)典將面臨各種后理論的重重考驗,“新經(jīng)典”通過考驗卻與人們的期待相違背而遭到質疑。文化研究這一方法本身也在接受考驗。
多種觀念影響下的文學史書寫,直接干預文學經(jīng)典化過程。本土經(jīng)驗與世界性交融之后,文學史書寫會面臨視角和觀念的難題,中國的思想文化傳統(tǒng)偏重于歷史性,西方偏重于宗教性。文化研究方法(如種族、階級、性別、生態(tài)問題)是對兩種傳統(tǒng)的挑戰(zhàn),同時作為文學史的研究對象被泛化。研究主體(研究者)誰的聲音最大?誰最有說服力?由誰來評判?事實上,沒有人能夠在這件事上一錘定音。
文學機構和文學團體在文學史書寫上可以算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中國古代有文學世家、寫作家族化的傳統(tǒng)。許多大工程是子承父業(yè),師生相授。比較典型的是西漢。西漢是文獻經(jīng)典化的關鍵時期,“秦火”之后經(jīng)籍的整理、修訂工作量巨大,有文獻整理和意義闡發(fā)雙重任務。西漢的館藏制度和文獻整理提升了漢代官方意識形態(tài)建設的效率。從學術的角度來看,文獻分類也拓展了學術的深層次發(fā)展。對“六藝”的研究以及“五經(jīng)博士”的文化體制化,使朝廷掌握了話語資源。官方學術機構與民間學術團體形成共建的繁榮局面。被康有為批評為最大“偽經(jīng)制造者”(錢穆駁斥了這一說法)的劉向、劉歆父子,他們通過校書建構了西漢文獻譜系,重新構建了先秦的知識系統(tǒng),使各類文獻(經(jīng)典)各歸其位。
近代以來一大批文化大家在文學史書寫上不斷地刷新觀念,如王國維、劉師培、魯迅、胡適、鄭振鐸、郭紹虞等,都有里程碑式的文學史著作。當代文學史書寫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成果,又與漢魏六朝時期類似了,也是在團體、流派的通力合作下進行,也需要國家、部門、地方性的基金資助。團體協(xié)作的好處是評論者個體獨識參與到公共話語之中,在這種交融匯通中形成一種具有公共理性的討論。在世界性視野與后現(xiàn)代理論的雙重夾擊下,文學史書寫處在一個重大變革的時代。學術研究本身需要深層拓展。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本土與西方,多種觀念的融合之后,“主體間性”和“文化間性”需要同時兼顧。新的文學史書寫體現(xiàn)以下幾點要求。第一,運用新理論,打開新視角,采用新體例。第二,文學史擴展到文化史,文學審美同經(jīng)濟社會結合起來評判考量,將當前流行的多種理論和方法綜合考慮(如前文提到的接受美學、比較文學、新歷史主義、文化研究等理論和方法)。第三,打破統(tǒng)一論調,強調多元化,重點關注邊緣化(如夏志清的《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在20世紀60年代最早向英語世界介紹中國文學,并發(fā)掘張愛玲、錢鐘書、沈從文等重要作家)。對作品的本土經(jīng)驗和世界性進行雙重觀照。更在意跨文化交流中的功能。文學文化化將轉移到文學歷史化情境。社團、編纂、生產(chǎn)、傳播、文學體制等,將文學審美納入文學與思想文化、文學與經(jīng)濟活動、文學與地域文化等大的環(huán)境之中,重新定義,如《劍橋中國文學史》對于女性文學、少數(shù)民族文學、說唱表演、口頭文的關注;《哥倫比亞中國文學史》對民間文學十分重視(第七編專門介紹民間及周邊文學,如貴州儺戲唱本、江永女書梁祝故事的改編、愛情故事改為說教性的女德故事。地方性口頭藝術列舉了長江三角洲的彈詞、廣東的木魚傳統(tǒng)、北方鼓詞和滿族的弟子書等)。民間文學實際上與精英文學形成對應和互動,民間文學歷來是中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者越來越傾向于探索偏僻資源和偶然性現(xiàn)象,形成去中心化、邊緣化研究趨勢,文學譜系建構也重視偶然性因素。這一改革思路打破了原先因循守舊的文學史書寫模式。
文學史料、文學匯編,以及文學發(fā)展報告等書寫模式的革新,也給非中心體裁的文學作品帶來機會。當中心和權威被解構以后,任何一種有質量的文學作品——無論它以何種體裁呈現(xiàn),將在文學史中獲得同等重要的位置。
卓今
2019年7月22日
Ⅰ 總報告
.1 2018年湖南文學發(fā)展報告 龍昌黃/001
一 年度文情述略/003
二 創(chuàng)作基本趨向/005
三 問題與建言/009
Ⅱ 分體綜述篇
.2 小說:探尋小說藝術的多樣與可能 陳進武/014
.3 詩歌:潮涌與靜水流深的寫作 黃雨陶/030
.4 散文:悲憫情懷下的個體情感觀測 劉知英/044
.5 報告文學:“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 黃菲蒂/056
.6 兒童文學:向深處開掘,向高處攀登 譚群 鄧攀/072
.7 網(wǎng)絡文學:從“規(guī)模擴展”邁向“品質為王” 賀予飛/086
.8 電影文學:展現(xiàn)湖湘風采,注入新銳力量 陳爽/096
.9 電視文學:流量為王,漫改劇的高光年份 陳爽/117
.10 文學評論:在日常工作中不懈砥礪的評論事業(yè) 龍昌黃/139
.11 湘籍作家:文本內(nèi)外的極致人世 佘曄/158
Ⅲ 力作評說篇
.12 2018年小說之力作評說 王瑞瑞 等/172
.13 2018年詩歌、散文之力作評說 趙飛 等/218
.14 2018年報告文學、兒童文學之力作評說 胡良桂 等/243
Ⅳ 附錄
.15 附錄一 2018年媒介概覽/256
.16 附錄二 2018年市州文情/279
.17 附錄三 2018年成果匯總/314
.18 附錄四 2018年文學大事記/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