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20位北大著名教授的深度訪談合集,講述他們?nèi)松钠鹇洹⒅螌W的心得、教育的理念、情感的際遇等,其中不僅有各學科的前沿知識,更有滿滿的正能量和奮斗精神。
北京大學著名教授李詠梅、毛利華、楊震、呂植、陳春花、張海霞、謝燦、黃巖誼、劉富坤、陳江、李四龍、丁寧、韓茂莉、柳彬、鄧宏魁、張立飛、張海濱、朱孝遠、裴堅、徐凱文等。
知識實驗室源于上海知到知識公司。有不凡的教育技術(shù)專家團隊,十年服務于大學學分課,懂教育、懂技術(shù)、有創(chuàng)新、有效率。深知,道法自然、術(shù)無止境,打開邊界,才能共創(chuàng)未來。
第一章 確信的力量
陳春花:實踐的信仰,理論的自信
毛利華: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徐凱文:人心、人性,遠比這個世界任何事物復雜
李四龍:問學佛教大世界
楊震:赤子的驕傲
第二章 于信仰中自我安頓
呂植:山水歲月
丁寧:美是信仰
韓茂莉: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
謝燦:尋找生命的方向
朱孝遠:追尋精神的契合
第三章 仰望星空,□□極限
黃巖誼:從零開始沒什么大不了
鄧宏魁:生命要像種子一樣不斷生長
劉富坤:力做天下先
李詠梅:相遇在□好的時光里
張海霞:人生就是不停地撥開關(guān)
第四章 專注當下,改變未來
陳江:知識折疊
張立飛:遇見地質(zhì)學
裴堅:科學不是永遠正確的
柳彬:我的數(shù)學人生
張海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紫杉醇將我變成舉世矚目的新星,1996年我又完成了抗癌藥埃博霉素的首次全合成,1998年完成了抗神經(jīng)毒素Brevetoxin A的首次全合成。等我做完這三個復雜天然產(chǎn)物,我覺得我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合成化學。那個時候“人類基因組”即將解密,當時“化學基因組織”的發(fā)起人之一哈佛大學的施萊伯(Schreiber)教授,講人類基因組解密之后,兩萬多個基因如果能被有效調(diào)控,人類就不會有疾病的困擾了。當時我一聽,覺得這才是我的夢想。
1994年做完紫杉醇后,我開始驕傲起來。好多次教會請我去參加他們的聚會,一次我開玩笑說:“上帝,你就別掛在那兒啦,也不干活!下來干活吧,像我一樣!
不到半年,在一次實驗過程中不幸發(fā)生了爆炸,當時我重度燒傷,達到30%以上,在醫(yī)院昏迷了近兩周。從醫(yī)院出來之后,我全身的皮膚全移動了,因為30%的燒傷我需要植兩次皮。□□次是拿下我身體30%的皮用來保護我身體被燒傷的部位,防止感染,而第二次植皮才用于治療。
當時醫(yī)生說我要截肢,我問截幾個肢,他說可能截我的右手。我想了一下,說沒有右手的話,有左手還可以活。后來有一天我的身體出現(xiàn)了感染,醫(yī)生就說可能要截雙肢。當時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沒有雙手的人該怎么生活,我說那我就不活了。然后醫(yī)生說,這就看造化了。多虧我身體好,要是身體不好就活不下來了。
燒傷病人治療上與一般的病人不同,燒傷病人不能輸液,因為一輸液就水腫。為了避免水腫,燒傷病人需要輸高濃度的生理鹽水,讓你脫水。那個高濃度生理鹽水的脫水過程真叫人難熬,我的嘴和舌頭當時干得像鋸銼一樣。
起初的四周時間,我因為全麻醉移植后太痛,基本上都是在做夢,夢見在水里或者是在冰窖里,就是想喝水。我太太那時候天天給我拿紙蘸水點在嘴唇上。因為身體素質(zhì)很好,到□后恢復過來,胳膊也沒截。恢復期間他們也很佩服我,醫(yī)生問我有什么夢想,我說我還想回實驗室,他說我得配合他,因為我做實驗要用我的手。
當我手背上的皮膚剛愈合時,他為了不讓手背結(jié)痂,就用膠帶把手掌和手指頭纏成拳頭狀,纏到一定的時候他一使勁,把關(guān)節(jié)上所有的皮重新打破,血都噴了出來,整個紗布、膠帶全是血。就這樣,他讓我手指的關(guān)節(jié)部位又復活了。
有個德國的女護士,我很感激她。她每次給我做處理的時候,把皮撕開之前她就先哭了,說:“你不是想回到實驗室嗎?求你忍住,對不起、對不起。”很多時候,我總是忙著安慰她,忘了一些痛。
當時胳膊是三度燒傷,胸和臉是二度燒傷,耳朵都燒沒了,后來做了幾次手術(shù)才得以恢復。很多人不相信我有這樣的經(jīng)歷,我跟別人講這個的時候,他們就讓我好好編,我跟他們說這是我受過的磨難。
我當時出院后是不需要再工作了,因為我拿到了美國的終身殘廢保險。看完那封信之后我流淚了,當即就把信撕掉了。我兒子當時很小,才九歲,他說:“爸,那很多很多錢呢!”我當時跟他說:“不能要這個!你爸不僅不能靠別人養(yǎng)活,而且還要養(yǎng)活別人!边@對他后期性格的形成影響很大。我兒子很剛強,很自立,我們根本就沒有管過他,他自己成長得很好。他本科在康奈爾大學學生物,在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讀腦神經(jīng)生物學博士,現(xiàn)在在該校做博士后。他是很優(yōu)秀的小伙子,他見證了我整個的過程,這是他生命的營養(yǎng)。
在這個九死一生的過程中,我的靈魂得到了一次提升,小時候的那些仇恨在這個過程當中全部被清洗掉了。
從那以后,我對生命有三個承諾。
□□個是不會再做壞事。我可以不做好事,但我絕不做壞事。我不能說我不犯錯誤,但我不會主動去犯錯誤,更不會報復、陷害、做偷搶之類的事情。
第二個就是同情。我早期對吸毒人員很不尊重,看不起他們。我從醫(yī)院出來之后,用了嗎啡,但要戒掉嗎啡的時候,那個痛苦很難控制。從那以后,我就對所有的吸毒人員有了重新的認識,他們是一群失落的人,不應該被歧視。我改變了很多這種以前的想法。
第三個就是尊重宗教。盡管出身不太好,但我一直努力向上。我學習好、聽話,反正在學校里頭,什么事情我都是努力去做。以前我對宗教是反對的,也沒工夫去學,帶有很大的偏見。從那以后我對宗教不評論,也不反對。
我在病床上痛不欲生的時候,醫(yī)院里很多醫(yī)護人員來探望我,他們以一種仰慕英雄的目光注視著我,表達他們的感激。因為我的導師告訴他們我是“合成紫杉醇抗癌藥的英雄”。
許多個深夜痛徹心扉的時刻,我需要嗎啡才可以挺過去。后來醫(yī)生告訴我,對燒傷病人的傷害70%來自于病人精神上的痛苦,30%才是傷痛引起的,因此,病人的休息和睡眠很關(guān)鍵。帶著這個信念,我積極配合治療,努力睡覺,恢復得很快,半年后基本上不需要用紗布了。
后來這家醫(yī)院里一旦遇到需要心理戰(zhàn)的人,他們就去跟那些人說:“曾經(jīng)有個博士很厲害啊,人家很堅強,配合醫(yī)生的治療,恢復就很快啊,人家已經(jīng)又回到實驗室工作了!什么叫博士啊,就是有夢想的人!”
我知道是醫(yī)院里的藥救了我的命。在醫(yī)院里,當我痛得又蹦又跳時,一看到護士拿著裝有嗎啡的針,還沒有給我打呢,我就開始安靜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藥是多么重要。
多少次我安靜下來,內(nèi)心都感慨這神奇的世界。上天啊,我該如何回報這救命之恩?忽然間我懂了,上天用這么艱難的方式,賦予了我一個偉大的夢想:去做藥的研發(fā),以此去回報這世界的救命之恩。
我立志做藥,這個理念本身就是回報吧,選擇做藥救人,這是我生命的□高境界!于是,我選擇了放棄眼前已經(jīng)讓我赫赫有名的領(lǐng)域,重新開始進入一個新領(lǐng)域,去哈佛組建自己的實驗室,開展化學生物學研究,開發(fā)藥物,拯救病痛中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