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搞清楚北京城是怎么來的,先得說說城市是怎么來的。
大家知道,猿猴變成猿人又變成原始人(科學家給分的類),從樹上下來學會走路那會兒,都住在各自的地坑里,后來進步成了窩棚。那時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叔叔大爺舅舅都分不清[西方人的語言里至今這些稱呼也分不清,英語一律叫Uncle(安扣)],更甭提嬸子舅媽了。后來覺得光靠打獵過的日子很辛苦,肉也吃膩了,就想著要吃點兒素的。試嘗了些草籽,發(fā)現(xiàn)有幾種還挺對胃口,得來也容易些,于是開始了農(nóng)耕。人們的日子過得不像打獵那么辛苦,就有閑功夫憋壞主意了:旁邊那窩棚里過比咱滋潤,搶!遠處那幫人占的地收成好,搶!
這一來,力氣大的,男丁多的窩棚就有了富裕的吃食。光種白薯的也想弄條魚吃吃。往河邊的窩棚一瞧,好嘛,人撈魚的那家有好幾個彪形大漢,估計搶不過人家。怎么辦?只好老老實實地跟人家換。
可是上哪兒換去呀?在你窩棚前頭?不行,你家小子一窩蜂跑出來,我不就吃虧了嗎?這么著吧,找一個誰家都不是的地方,我用一條魚換兩塊白薯,你拿一簍麥子換一個泥罐兒,他做了個小板凳,惦記換一棵白菜等?捎袝r候事情不那么理想:魚都臭了也沒等來白薯。有人就想了:不如我在這兒弄個小屋,把人們沒換出去的東西先放我這兒,明天有人要,再跟他們換。這就出現(xiàn)了最早的商人和最早的店鋪。你挨著我弄一店鋪,他再挨著你也弄一個,慢慢就出現(xiàn)了城鎮(zhèn)。
中國最早的城鎮(zhèn)出現(xiàn)在距今4000多年前的夏代。那時已進入奴隸制社會。《尚書·夏書·禹貢》中記載: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就這么12個字,其實說了很多事。我們應(yīng)該原諒古人寫字的精煉,往竹子上一筆一畫地刻字,不容易!
這段話的意思是,大禹治完水之后就當了領(lǐng)導。他主持了中國第一次城鎮(zhèn)化運動,把他所統(tǒng)領(lǐng)的地盤從北到南按照地形分成了九個州:冀、雍、兗、豫、青、徐、梁、揚、荊。每個州設(shè)一個中心點,那就是州政府所在的城市了。
如圖0-1所示估計北京所屬的地域大概屬于冀。但夏代時燕山腳下還沒有城鎮(zhèn)的影子呢。
有趣的是,第一,古人畫地圖,北在右邊,南在左邊。我是把這張地圖逆時針轉(zhuǎn)了90才符合咱們現(xiàn)代人上北下南的習慣。可因此有些不重要的地名就得歪著腦袋看了。第二,古人以為我們的東、西、南三面臨海,怪不得他們稱自己叫中國呢。令人佩服的是,東海的形狀還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
另外,河流里只有黃河,沒有長江。大概繪圖的人沒去過南方。這更看出黃河是我們民族最早的搖籃。
張克群
媽媽領(lǐng)著年幼的我和妹妹在頤和園長廊,仰著頭講每一幅畫的意義,在每一座有對聯(lián)的古老房子前面讀那些抑揚頓挫的文字,在門廳回廊間讓我們猜那些下馬石和拴馬樁的作用,從那些靜止的物件開始講述無比生動的歷史。
那些頹敗但深蘊的歷史告訴了我和妹妹世界之遼闊、人生之倏忽,和美之永恒。
從小媽媽對我們講的許多話里,迄今最真切的一句就是:這世界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遠方與詩其實詩就是你心靈的最遠處。
在我和妹妹長大的這么多年里,我們分別走遍了世界,但都沒買過一尺房子,因為我們始終堅信,詩與遠方才是我們的家園。
媽媽生在德國,長在中國,現(xiàn)在住在美國。讀書畫畫、考察古建筑,頗有民國大才女林徽因之風(媽媽年輕時容貌也毫不遜色)。那時梁思成與林徽因兩位先生在清華勝因院與我家比鄰而居。媽媽最終聽從梁先生讀了清華建筑系而不是外公希望的外語系,從此對古建筑癡迷一生。媽媽對中西建筑融會貫通,家學淵源又給了她對歷史細部的領(lǐng)悟,因此才有了這部有趣的歷史圖畫(我覺得她畫的建筑不是工程意義上的,而是歷史的影子)。我忘了這是媽媽寫的第幾本書了,反正她充滿樂趣的寫寫畫畫總是如她樂觀的性格一樣情趣盎然,讓人無法釋卷。
從小媽媽教我琴棋書畫,我學會了前三樣并且以此謀生,第四樣的笨拙導致我家迄今墻上的畫全是媽媽畫的。我喜歡她出人意表的隨意創(chuàng)造性。這也讓我在來家里的客人們面前常常很有面子這畫真有意思,誰畫的?我媽畫的,哈哈!
為媽媽的書寫序想必是每個做兒女的無上驕傲。謝謝媽媽,在給了我生命,給了我生活的道路和理想后的很多年,又一次給了我做您兒子的幸福與驕傲。我愛你。
高曉松
張克群,國家一級注冊建筑師。畢業(yè)于清華大學建筑系,受教于建筑學大家梁思成先生。畢業(yè)后一直從事建筑設(shè)計工作。
家學淵源深厚,親友中名人輩出。父親張維,曾任清華大學副校長,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兩院院土。母親陸士嘉,流體力學家、教育家,北京航空學院(現(xiàn)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創(chuàng)校教授之一。舅公施今墨,北京四大名醫(yī)之一。兒子高曉松,音樂制作人。女兒高曉江,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工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