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美術史(第7卷)》介紹了美術史的編寫過程,也是對史料重新研究的過程。盡管存在時間和學術水平的限制,但我們力求對新問題有所發(fā)現(xiàn),使我們的認識逐漸接近中國美術史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有所創(chuàng)造地向讀者作出交代,交代自己所掌握的史的規(guī)律性,是通過哪些有代表性的現(xiàn)象體現(xiàn)出來的。如果讀者能對我們的認識成果提出認真的批評,使我們的認識有進一步的發(fā)展,那就有可能創(chuàng)造條件使我們的勞動成果與我們的期待更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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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于是增補至四十尊。以三十二之數(shù)為群的羅漢像,于佛書無征。至于今日所見四十軀羅漢的標題名稱,有二十九個見于佛經,十一個為中國歷代高僧。據(jù)說乃本世紀30年代初該寺僧人依照殘余的像前“木主”式名牌重寫的,缺失者則隨意從佛書上抄了些梵僧的名字添補,舊有的名牌也可能因遷移、重妝時不慎而錯置,故而弄得混亂難辨,無法核對。重要的是,在現(xiàn)有四十軀羅漢塑像中,可以肯定有二十七軀是北宋的作品,訂正了多年以來關于制作年代的種種推測。二十七軀宋塑羅漢,均坐于高78厘米的磚砌長壇上,自足至頭頂高155厘米,比真人稍大。明代補塑的十三軀,高度沒有差別,服飾也與之相同,甚至造型也力求與之接近,而且是交錯放置的,所以粗略看去不易分辨年代先后。羅漢塑像的衣著樣式,全是兩層右衽交領法衣,外披袈裟。凡可看到足部者,都穿白底黑面翹頭鞋,在服飾上保持了很大程度的一致性。各個形象的區(qū)別,最顯著的是姿態(tài)手勢的變化。就坐勢而言,有結跏趺坐、盤腿坐、倚坐和半跏趺坐;至于手部配合活動、神情的種種變化,則無一雷同。由于姿態(tài)、神情的不同而體現(xiàn)出來的性格、氣質、道德學問等方面的差異,就愈發(fā)顯得細膩、微妙。羅漢塑像在年齡上可分老年、中年、青年三種類型,而以中、青年者居多。在形象塑造上,雖不像塑造世俗人物所要求的那樣切似,但也沒有在外形上過分追求夸張變化,乃至為驚世駭俗的做法。作者以極其樸實的藝術手法塑造了一系列平凡無奇然而可親可近、富于深刻心理內涵的藝術形象。這些形象都是虔誠精純、持戒謹嚴的宗教徒,各有其所神往的崇高境界。(插圖34)姿態(tài)神情最為多樣的是講經論道者,如西側第八軀,兩目瞪視右前方,左手攬袖,右手上揚,作比畫狀,似乎是在與人論爭,也可能是在講述某一自認為十分嚴肅的問題。單從面部看,好像是橫眉怒目,咄咄逼人,而通體觀察,可知那是對所論述問題嚴肅性的認識和自信在神貌上的特殊表現(xiàn)。動態(tài)手勢與之類似的東側第二軀,對自己的論證雖表現(xiàn)出不容置辯的自信,但神色卻不像前者凌厲,他不是以詞鋒使對方折服,而似乎是在期待著對方發(fā)表即便不同的意見。東側第四軀卻又是另一種態(tài)度,年齡并未人老境,但有一副老人的慈悲胸懷,他是那樣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誘,即令對方一時不一定能領會他所講的道理,卻不能不為他的一片誠心善意所打動。西側第十軀身材雖已長成,而年歲尚在弱冠的羅漢,相貌俊秀,心地純凈,態(tài)度恭謹,他用雙手在胸前輕輕比畫,以幫助語言的表達。他的言談,似乎不是為了說服別人,而是在回答長者的提問。和這一羅漢年歲相若的西側第十四軀,正在全神灌注地穿針引線,準備自己動手縫補衣物,作者巧妙地采用了如同戲曲表演的虛擬手法:羅漢手中其實空無一物,然而人們從他輕巧的手指動作,凝注的目光,分明感到針線的存在。除了上述幾軀佳作之外,沉思默識的冥想羅漢給人們的印象最為深刻,他眉頭微皺,左手捧帕,右手不自覺地三指輕拈,正苦索著可能閃現(xiàn)于腦海的電光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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