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滾哲學人工制品與錄音作品的本體論》譯稿終于改定了,我心里一下子感到了釋然:這件事終于完工,終于不再要讓編輯催稿并失望了。同時,我也非常感激史慕鴻女士:她的一再寬容使我得以從容地改定本書的譯稿。
方麗平于2014年完成譯稿,且從頭到尾自行校改了一遍。從2015年暑假起,我從頭到尾對譯稿進行核對校改。作者常常使用關系極為復雜的長句子,直譯很容易讓人迷失理解的方向。我在保證傳達作者意思的同時,將此類復雜長句修改為符合中國人閱讀習慣的短句子。作者的分析涉及形而上學、本體論、分析哲學、現(xiàn)象學等令一般人望而生畏的學問。其中有許多哲學術語,在校改譯文的過程中,需要以多樣方式來處理:一些術語已經(jīng)有了準確而單一的漢語對應詞,我們沿用即可;一些術語有多個漢語對應詞,我們必須在反復的對比之后,確立最合適的那一個,以使譯稿前后一致;一些術語尚未有通用的漢語對應詞,我們必須反復斟酌,以創(chuàng)造合適的漢語術語。
由于我同時參與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主持著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還要給本科生、研究生與博士生上課,批改學生的課程論文與畢業(yè)論文,《搖滾哲學》譯稿的校改工作就斷斷續(xù)續(xù)地進行。數(shù)年之工作,終于在今年6月26日下午完成。我心情頗為興奮,寫了《〈搖滾哲學人工制品與錄音作品的本體論〉譯稿基本改定》作為紀念:
尋常事物不尋常,
看清看透需眼光。
形而上學如電火,
混沌世界豁然亮。
在隨后的幾天里,我再將譯稿從頭到尾讀了幾遍,力求消滅漏字、多字、別字的問題。在修改譯稿的過程中,我已經(jīng)寫了一些譯注,為的是方便讀者理解一些術語或理論。重讀稿的過程中,又增寫了一些注釋。
這幾天最重要的工作是編制了《術語對照表》,并根據(jù)這個對照表,使全書的術語前后一致。2004年5月,我陪錢林森先生與法國哲學家兼漢學家弗朗索瓦·于連見面時,他說:務必請你們轉(zhuǎn)告中國的譯者們:在翻譯我的著作時,一定要在一些術語后面,用括號保留原文,以免中國讀者發(fā)生理解的錯誤。作為一位哲學書籍和文學理論書籍的愛好者,我自己常常為譯文不知所云而苦惱。造成這一問題的原因除了譯者的理解水平與表達能力不夠以外,最大的問題就在于術語混淆。比如,在我們讀薩特的《存在與虛無》中譯本時,存在這個反復出現(xiàn)的術語就讓人無法把握薩特的思路與思想,因為譯者把形而上的tre與形
而下的exister(動詞)、existence(名詞)都譯為存在!我起先像于連先生希望的那樣,在譯稿中的術語后面都以括號的形式,給出了原文詞匯。重讀譯稿時,我感覺到太多的括號加原文,會影響中文讀者的閱讀流暢感,于是決定刪除正文中絕大部分的括號及原文,單獨建立一個術語對照表。由于不在正文中給出術語的原文,就必須保證術語在全部譯稿中都是一以貫之的。這就要求每個術語,只能有一個譯法。所以,對于有多個漢語對應詞的術語,必須反復斟酌,才能確定本書使用哪一個譯法。比如,法語的construire及其名詞形式construction,在今天的最恰當翻譯可能是建構(gòu),但constructivisme被譯為構(gòu)
成主義且已經(jīng)得到了廣泛的接受,我們只能將前兩個詞語譯為構(gòu)成。這樣,動詞constituer及其名字形式constitution只能譯為構(gòu)造,動詞composer及其名字形式composition只能譯為組成,以示區(qū)別。再比如,我們常見的réalisme這個詞,
會讓人立刻想到文學藝術中的現(xiàn)實主義,而在中國哲學界,這個詞被譯為實在論,我們就必須使用這一譯法,以免貽笑大方。今天下午,《術語對照表》編制完成,意味著這本書的翻譯工作終于可以宣告結(jié)束了。
這本書從搖滾音樂這個大眾文化的事物入手,引入了形而上學與本體論的分析,批評了反形而上學與本體論的各種研究法的局限與虛妄,又因為這些研究法的沖擊而對本體論研究法做了調(diào)整,體現(xiàn)了西方學術界回歸形而上學的趨勢與努力。作者本人不是一個搖頭晃腦的老學究,他毫不掩飾地說自己是搖滾音樂的愛好者。這大概也是他寫這本《搖滾哲學》的初衷。我覺得他的結(jié)論寫得很精彩,對搖滾音樂的評價非常恰當,顯示了本體論廓清事物,直抵本質(zhì)的學術力度,又不否定具體的日常生活中的情感需要。
需要說明的是,在法語著作中,常以斜體表示強調(diào)。在譯文中,我們均以黑體表示。但是,法語學術著作也常用斜體標識外來詞匯。在此情況下,我們一般不使用黑體來標識對應
的漢語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