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典文學的各類文體中,詩詞是篇幅*短小,語言*精煉,技術(shù)含量*,從而被人們公認為*難讀懂,*難鑒賞的一類文體。魯迅文學獎得主、《唐詩鑒賞辭典》主撰稿人周嘯天先生應(yīng)我社之約,將其歷年精心撰寫的古典詩詞鑒賞文章匯編出版,本書為其一。周嘯天先生對古典詩詞研究精深,他的鑒賞心得可謂字字璣珠,如此精彩的古典詩詞鑒賞文集,必將引起廣大讀者的共鳴,其傳世是必然的!
《嘯天說詩1.大風起兮云飛揚》精選詩經(jīng)楚辭到初唐的詩詞歌賦進行深度解讀,從關(guān)關(guān)雎鳩到不似湘江水北流,從先秦到初唐,上下求索,感受中國詩歌魅力之源。
凡例
一、本書性質(zhì)為中國傳統(tǒng)詩詞歌賦之歷代名篇賞析,劃分為詩經(jīng)楚辭、八代詩賦、唐宋詩詞、元明清詩詞曲、近現(xiàn)代詩詞五部分。
二、全書析文累計一千三百余篇。為讀者便攜、便覽計,分為六冊出版,每冊分量大致相當。作品排列,大體上以時代先后為序,并附作者小傳。
三、第一冊含詩經(jīng)楚辭、八代詩賦;第六冊含元明清詩詞曲、近現(xiàn)代詩詞;唐宋詩詞為全書重點、居十分之七,累計析文九百六十篇,故跨越一至六冊。
序
文學研究最基礎(chǔ)的工作,是對具體文學作品的閱讀。而對于一篇具體文學作品的閱讀,實包含著三個要素:一,文本解讀。二,藝術(shù)分析。三,審美判斷。
首先,我們要讀懂作者在說什么。這就是文本解讀。文本解讀有兩種不同的定位:作者定位與讀者定位。所謂作者定位,是指讀者以作者為本位,不帶任何先入為主的有色眼鏡,盡可能做到客觀、冷靜,在作品文字所給定的彈性范圍內(nèi),披文入情,力求對作品做出有可能最接近作者本意的解讀。它關(guān)注的焦點,是作者的創(chuàng)作。所謂讀者定位,是指讀者以自我為本位,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不關(guān)心作者想說的是什么,只關(guān)心我從作品中讀到了什么。這種定位,理論后盾是西方的接受美學與讀者反應(yīng)批評,在中國古典傳統(tǒng)則是六經(jīng)注我,作者未必然,讀者何必不然。它關(guān)注的焦點,是讀者的接受。作為一般讀者,普通文學愛好者,愛怎么讀就怎么讀,這是他的自由,不容他人置喙。但作為學者,專業(yè)研究者,當我們在對具體作家具體作品創(chuàng)作的本身進行研究,而非對其作品的大眾接受進行研究時,通常都采取作者定位。
然而,光讀懂作者在說什么還不夠。還要探討作者怎樣說,審視其寫作技術(shù),這就是藝術(shù)分析。然而,光讀懂作者在說什么,弄明白作者怎樣說,也還不是我們的終極目的。最終,我們還必須對該做品作出評價:它說得怎樣?說得好還是不好?好到什么程度,不好到什么程度?這就是審美判斷。文學之區(qū)別于其他文字著述的本質(zhì)屬性,在語言藝術(shù)之審美。其他文字著述,或求真,或求真且善,至于其語言運用,辭達而已,作者說得清楚,讀者看得明白,目的便達到了。而文學作品則不僅求真,求善,更求其美。因此,將文學等同于其他各類文字著述,閱讀文學作品僅求其真、其善,而不提升到審美的層次,即無異于對蒙娜麗莎做人體解剖,真正是煞風景了。
總的來說,在古典文學的各類文體中,詩詞是篇幅最短小,語言最精練,技術(shù)含量最高,從而被人們公認為最難讀懂,最難鑒賞的一類文體。一般讀者不必說了,一般學者也不必說了,即便是資深的專家,乃至于大師級的學者,對具體詩詞作品的文本閱讀,誤解的現(xiàn)象也時有發(fā)生;對某些詩詞作品的藝術(shù)分析與審美判斷,也未必切中肯綮,甚或不免于隔靴搔癢。
筆者這樣說,并非信口雌黃,而是以事實為根據(jù)的。三十多年前,筆者還在攻讀博士學位,承蒙上海辭書出版社信賴,誠邀筆者作為《唐宋詞鑒賞辭典》的總審訂者之一,與上海古籍出版社原副總編輯陳振鵬先生共同審訂了該書的全稿。該書是上海辭書出版社繼《唐詩鑒賞辭典》開創(chuàng)體例并獲得巨大成功、巨大社會效益之后編輯的第二部鑒賞辭典,約稿規(guī)格是很高的。撰稿人當中,不乏當時詩詞研究界的著名專家學者乃至大師級的學者。但即便如此,書稿在文本解讀、藝術(shù)分析與審美判斷這三個方面,還是存在著大量的失誤。筆者前后花了一年多時間,細細審讀,寫下了數(shù)千條具體的審讀、修改意見。這些意見,絕大多數(shù)都經(jīng)陳振鵬先生裁決認可,由他親自操刀對原稿做了訂正;或反饋給作者,請他們自行修改。
在筆者的審讀印象中,鑒賞文字質(zhì)量最高,幾乎無懈可擊的撰稿人為數(shù)并不太多。而在這為數(shù)不多的撰稿人當中,筆者印象最深刻的一位便是周嘯天先生。當時嘯天碩士生畢業(yè)不久,尚未成名,筆者與他素昧平生,緣慳一面,亦無通訊往來。但每讀其文,輒擊節(jié)嘆賞,欽服不已。筆者在與《唐詩鑒賞辭典》《唐宋詞鑒賞辭典》的責任編輯湯高才先生閑談時,對嘯天所撰鑒賞文章曾做過大意如下的評價:別人沒有讀懂的詩詞,嘯天讀懂了;別人雖然讀懂了,但沒能讀出其好處來,而嘯天讀出來了;別人雖然讀懂了,也讀出好處來了,但下筆數(shù)千言,剌剌不能自休,卻說不到位,而嘯天的鑒賞文章,既一語破的,文字又簡凈明快,絕不拖沓,行于所當行,止于所不可不止。高才先生對此評價深為贊同,并說他在《唐詩鑒賞辭典》的組稿過程中就已發(fā)現(xiàn)嘯天的長才,因此一約再約,以致在此兩部鑒賞辭典中,嘯天所撰稿件篇數(shù)獨多。高才先生實在是一個愛才的前輩,真能識英雄于風塵之中,不拘一格用人才!
三十年后,筆者與嘯天已成為熟識的朋友。嘯天應(yīng)四川人民出版社之約,將其歷年精心撰寫的古典詩詞鑒賞文章匯編出版,而不以筆者為谫陋,來電命序。義不容辭,乃重述當年所見如此,今日所見依然如此的評價,以為喤引。如此精彩的古典詩詞鑒賞文集,必將得到廣大讀者的寶重,其傳世是必然的!
2017年5月23日,鐘振振撰于南京仙鶴山莊寓所之酉卯齋
作者:周嘯天,號欣托,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教授,安徽師范大學中國詩學中心研究員,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第六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得主。所獲其他獎項有《詩刊》首屆詩詞獎第一名、第五屆華夏詩詞獎第一名、2015詩詞中國杰出貢獻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