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本書的大體觀點和架構(gòu)我已經(jīng)想了很多年了，但最終定型是在我開設(shè)美國外交政策這門課程期間。我不大愿意使用例外論的概念，但是又該如何準確地表達美國的獨特性呢？研究美國政治和外交政策的人無論在具體問題上有多么大的分歧，但是幾乎都一致贊同羅杰斯·史密斯（Rogers Smith）的觀點，即美國在其歷史進程中受到多元傳統(tǒng)的影響。在大量閱讀并深入研究本書涉及的各文明的多元傳統(tǒng)和多元實踐時，我發(fā)現(xiàn)從事文明研究的學者對美國歷史的多元傳統(tǒng)也是認同的。文明的吸引力來自于生機勃勃的論爭，而不是人為的壓制性的一統(tǒng)。美國是多元文明世界的一部分；與其他文明一樣，美國的多元傳統(tǒng)塑造了它的多維文明。

本書觀點與亨廷頓十多年前提出的文明性質(zhì)單一且文明間必然沖突的論點大相徑庭。不過，亨廷頓的論點還是值得我們認真分析研究的，不僅因為其學術(shù)貢獻，而且因為他的觀點被譯成了39種文字，在世界上廣為傳播。本書開篇就對亨廷頓的觀點進行了批駁。盡管亨廷頓對文明政治的看法有失偏頗，但我們承認，他對文明的模式化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必要時，我們還應(yīng)該抱著一種折中主義的態(tài)度將他的觀點與其他不同觀點融會貫通。

我想亨廷頓先生如果還健在，也一定會參與到我們的討論中，與我們展開激烈的辯論。先生過世后，他的很多學生都寫道，先生熱愛學術(shù)爭鳴，尊重不同意見。與先生一樣，我們完全清楚，社會科學的任何研究成果都只是對社會問題的嘗試性解答。我非常仰慕先生的學問，令我難過的是，在先生離世前一年半我曾寫信給他，但那時他已病重，無法回信。在那封信中，我告訴他，我正在研究他的著作，并提出希望能夠有機會當面向先生請教。這個愿望最終沒能實現(xiàn)，但是我希望這場文明對話能夠吸引亨廷頓先生眾多的學生、朋友和讀者參與其中。

在2007年和2008年的美國政治科學學會年會上，我們舉辦了一場圓桌討論和一場小型研討會，這本書就是在這兩次學術(shù)會議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的。我給2007年的會議提交了一份長長的研究背景材料，激發(fā)了大家熱烈的討論，圓桌會議代表都表示愿意在會議發(fā)言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出比較完善的學術(shù)論文。隨后，我又另外找了幾位學者為本書撰稿，以擴大本書經(jīng)驗研究的范圍。我還開始尋找對此項目感興趣的出版社。特別幸運的是，我和克雷格·福爾利（Craig Fowlie）一談，他就立刻應(yīng)承下來。從始至終，克雷格對這個項目給予了非常大的幫助和支持，從第一輪審稿一直到最終的封面定稿。我們最后一次談話和第一次談話一樣簡短。我原想，我得給他解釋一下，如何在封面設(shè)計上體現(xiàn)出多元多維的核心思想。但是我剛說了一句話，他就非常禮貌地打斷了我，說：我知道了。幾周以后，他給我推薦了康定斯基（Kandingsky）創(chuàng)作于1926年的名畫《粉色的音調(diào)》（Accent en rose），畫面美極了，而且令人產(chǎn)生無限遐想。尼古拉·帕金（Nicola Parkin）指導了書稿的編輯工作，他非常專業(yè)。薩拉·塔羅（Sarah Tarrow）管理著我和本書的其他作者，她一如既往地舉止優(yōu)雅、風趣幽默。沒有她在編輯和事務(wù)性工作方面給予我們的支持，我無法想象怎么去將書稿備好出版。

我將此書獻給賈瑙（Janou），她一定會在閱讀中感到愉悅，而且不久她就要拿起畫筆繪出自己的粉色玫瑰了。

彼得·J.卡贊斯坦紐約伊薩卡2009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