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一代梟雄袁世凱

蔡登山

說到袁世凱，稱他是一代梟雄，應(yīng)該是沒有異議的。他一生充滿傳奇，在晚清末年聲勢煊赫，風云際會，扶搖直上，曾與張之洞同入軍機。到溥儀繼位后，醇親王載澧為攝政王，載澧及隆裕后因戊戌政變舊怨都主張殺袁世凱，后以張之洞力請而罷，始命其以足疾之借口開缺回籍。袁世凱此次被黜，實乃其生平之最大挫折。到宣統(tǒng)三年，他東山再起，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重攬大權(quán)。當時愛新覺羅之孤兒（溥儀）寡婦（隆裕），只有任其擺布了。到了民國成立，他一變?yōu)橹腥A民國之大總統(tǒng)，再變?yōu)橹挥邪耸�三天的洪憲皇帝！他就任民國總統(tǒng)后，內(nèi)政外交，本有可為，但他不知民主政制為何物，又受其子袁克定之慫恿，因此有民國五年的稱帝之荒謬舉措，弄到后來護國討袁，眾叛親離，及身而敗，他也憂憤而死！

袁世凱（一八五九至一九一九年），字慰庭，號容庵主人，河南項城人。父親袁保中官至候補同知。袁世凱自幼過繼給叔父袁保慶為嗣子，袁保慶病故后，復隨堂叔袁保恒至燕京念書。早年科舉失意，乃棄文從軍，投身淮軍。一八八一年五月，袁世凱至山東登州，投靠袁保慶的結(jié)拜兄弟吳長慶（淮軍名將），任慶軍營務(wù)處會辦。次年，隨吳長慶率師渡海援朝鮮，以援韓之役有功，奉旨以同知用。及至一八八四年春，中法戰(zhàn)起，海疆多故，吳軍奉命調(diào)防金州，而以袁世凱任留后，吳長慶為之請于直隸總督李鴻章，而有總理慶軍營務(wù)處，會辦朝鮮防務(wù)之命。直至一八九四年中日甲午戰(zhàn)爭前始奉調(diào)回國。甲午戰(zhàn)敗后，清廷認為淮軍不足恃，欲改練新軍。一八九五年十月袁世凱奉命于小站練兵，所用將校人員，一部分為淮軍宿將，一部分是天津武備學堂畢業(yè)生。如王士珍、段祺瑞、馮國璋、陳光遠、王占元、張懷芝、雷震春、田中玉、孟恩遠、陸建章、曹錕、段芝貴等，當時都屬副將，而徐世昌當時亦在幕中，贊襄營務(wù)，民國以來的北洋軍閥，大抵孕育于此時。一八九九年（光緒二十四年）光緒帝銳意變法，新黨譚嗣同建議利用袁世凱，奪舊黨直隸總督榮祿兵柄，袁世凱卻告知榮祿，榮祿遂據(jù)以上呈，謂新黨不利慈禧太后，太后大怒，引致戊戌政變，袁世凱以告密有功，升任山東巡撫。綜觀袁世凱在清朝時，其所以風云際會官運亨通者，始則由于吳長慶之提攜，繼則由于李鴻章之識拔，及翁同龢、李鴻藻之庇護，最后則得力于榮祿之汲引。一九○○年庚子之亂，袁世凱加入東南自保。一九○一年袁世凱于李鴻章死后接掌直隸總督。翌年，實授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一時成為清廷唯一之機輔重臣。朝有大政，每由軍機處詢諸于他，以資取決。其聲勢之煊赫，事權(quán)之繁重，實駕各省督都之上，也因權(quán)勢過重，又手握重兵，引起清廷皇族親貴不安，一九○八年（光緒三十四年）被迫以足疾開缺返回河南。一九一一年（宣統(tǒng)三年）武昌起義后，獲清廷重新起用，九月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袁世凱組閣后，暗示前方將領(lǐng)段祺瑞等通電主張共和。一九一二年（民國元年）孫中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大總統(tǒng)，袁世凱頗感不悅。一月十五日孫中山與袁世凱協(xié)議，若清帝退位，即推其為臨時大總統(tǒng)。因此，袁對清廷軟硬兼施，造成溥儀下詔退位。二月十五日，南京參議院選袁為臨時大總統(tǒng)，并促其南下就職。袁世凱卻借故北京兵變，三月十日于北京繼任臨時大總統(tǒng)。民國二年國會選舉，宋教仁為實現(xiàn)政黨政治，聯(lián)合諸黨同組國民黨，選孫中山為理事長，由宋代理，準備以國會優(yōu)勢對抗袁世凱。三月二十日宋教仁遭暗殺；七月十二日，爆發(fā)二次革命，討袁軍興，但不久孫中山與黃興分別敗走日本、南洋。二次革命后，袁世凱先利用軍警脅迫國會，選舉其為正式總統(tǒng)；當選后，又解散國會，廢止民元《臨時約法》，另訂《中華民國約法》，規(guī)定總統(tǒng)總攬治灌，并改任期為十年，且得連任�？傊�，袁世凱不但是獨裁元首，且是終身總統(tǒng)。民國三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日軍攻占青島，奪取德國在華利益，更乘機提出二十一條要求，袁世凱為得到日本的外交支持，民國四年五月九日接受其中第一號至第四號。稍后楊度等人發(fā)起籌安會，鼓吹君主立憲，十二月十二日袁世凱正式接受，且改民國五年為洪憲元年，元旦行登基大典。袁世凱謀帝制自為，引起舉國反彈，蔡鍔乃于民國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云南起兵反袁。袁世凱因軍事失利，加以眾叛親離，先將登基之期押后，復于民國五年三月二十二日，下令撤銷帝制，仍欲自居總統(tǒng)。但各省先后獨立，袁世凱羞憤成疾，于六月六日尿毒并發(fā)逝世，享年五十八歲。

有關(guān)袁世凱的傳記，坊間已出版不少。本書所搜集者乃有關(guān)袁世凱從小站練兵到后來當總統(tǒng)到稱帝之間的種種過程，包括他與段祺瑞有其不可分之密切關(guān)系，至于袁段之間有無摩擦？有無裂痕？段氏如何事袁？袁又如何待段？其中種種隱秘，實非局外人所可得而知。其中薛觀瀾為晚清名臣薛福成之文孫，又為袁世凱之東床快婿，與段氏為姻婭，故對當年政海內(nèi)幕，知之獨詳，凡所記述者，無一而非彼時所身親目擊之珍貴事實。孫中山為履行其諾言，向臨時參議院提出辭職，推薦袁世凱繼任臨時大總統(tǒng)，而以就職南京為條件，蔡元培、宋教仁等人甚至奉命北上迎袁，但袁世凱這個老狐貍?cè)匀挥衅浣杩�，而在北京就職�！吨猩较壬�讓總統(tǒng)·袁世凱不肯南來》《袁世凱不敢南來就總統(tǒng)職憶述》兩篇文章有詳細的探討。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蔡鍔、唐繼堯等人聯(lián)名通電全國，宣布云南獨立，舉行護國運動，西南爆發(fā)反袁運動。名報人黃天石少時參與云南戎幕，歷掌簿書，曾代表唐繼堯報聘湘粵。值云南起義五十七周年紀念，特撰《云南起義的史實解剖》一文，公正平允，堪稱傳世之作。另外林熙為香港著名掌故大家高伯雨，他從香港大學圖書館中找到美國薩培醫(yī)生（Dr. William Sharpe）的自傳，其中第八章有《為中國一個貴族動手術(shù)》（Operation on Chinese Royalty）一文，高伯雨因此譯寫了《袁克定治病記》。袁世凱怎樣請到這個大夫，他怎樣到洹上養(yǎng)壽園為太子袁克定腦部開刀治療腿疾，可說是第一手資料。

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寒云），自幼聰慧異常，六歲學識字，七歲讀經(jīng)史，十歲習文章。讀書博聞強記，十五歲作賦填詞，已經(jīng)斐然可觀。其詩文在當時被譽為高超清曠，古艷不群。除此之外，他很早就表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藝術(shù)天賦，在一九○六至一九○八年間隨父居津沽時，便從老一輩羅癭公、吳保初、方地山等名士交游，與古器物、書畫詞翰結(jié)下不了緣。他為人風流曠達，被稱為民國四公子之一，更被少數(shù)史家比作近代曹子建�！蹲悦鼮轱L月盟主的袁寒云》一文有詳盡的敘述。本書搜集許多當事者的親歷親聞之作，對于擁袁與倒袁的種種細節(jié)經(jīng)過，多有不同已往的看法，此正可補正史之缺，為研究者提供不同的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