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埋下一粒熱愛探索的種子

吳巖，南方科技大學教授
姜未禾，北京師范大學科幻文學博士

　　1828年，一個男孩出生在法國港口城市南特的菲多島。像其他許多男孩一樣，在他成長的過程當中，廣闊無邊的大海喚起了他無窮無盡的疑問、難以抑制的好奇心。海的那邊有什么？大海里生活著什么樣的神奇生物？海底世界是什么樣子？千百年來人類對遠方未知世界的最熱切的向往，在他心里瘋狂地滋長。
　　但與眾不同的是，大多數(shù)孩子在成長的歲月里漸漸消磨了好奇心，而這個男孩卻奇跡般地保留了這份珍貴的饋贈，并且成了一位偉大的科幻作家他的名字就叫儒勒·凡爾納。
　　凡爾納生活在一個群星熠熠的年代，現(xiàn)實主義文學大師們正在用他們超凡的才華改變著世界。傳統(tǒng)文學的眼光中，凡爾納的科幻作品似乎顯得十分另類，甚至相形見絀。但在那個工業(yè)革命蓬勃發(fā)展、現(xiàn)代科學用偉大的力量重塑世界的年代里，一些先知先覺的人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凡爾納的特別之處：他的小說中充滿了被傳統(tǒng)文學所忽略的迷人的技術(shù)細節(jié)，許多人醉心于探究其中的預(yù)言性和科學性。美國的潛艇發(fā)明家西蒙萊克甚至將凡爾納奉為我一生事業(yè)的總指導(dǎo)，并用《海底兩萬里》中的鸚鵡螺號為世界上第一艘核潛艇命名。
　　但如果我們追溯科學史，會發(fā)現(xiàn)最早關(guān)于潛水艇的描述來自15世紀的達·芬奇，他早于凡爾納400年就構(gòu)想了可以水下航行的船。而第一艘潛水艇在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期就已經(jīng)制造出來，也許它正是凡爾納靈感的來源。因此，在200年以后的今天，如果我們把凡爾納當作科學的預(yù)言家，對照科技史去檢驗他的故事，多半是要失望的比起憑空預(yù)測，更多的時候是科學賦予了小說家絕妙的創(chuàng)意，而科幻的想象也總和科技發(fā)展的腳步并駕齊驅(qū)。
　　此外，就像后來的一位科幻作家曾經(jīng)說的：如果你想在科幻小說中找知識性的錯誤，那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 和很多其他科幻小說一樣，在凡爾納的作品中我們能找到許多處科學硬傷。比如《地心游記》這個故事，就完全是建筑在地球是空心的這個假想之上。而根據(jù)地理學知識判斷，故事的主人公也只是在地殼表層幾十公里的深度游歷了一番，距離真正的地心還差十萬八千里。
　　那么，凡爾納的小說既無法看作科學預(yù)言，也無法保證傳達百分之百正確的科學知識，它們的意義何在呢？
　　若要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妨問問孩子們：他們是否愿意跟隨鸚鵡螺號暢游海底？是否愿意乘著熱氣球跨越山峰？是否愿意在神秘島上重建文明？是否愿意飛出地球去探索月亮的奧秘？……他們是否知道這一切都是虛構(gòu)的？他們又是否喜愛這些精彩的故事和神奇的造物呢？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實際上，凡爾納的作品在被定義為科幻小說之前，首先被作家自己視作地理冒險小說，是在已知和未知的世界中的奇異旅行，但凡爾納的野心并不止于對自然景觀的表面的描寫。之所以與此前詩人們對自然風光的描寫不同，是因為他在文學審美的基礎(chǔ)上引入了一個新的維度科學。因而到了今天，雖然潛艇、火車、熱氣球等事物已經(jīng)成了我們非常熟悉的東西，但凡爾納那種著眼于事物本質(zhì)規(guī)律、展現(xiàn)科學奇觀的獨特視角，仍然能讓人們尤其是孩子們，感受到一種迷人的新奇感，進而激發(fā)出對世界萬物強烈的好奇。而這種好奇，正是人類探索世界的開始。任何科學研究，無不由此邁出第一步，而科學本身也正是一個不斷推翻自己、接近真理的過程是的，科學從不意味著一個標準答案，也從不畏懼錯誤的猜想。真正可怕的是人們失去了好奇和想象，那便意味著科學的進步失去了動力。
　　第二次工業(yè)革命以后，科學的力量點燃了人們探索并征服世界的信心。透過凡爾納筆下的細節(jié)，我們可以看到整個時代的渴望，以及那種昂揚向上的探索的勇氣。凡爾納不憚于用最瑰麗的想象去描繪未來，而這種想象力，在任何時代都是十分寶貴的東西。誠如愛因斯坦所言：想象力比知識更為重要。因為知識只是局限于我們眼前已知的、能理解的世界，而想象力卻能擁抱整個宇宙，包括將會存在的、將能被人類了解和理解的一切。
　　每一個孩子都帶著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和想象力，而科幻小說恰是點燃它們的最好途徑。如果我們不在恰當?shù)臅r候把孩子們的這種天賦保護好，它們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磨殆盡。英國作家金斯利·艾米斯有一個說法，他認為對科幻的熱愛要么發(fā)生在青春期，要么就永遠不可能。科技迅猛發(fā)展的今天，正是過去人們幻想的未來。千禧一代早已不把電腦、智能手機之類的東西視為高科技。在這樣的時代里，把科幻小說留到青春期再讀已經(jīng)有些來不及了。實際上我們完全可以用合適的方式，讓更小的孩子感受這些驚奇的故事。從這個意義上講，繪本便是最好的載體，也是培養(yǎng)孩子們閱讀興趣的最好途徑。
　　《儒勒·凡爾納科幻繪本系列》中精彩的圖畫和故事一定會在孩子們的心中埋下一粒種子，讓他們永遠難忘那些震撼心靈的奇妙旅程。哪怕有朝一日他們長大成人，回頭想起，也會覺得自己永遠都是那個充滿幻想的孩子正如凡爾納的墓志銘：向著不朽與永恒的青春。



所謂光榮，不是到達，而是出發(fā)！

李一慢，深耕閱讀研究院院長、繪本慢課堂創(chuàng)辦人

　　凡爾納的科幻小說大多以在當時技術(shù)條件下無法完成的探險旅行為主題，涵蓋了天上地下、地球內(nèi)外。這一特點，我們從他的一系列作品名中便可窺一斑，而這套儒勒·凡爾納科幻繪本系列中的選本更是其中的典型之作。48歲孩子對這些主題會非常感興趣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正從幻想世界走向現(xiàn)實世界，偉大的想象力在他們身上還朝氣蓬勃；而這些故事不但開啟了豐富的想象空間，也給了他們多樣化的探索示范。
　　自有人類以來，這樣的場景一直存在：夜晚眺望月亮，無數(shù)的孩子會想：月亮上有人嗎？我們能到上面去嗎？站在堅實的大地上，無數(shù)的孩子會想：我腳下的土地有多厚？我們能鉆進去多深？看到鳥兒在天空翱翔，無數(shù)的孩子幻想著：要是我也能飛上天空該多好��！看到魚兒在水底遨游，無數(shù)的孩子夢想著：要是我也可以在水下自由遨游，該多美��！
　　但凡爾納沒有駐足于這樣的想象，而是把它寫了下來正是基于他的文字，才有了我們手中的這套繪本。其中的每一本都有著浪漫而基于科學的非凡想象力，把孩子們帶入了神秘的科學幻想世界。而且，它們不僅保留了凡爾納文筆幽默流暢、情節(jié)波瀾起伏的創(chuàng)作特點，還在圖畫中繼承和拓展了這一風格，更利用畫面中的諸多細節(jié)，放大了閱讀的樂趣電影般的景別、視角和節(jié)奏，讓孩子們在閱讀時不由得身臨其境，生出參與探險的強烈緊張感。因此，盡管學前的孩子尚不能閱讀凡爾納的小說，但經(jīng)過兒童化文字改編和圖畫再現(xiàn)的繪本，卻可以激發(fā)他們的閱讀興趣，培養(yǎng)他們的閱讀習慣。

虛幻與真實
　　凡爾納之所以能寫就如此充滿傳奇色彩的科幻故事，與他所處時代的社會、歷史背景是密不可分的。一方面，當時的歐洲發(fā)達國家出于經(jīng)濟和政治的需要，掀起了一股探險熱潮。另一方面，科學技術(shù)，比如機械動力、考古學和地質(zhì)學等學科，都有了長足發(fā)展。而這套繪本中所涉及的探險目的、交通工具，都是那時人們普遍關(guān)心的話題。
　　在這些傳奇的科幻故事之上，凡爾納更以自己獨特的方式，闡明了他在19世紀一場重大科學爭論中所持的立場。當時的生物學界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即物種不變論和生物進化論。前者認為，生物從被創(chuàng)造的那一天起就是一成不變的；后者則認為，生物會發(fā)生演變。凡爾納支持后者，并把他的觀點寫進書中，借以傳播真理，支持科學。
　　從這套繪本中，我們可以看到主人公們總是與諸多科學權(quán)威辯論，甚至不時有嘲弄之舉。這其實是在給孩子們一個關(guān)于真理的提示：盡情地想象吧，哪怕這些想象與現(xiàn)有的秩序、現(xiàn)有的規(guī)則完全不同。

挑戰(zhàn)與成長
　　我給自己的一雙兒女推薦凡爾納小說，是從《地心游記》開始的，因為里面有一個半大的孩子阿克塞爾對于孩子們，這就多了一個興趣點：小讀者會把自己代入阿克塞爾的角色，分享他的感受，他的思想，他的情感的起伏波動，甚至與他并肩經(jīng)歷冒險。
　　如前所述，這五個故事都具有與科學權(quán)威對抗、對賭的意味，這其實就是在鼓勵孩子勇于探索，在冒險和挑戰(zhàn)中不斷成長。我們應(yīng)該適時引領(lǐng)孩子閱讀有關(guān)探險、冒險、偵探、科幻等主題的作品，甚至是表現(xiàn)英雄主義的作品，孩子自然會敬畏、崇拜和模仿這也符合兒童喜歡把自己代入到榜樣人物身上的心理。如此，閱讀科幻故事就成了一次探險之旅；而隨著主人公進入幻想世界，孩子們也就經(jīng)歷了各種磨難，正是這些磨難，給孩子們帶來了回味和思考。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套科幻繪本既能延續(xù)故事的樂趣，又能拓展孩子的精神需求。這就是我們釋放給努力成長中的兒童的一個善意。

科學和文學
　　知識，在凡爾納的作品中已經(jīng)不是外加的硬性的東西，而是情節(jié)中有血有肉的有機組成。這套繪本所涉及的知識不但豐富有料、涵蓋各個學科，而且不是枯燥刻板的陳述它們與書中的探險、旅行相輔相成。盡管有些地方現(xiàn)在看來并不科學，比如《地心游記》認為可以通過火山口進入地球內(nèi)部、地球深處有已經(jīng)滅絕的史前生物存在，但是基于豐富的地層學和地質(zhì)學知識，凡爾納以浪漫的文學形式成功地把我們送入那個神奇的假想之中。
　　凡爾納是舉世公認的科幻小說鼻祖，正如后人對他的評價：他既是科學家中的文學家，又是文學家中的科學家。而從屬于兒童文學的繪本，也是大人讀給孩子聽的最佳讀物。和孩子共讀這樣一套美的繪本，也是在經(jīng)歷一場美的親子探險旅程。
　　這樣看來，將凡爾納的科幻小說繪本化，不但能激發(fā)孩子的想象、進行科學啟蒙，還能給予他們真善美的享受。而且科幻繪本還有以下妙處：一是能為養(yǎng)成閱讀習慣、提高閱讀品位做鋪墊；二是孩子們會被這些故事深深吸引，從而成為凡爾納的粉絲，在不遠的將來開始凡爾納系列小說的閱讀。曾有這樣一種形象的說法：給一個英國小孩一本上半部是英語版、下半部是法語版的《海底兩萬里》，他讀完英語版的那一半就會想辦法去弄懂法語版里說的是什么。
　　現(xiàn)在，就讓我們和孩子一起乘著凡爾納的想象去旅行吧所謂光榮，不是到達，而是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