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2004年開始專職寫作,處女作《烏云背后的幸福線》(簡體中文版譯名為《閃開,讓我擁抱幸!)大賣,由它改編的電影大熱,斬獲多項奧斯卡大獎。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jīng)出版了7本小說,皆已售出影視版權(quán)。2016年,馬修·奎克入選“好萊塢極有影響力的25位作家”,位列第7位,以絕對優(yōu)勢趕超吉莉安·弗琳(《消失的愛人》)、寶拉·霍金斯《火車上的女孩》和莉安·莫利亞提《小謊言》。他擅長構(gòu)建大起大落的情節(jié)沖突,用平淺的文字縱深剖白人物的內(nèi)心,傳達“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的海明威精神,激發(fā)人們對更美好生活的熱望。他的作品先后被翻譯成30多種語言,斬獲各類文學獎項,其中包括美國筆會/海明威獎。
Part 1 波西婭?凱恩
現(xiàn)實真是諷刺,最先開口說要在一起的人,最先退出了你們共同的家。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們已經(jīng)忘了愛,忘了夢,忘了做自己。
此刻的波西婭?凱恩正躲在衣柜里,時刻準備著扣動扳機,一槍崩了眼前這個背叛她的男人,終止滑稽人生……
摧毀我的其實不是肯和他最新一任小情人的風流韻事,而是一年多以前他漫不經(jīng)心說出的一句簡單評語。
我不記得是為什么開始的,但我又在寫小說了,就像從前上高中的時候一樣。起初只是興趣。在肯出門不管干什么去的時候,一件用來消磨時間的事情。可后來我真的開始有了點兒感覺。我寫出了幾篇未經(jīng)潤色的關(guān)于我母親的私人作品,而且我覺得似乎有成功的希望。所以我開始尋思有朝一日是不是能有機會出版。當然了,一開始我一點兒也沒有告訴肯,然而有一天晚上,在我們最愛的餐廳吃晚飯的時候,在我喝了香檳、滿懷憧憬的時候,我不經(jīng)意地說起,自己一直在寫作,或許出版一本小說是我的人生目標——一件我從最喜歡的高中英語老師的課堂上就開始暗自渴望的事情。說話的時候,我能聽見自己言語之間回蕩的激動,也感到自己正在逐漸變得脆弱——仿佛這是第一次讓肯見到了真正赤裸的我。
我說完之后,清晰地捕捉到對面男人的假笑。他低頭打量著他的晚餐,然后說:“去試試吧,寶貝。”
“你剛才為什么皮笑肉不笑的?”我問。
“我沒有,”肯回答。
“你笑了。為什么?”
“你應(yīng)該這么做。寫你的小書!
“小書?什么意思,肯?”
“我不知道,波西婭。”他又敷衍地笑了起來,現(xiàn)在直視著我!熬褪怯袝r候你得知道自己是誰。”
“那我到底是誰呢?”
“你是我老婆,”他回答,每一個音節(jié)都壓得我動彈不得。
“這么說你老婆就不能哪天也出版一本小說了?”
“你并非文學家庭出身,對嗎?現(xiàn)在你周圍也完全沒有那樣的人!
“這和我寫小說有什么關(guān)系?”
“你連大學都沒畢業(yè),波西婭,”肯一邊說一邊用刀切開他的雞扒!澳愫臀腋静皇菍憰哪欠N人,我說錯了嗎?我不想眼見著你對一件永遠不會發(fā)生的事情燃起希望。僅此而已。我知道你有多情緒化。無論如何,你當小說家也太漂亮了點兒!
我恨你,我心想,但我沒有說出來。
畢竟,那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
后來,那天晚上我甚至還讓他和我做了愛,用他喜歡而我討厭的方式。
女權(quán)主義萬歲!
從前他小看過我那么多次,但不知為什么,那天晚上,當他在我身體里面高潮的時候,有什么東西改變了。
我心里相當清楚,我當時當下就必須從他身邊逃走——情況不會好轉(zhuǎn),他正在慢慢殺死我身上所有的優(yōu)點——然而鼓起勇氣放棄經(jīng)濟上的保障,并且找機會逃跑花了一點兒時間。特別是因為在我們結(jié)婚之前,肯讓我簽了一份滴水不漏的婚前協(xié)議書,所以離開他就意味著社會地位會立刻,而且很可能是永遠地降低。
為什么今天晚上我逃跑了?
為什么腐爛的樹枝有一天轟的一聲掉到地上了?
萬事萬物都有臨界點——就算是女人也一樣。
而且我也勇敢地喝醉了。
“我記得馬婭?安杰盧 從沒獲得過一個大學學位,”阿方索在全美航空的航站樓前把車停下的時候,我說道,“但是我在什么地方讀到過,她有五十多個榮譽博士學位。五十多個!
阿方索換擋停車,然后轉(zhuǎn)過身來面朝著我!澳鷽]事吧,凱恩夫人?”
“怎么了?”我反問他,不知為何不停地眨眼。
“我沒法不注意,這一路上您都哭得非常厲害。您現(xiàn)在也還是在哭。我知道這與我無關(guān),可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對勁,凱恩夫人!
我望向窗外,凝視著汽車和出租車從路旁駛離!班,所有值得去做的事情都伴隨著痛苦!
他把手伸到后面,遞給我?guī)讖埣埥,我接過來的時候,他問道:“您確定要我就這樣把您留在這里?”
我抹了抹眼睛然后說:“你知道你無所作為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嗎?什么都不會發(fā)生。我的高中英語老師很久以前這么對我說過。他是對的。”
Part 2 內(nèi)特?弗農(nóng)
到底需要多大的決心,才能對傷害說原諒?
自從經(jīng)歷了那次鬧劇——一個學生公然揮起棒球棍,打斷內(nèi)特?弗農(nóng)他的骨頭——幾乎忘了活著的意義,他想死,每天都想從殘缺了的皮囊里解脫。
他是那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對學生負責,可結(jié)果呢?拐杖一根,孑然一身。
我繼續(xù)自己的煙酒致死計劃,一小時不到就喝下了一整瓶黑皮諾,還抽完了大半包百樂門特醇。
盡管我努力忘記波西婭?凱恩,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好奇,為了讓我重回課堂她會做些什么。
我們就是柏拉圖式師生版的《金玉盟》 ,她是黛博拉?蔻兒,我是加里?格蘭特。她會把我?guī)У降蹏髲B的樓頂,讓我從鋼絲網(wǎng)眼鐵柵欄里扔出一只紙飛機,想辦法象征性地抹去生活中無數(shù)的艱難困苦嗎?
那幢大樓頂上到底有沒有鋼絲網(wǎng)眼鐵柵欄呢?
為什么我人在佛蒙特州,卻還要去想那幢樓呢?
我想象著波西婭?凱恩安排了些什么,尋思著有沒有什么事情是我在死之前確實想要做的。我打定主意,自己真的很想學會該怎么吐煙圈,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吐過,連試都沒試過,而舊時電影里的演員們這么做的時候,看起來總是那么酷。
這就是我的臨終遺愿——吐煙圈。
為什么不呢?
這就像是去見某個當下最火的流行歌星,或者是去迪士尼樂園一樣合乎邏輯。如果你真正分析一下臨終遺愿的本質(zhì),你就會知道它多么的隨意武斷和——我們就直說了吧——愚蠢可笑。
就好像,假如你真的有機會做成最后一件事的話就能讓你對自己生存的終結(jié)少些遺憾似的。這樣或許會令你深愛的人好受一點兒,于你自己的結(jié)局毫無幫助。況且我已經(jīng)沒有深愛的人了。
我吸了一大口手上的百樂門特醇,把雙唇變成一個O型,學著我見過的黑白電影里的明星們那樣,開合我的下巴,后推我的舌頭,幾個完美的煙圈就迸出了我的嘴。
一開始,我驚訝于自己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做到了。
接著我又有點兒失望,因為只費了那么點兒力氣,看上去幾乎根本不像是什么臨終遺愿。
這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我已經(jīng)決定要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了,那還干坐著喝酒抽煙又有什么意思呢?
為什么要拖著呢?
我上樓走進客臥,抽出那幾本出于某種我說不出來的原因而保留下來的舊相簿,端詳著母親成為修女之前的照片。那時候只有她和我,她還沒有把耶穌變成她的“丈夫”。
我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本能感到非常遺憾,沒有機會向那位老太太說聲再見,但我并不想哭,或者其他類似如此哀傷的行為。
我所擁有的照片是相當?shù)湫偷哪缸雍嫌,大多是在生日慶祝,圣誕節(jié)和復活節(jié)晚餐,度假以及類似的場合拍下來的。我肯定一模一樣的照片你們都有,只不過你們和你們自己的母親形象,嵌進照片上我母親和我所在的地方而已,所以我就不拿那些具體的細節(jié)來煩你們了。
我納悶想念自己的狗勝過想念母親是不是錯了,思忖要不要把那些信從郵政信箱里取回來,隨后才記起我沒有能開的車——我的卡車還在車道的盡頭,撞在樹上——倒有一條需要拄拐杖的殘疾人,在佛蒙特州難得平整的路面上,一次至多只能走上半英里。郵局離這兒足有大概十二三英里。也就是說,我死之前沒法讀到母親給我的臨別贈言了。
也好,我心想,因為那多半是些引人內(nèi)疚的,關(guān)于我靈魂的夸夸其談,假如我不相信她所相信的東西,最后就會下地獄。我笑了,因為我曾經(jīng)下過地獄,在一條長得像鮑勃?羅斯的玩具貴賓犬的幫助下又活了過來。又或許,地獄就是在你的狗自殺之后獨自活下去。
“娘炮,”波西婭這么叫我。
波西婭?凱恩哪是什么女權(quán)主義者,居然會用帶有性別歧視的詞。
可說不定,我在努力解決自己問題的時候確實缺乏男子氣概。我感到自己的雙頰開始發(fā)燙,伴著某種激素誘發(fā)的自尊和體面感,至少自殺是一種實際行動,而我什么也沒做。
我在藥柜里找到了一瓶幾乎裝滿的阿司匹林,一瓶奈奎爾,一瓶過了期的撲熱息痛,那是我做物理治療的時候留下來的,一些通便劑,幾片止瀉藥片,還有一點兒美樂士 。
在廚房里,我把所有的藥片丟進一只酒杯里,把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綠色奈奎爾,倒在五顏六色、拳頭大小的藥片球上,接著從臥室里拿了一張母親的照片一張阿爾貝?加繆的照片。
照片上他筆挺地坐著,一只眼睛閃閃發(fā)亮,探頭望著日落時分的池塘。池水被暮色照得燦爛輝煌。
母親正在為她美味的大黃餡餅 做自制的餅皮,她俯身靠向一根木制的搟面杖,左臉頰上有一道面粉印,金色的頭發(fā)松松地向上挽成了一個髻。
回到廚房里,我把兩張照片分別放在我那杯但愿能夠致命的雞尾酒兩旁!鞍栘?加繆,約定了就要遵守。媽媽,這是為了徹底證明你錯了,你的上帝是個謊言!
我把玻璃杯舉到唇邊,打算盡可能快地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吞下去,暗自希望許多藥片已經(jīng)溶解了,我不太確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能不能抬一次手腕,就讓這半液體狀的綠色混合物落進胃里,再忍住一段時間的嘔吐反應(yīng),讓它們留在那里——不過就在杯沿碰上我的嘴唇之前,廚房的大門砰的一聲猛然打開,我失手打碎了杯子。
黏稠的液體和濕答答的藥片潑到了桌上,仿佛一場小小的暗綠色海嘯,卷滿了藥片形狀的殘骸。
波西婭看清了現(xiàn)場,仔細檢查我那杯致命雞尾酒里面的東西!澳阍诟墒裁矗俊
“你在干什么?”我反問道。
“你真的要自殺?真的?”
“這一點我說得還不清楚嗎?”
她大步走向我,把手舉到頭的后面,然后狠狠地摑了我一個耳光,讓我的腦袋都轉(zhuǎn)了九十度。
“混蛋!”她大喊。
我用手掌摸了摸面頰。“哎喲!”
她更用力地打了我另一邊的臉。
“你干什么要這樣?”我嚷著,“很痛!請你別再打我了!”
“混蛋!”她越發(fā)高聲地尖叫起來,“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隨后她開始用兩只手同時打我的臉。“你撒謊!你告訴我們要樂觀積極!我相信你!我信任你!混蛋,你要對你的學生負責任!混蛋,你要對你自己負責任!”
“為什么?”我吼道,“為什么?要是你能告訴我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我只是一個高中英語老師。沒人在乎!根本沒人!這個世界對高中英語老師一點兒也不在意!為什么隨便什么人都要對他負責任?我有什么責任?”
“要做一個好人!因為你改變了許多孩子的人生。因為我們相信你!”
“胡扯,”我回答,“我讓你和其他人了解文學名著,幫你們進大學。給了幾條關(guān)于人生的建議——多半都是陳詞濫調(diào),你們翻開賀曼的卡片 很容易就能找到的。然后你們所有人繼續(xù)我行我素,完全忘了——”
“我們沒有忘!我就在這里!”
“是我媽媽讓你這么做的,不這么做你會覺得內(nèi)疚,而且——”
“你相信自己教給我們的東西是對的!就是這一點讓你與眾不同。我知道你是相信的。你是相信的!”她往我胸口捶了一拳,重得讓我咳了起來!澳銢]法假裝信念。沒法在十幾歲的孩子們面前假裝,你沒法假裝!”
“別再打我了!”我大叫。
她又揍了我一拳:“騙子!”
“什么?”
“因為生活艱難了一點兒就喝奈奎爾吞藥片。你什么都不是,就是個懦夫!”
“你現(xiàn)在滿口臟話,十足的麻木不仁!
“你現(xiàn)在就是個娘炮!”她嚷著回嘴,接著又打了我大概十幾下,直到我感覺臉上就快要流血,耳朵也嗡嗡地響了起來。
我開始回想起埃德蒙德?阿瑟頓襲擊我的那一天——鋁制球棒打斷我的骨頭,把我的手肘和膝蓋骨像餐盤一樣砸碎,埃德蒙德眼中的恨意——再度經(jīng)歷這一切,焦慮涌滿了我的全身,直到控制不住,我開始落淚求饒!扒笄竽!別再打我了!求你了!住手!我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
我伸出手抓住她,仿佛一個冰球運動員在懇求終止一場必輸無疑的比賽,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坐在地板上大哭,雙臂環(huán)繞著彼此。她開口說:“你不能自殺,因為那會殺了最好的那個我,”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出來的話,而我說著“謝謝”,一遍又一遍,只是因為她沒有再打我。
哭完之后,我們終于站起身來,默不作聲地一起把紅酒和藥片打掃干凈,然后退回到我的客廳里,坐在沙發(fā)上。
“我覺得我好像應(yīng)該叫個人來,”波西婭說,“因為你對你自己來說顯然是個威脅!
“說不定我應(yīng)該報警,告你侵犯人身安全,因為你剛剛闖進我家里,痛打了我一頓!
“如果襲擊沒有發(fā)生的話,你就不做人類正式成員卡片了嗎?”
“什么?你問這個干什么?”
“就告訴我吧!
“我是九十年代末開始不做的,因為感覺像是在浪費時間。以前我常常花上好幾天做那些卡片,但是其中有一半鈴聲一響就被學生丟到地上。我還有干勁做正式成員卡片的最后一年,看到幾個學生在出教室的路上直接把他們的卡片扔進了垃圾箱。他們就在我的眼前把卡片丟掉了!就算他們在我臉上吐痰,我也不會覺得那么喪氣。”
“你還記得查克?巴斯嗎?”她百折不撓地問道,“八八年那個班上的?”
“我怎么可能記得二十五年前的一個名字,我教過的學生有幾千……”
“他還把他的人類正式成員卡片帶在錢包里。他是在我之前畢業(yè)的,可他還是會每天讀那張卡片。一年當中的每一天他都會讀你的話。你的努力,你的教誨——讓他渡過了許多難關(guān)。他希望有朝一日親口把這些告訴你。”
我覺得這可真是難以置信——一個人每天去讀那張愚蠢的卡片——然而我必須承認,這讓我有些激動,喚起了我內(nèi)心深處的某些東西。
“好吧,”我回答,“當然了,我很高興那些卡片幫助了幾個人,但是維持一種信念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我為什么還要拼命跟你解釋這些?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可你卻沒有死!
“我沒有死。說對了!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guī)椭阒匦抡褡骶窈脝?讓你重新有信念??br />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是那么的滿懷希望,我都開始同情她了。
我不愿意告訴這個女人,世上并沒有圣誕老人。有誰會愿意呢?
“我對你的母親承諾過,”她說,“我也打算履行這份承諾!
“那你之前為什么走了?”
“因為那時候你是個十足的混蛋!
“你為什么回來呢?”
“你對我好的次數(shù)比做混蛋的次數(shù)多。你還在好人的隊伍里!
該死,她看起來是如此充滿期待,我都快受不了了!澳阌惺裁从媱澞,凱恩女士?”
“和我一起離開這里幾天——就幾天。讓我?guī)阏归_一次冒險!
“我們要去找海盜的寶藏嗎?”
“不,我們要去找你。那個從前的你。”
“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這是個驚喜。你剛剛正打算自殺。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所以我們?yōu)槭裁床幌袼_爾?帕拉迪斯和迪安?莫里亞蒂一樣上路呢 ?我們可以做奇妙的羅馬焰火筒,在空中像蜘蛛那樣爆裂!”她說著,演繹我從前掛在教室墻壁上的,那張滿懷天真熱情的杰克?凱魯亞克海報 ,那時候她還是個學生,那時候我自己也無比天真。我忍住了沖動,沒有告訴她凱魯亞克是喝酒把自己給喝死的 。
“你母親還健在嗎?”我問。
“在啊。怎么了?”
“我敢說她還在囤東西,對嗎?為什么你不去救她呢?把救人這件歡天喜地、扭捏做作的事情代代相傳下去?”
“因為你能在教室里做到的事情,她做不到。而且不是每個人都能得救的!
我笑了!皠P恩女士,你真是擅長美化過去啊!
“假如你給我三天——就七十二個小時——等到結(jié)束的時候,你還是不想重新開始教書的話,那我就永遠不來打攪你了。”
“假如我就給你短短的三天,之后你就會永遠不來煩我了?我就能安安靜靜地自殺了?再也不會被打斷了?你保證?”
她點點頭。
“而且你也不會開車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把我關(guān)進去,對嗎?告訴他們我對自己的生命安全有威脅然后把鑰匙給扔掉?我可不想到頭來穿著綁瘋子用的約束衣,吃藥吃得精神失常,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樣口吐白沫!
“你疑心也太重了吧?”
“像你這樣出現(xiàn)在這里足夠讓任何人起疑心的!”
“我發(fā)誓我不會帶你去精神病院的。我連精神病院在哪兒都不知道!我發(fā)誓,”她說著,用食指在胸前畫了個叉。
奇怪的是我居然在考慮要不要去——但或許我只不過是在擁抱荒誕。都這個時候了,為什么不呢?
“如果我同意的話,你能保證不再打我,也不叫我‘娘炮’嗎?”我一邊說,一邊用中指和食指在空中比了一個引號。
“如果非這樣不可的話!
“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會知道的,”此刻她正微笑著,仿佛迄今為止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某個精心安排的計劃的一部分,仿佛她從一開始就完全掌控了局面。
我擔心自己可能會被困在她的網(wǎng)中,擔心波西婭?凱恩是一只饑餓的蜘蛛,正在玩弄著我的感情。
可后來我們不知怎么的就說定了。
Part 3修女梅芙?史密斯
“我在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未竟之事嗎?”梅芙?史密斯問自己。
“再和你聯(lián)系一次,就一次。求你了,內(nèi)森。”她在寫給兒子的信里訴說自己的無奈、牽掛和悔意,一封又一封,一遍又一遍。
可是,真的來得及嗎?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永遠是遺憾。
……
Part 4 查克?巴斯
再遇到波西婭?凱恩前,查克?巴斯從沒想過他們會有交集,更沒奢望過這個漂亮的女人會成為他人生的一部分。畢竟,他是那么普通,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黑暗歷史。
愛情就這樣發(fā)生了,像撥云見日,叫人猝不及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