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是美國“垮掉一代”經(jīng)典作品,也是和《麥田里的守望者》等齊名的“青春經(jīng)典讀物”。
《在路上》是世俗叛逆與抗?fàn)幷邭v久彌新的圣經(jīng),是“垮掉的一代”靈魂人物的心靈自傳,是一部從六十年代起就轟動美國、風(fēng)靡世界各地的常青讀物。它與《麥田里的守望者》并駕齊驅(qū),持續(xù)激發(fā)世代新銳心靈。所以,非常值得一讀!
一九五七年九月四日(周三)午夜前不久,杰克·凱魯亞克偕同與他同居的年輕作家喬伊斯·約翰遜離開她在紐約市上西區(qū)的公寓,來到第六十六街和百老匯路口的報攤前,等候送報卡車送來次日的《紐約時報》。出版社事先通知凱魯亞克說,那天的報紙要刊出一篇有關(guān)他的小說《在路上》的評論,他們買了從大捆《時報》里抽出來的第一份,站在路燈底下,打開報紙,找到《時報圖書》一欄。評論者是吉爾伯特·米爾斯坦,他這樣寫道:
《在路上》是杰克·凱魯亞克的第二部小說,在極度的時尚使人們的注意力變得支離破碎,敏感性變得遲鈍薄弱的時代,如果說一件真正的藝術(shù)品的面世具有任何重大意義的話,該書的出版就是一個歷史事件……[小說]寫得十分出色,是多年前以凱魯亞克本人為主要代表,并稱為“垮掉的”那一代最清晰、最重要的表述。
就如同《太陽照樣升起》比二十年代的任何一部小說都更能被認為是“迷惘的一代”的信仰聲明一樣,《在路上》將被奉為“垮掉的一代”的信仰聲明。
凱魯亞克和約翰遜拿了他們買的報紙,進了附近一家酒館的小房間,在暗淡的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看評論。杰克不停地搖頭,約翰遜在她的回憶錄《小人物》里寫道:“仿佛他鬧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高興不起來!弊詈,他們回她的公寓去睡覺。據(jù)喬伊斯回憶,“杰克最后一次作為一個默默無聞的人躺下。
第二天早晨,電話鈴聲吵醒了他,他已經(jīng)出名了!钡诙,記者們并不采訪凱魯亞克的寫作情況,而是詢問他對“垮掉的”一詞的解釋,此后這一提問伴隨了他一生。《村聲》的評論者把他出版的書稱為“向當(dāng)時難以捉摸的反叛精神發(fā)出的戰(zhàn)斗號召”。兩星期前,艾倫·金斯堡的詩集《嚎叫及其他》成了舊金山一樁鬧得沸沸揚揚的淫穢訴訟案的題目,一直沒有定論;到了十月,克萊頓·霍恩法官判定金斯堡的詩“在社會意義上尚有可取之處”。金斯堡把他的《嚎叫及其他》題獻給他的朋友卡爾‘所羅門、杰克·凱魯亞克、威廉·巴勒斯和尼爾·卡薩迪,開頭的詩句經(jīng)常被報刊引用:“我看見這一代最優(yōu)秀的人毀于瘋狂,(他們)食不果腹、歇斯底里、衣不蔽體……”“垮掉的一代”成了新聞,凱魯亞克被公認為是其主要代表人物。
凱魯亞克被認為在《在路上》這本書里為新一代人下了定義,記者們圍著詢問他在小說里描寫的那種生活方式。他們并不關(guān)心他是什么樣的人,他寫那本書花了多少時間,或者他身為作家打算做什么。凱魯亞克最初對這些問題的標(biāo)準(zhǔn)答復(fù)——據(jù)喬伊斯·約翰遜的回憶,帶著“奇特的禮貌和耐心”——在于解釋“垮掉的”一詞,那是十多年前他在時報廣場從一個名叫赫伯特·洪克的小混混嘴里聽來的,洪克用它來形容一種亢奮而精疲力竭的狀態(tài),但在杰克心中,它同天主教的真福直觀的概念聯(lián)系了起來,真福直觀是指圣徒靈魂在天堂對上帝的直接認知。訪問他的人大多數(shù)不了解這種思想方式,他們希望得到的是順溜的引語,而不是一個時髦俚語的帶宗教意味的派生詞。
凱魯亞克說他消磨在路上的時間有七年,但用于寫那部小說的時間只有三個星期,這種說法并沒有改善他的處境。當(dāng)凱魯亞克以暢銷書作者身份出現(xiàn)在斯蒂夫·艾倫的節(jié)目上時,艾倫挖苦說,他寧肯花三個星期旅行,花七年寫書,而不會像凱魯亞克這樣本末倒置。凱魯亞克夸口說《在路上》的原稿是他一鼓作氣在三星期內(nèi)完成的,作家杜魯門-卡波特嗤之以鼻說:“那不是寫作;是打字!眲P魯亞克終于抱怨說:“美國的作家們什么時候才能不受刺探個人隱私并加以炒作的狗仔隊的騷擾?”媒體的反應(yīng)毫不留情,他們認為恐怕要等另一代人成長以后,凱魯亞克才會被接受,被看作是具有獨特的散文風(fēng)格和引人注意的生活觀的嚴(yán)肅作家!对诼飞稀烦蔀槊绹(jīng)典作品之后很久凱魯亞克才得到承認。
——截選自引言
杰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1922-1969),1922年3月12日,凱魯亞克出生于馬薩諸塞州洛厄爾,父母為法裔美國人,他是家中幼子。他曾在當(dāng)?shù)靥熘鹘毯凸W(xué)校就讀,以橄欖球獎學(xué)金入紐約哥倫比亞大學(xué),結(jié)識愛倫·金斯堡、威廉·巴勒斯和尼爾·卡薩迪等“垮掉的一代”。凱魯亞克大學(xué)二年級退學(xué)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并輾轉(zhuǎn)于美國海軍和商用航運公司等處。1950年,第一部小說《鄉(xiāng)鎮(zhèn)和城市》出版。1957年的《在路上》問世后,他成為“垮掉的一代”的代言人,躋身二十世紀(jì)有爭議的著名作家行列。他還著有《達摩流浪者》、《地下人》、《孤獨的旅人》和《孤獨天使》等作品。
1969年10月21日,凱魯亞克在佛羅里達圣彼得堡去世,享年47歲。
我第一次遇見迪安是在我同妻子分手不久之后。我害了一場大病剛剛恢復(fù),關(guān)于那場病我懶得多談,無非是同那煩得要死的離婚和我萬念俱灰的心情多少有點關(guān)系。隨著迪安·莫里亞蒂的到來,開始了可以稱之為我的在路上的生活階段。在那以前,我常常幻想去西部看看,老是做一些空泛的計劃,從來沒有付諸實踐。迪安是旅伴的最佳人選,因為他確確實實是在路上出生的,那是一九二六年,他父母開了一輛破汽車途經(jīng)鹽湖城去洛杉磯的時候。有關(guān)他的最早的情況是通過查德·金傳到我這兒的,查德·金給我看了他在新墨西哥州少年犯管教所寫的幾封信。我對那些信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因為他在信中天真可愛地請求查德把所知道的關(guān)于尼采和所有那些奇妙的知識都教給他。有一次,卡洛和我談到那些信,還提到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同那奇怪的迪安·莫里亞蒂見見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迪安不是現(xiàn)在的模樣,而是籠罩在神秘之中的年輕囚犯。后來有消息說,迪安出了管教所,初次來紐約;還有消息說,他剛同一個叫做瑪麗盧的姑娘結(jié)了婚。
一天,我在校園里閑蕩,查德和蒂姆·格雷告訴我說,迪安在東哈萊姆區(qū)(說西班牙語的哈萊姆區(qū))的一座沒有暖氣設(shè)備的公寓里落腳。迪安第一次來紐約,他是前一天晚上到的,帶著他美麗潑辣的小妞瑪麗盧;他們搭乘灰狗長途汽車,在第五十街下車,到街角想找個吃飯的地方,一頭扎進了赫克托自助餐館,對迪安來說,赫克托就此成了紐約的一大象征。他們吃了不少漂亮的澆了糖漿的大蛋糕和奶油泡夫。
在此期間,迪安同瑪麗盧談的話多半是:“親愛的,我們現(xiàn)在到了紐約,當(dāng)初我們渡過密蘇里河,尤其是經(jīng)過布恩維爾少年犯管教所——它讓我想起我的監(jiān)獄生活——的時候,我想了許多事情,我還沒有統(tǒng)統(tǒng)告訴你,現(xiàn)在絕對有必要把這些有關(guān)我們個人愛好的殘剩的事情暫時擱在一邊,立刻開始考慮干活謀生的具體計劃……”他早期講的話就是這樣。
我和小伙子們?nèi)チ四亲鶝]有暖氣的公寓,迪安穿著短褲來應(yīng)門。瑪麗盧從長沙發(fā)上跳了下來;迪安吩咐公寓的主人到廚房去,也許是讓她去煮咖啡,而他則開始談他的性愛問題,因為對他說來性是生活中的頭等大事,雖然他為了謀生還得賣力工作。這一點從他站在那里點頭的模樣就可以看出來,他眼睛老是望著地下,不斷點頭,像是一個初出道的拳擊手在聽教練的指示,讓你以為他用心在聽每一個字,并且不斷答應(yīng)“是,是”和“明白,明白”。迪安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他像年輕時的吉恩·奧特雷——修長、窄胯、藍眼睛、地道的俄克拉何馬口音——白雪覆蓋的西部蓄著連鬢胡子的英雄。事實上,他同瑪麗盧結(jié)婚、來東部之前曾在科羅拉多州埃德·沃爾的牧場上干過活,旣惐R是個靚麗的金發(fā)姑娘,滿頭碩大的發(fā)卷像是金色波浪洶涌的大海;她坐在長沙發(fā)邊緣,兩手放在大腿上,迷蒙的藍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盯著,她在一個早在西部時就聽人說起的條件極差的、灰不溜秋的紐約公寓里,仿佛是莫迪里阿尼①筆下一個莊重的房間里的頎長消瘦的超現(xiàn)實主義婦女像。盡管外表看來是個可愛的女孩,她其實特別不愛說話,還能干出駭人聽聞的事情來。那晚,我們喝啤酒,扳手腕,一直聊到天亮,早晨我們在陰暗的光線下默默無言地圍坐著,從煙灰缸里揀比較長的煙蒂抽,迪安緊張地站起來,邊踱步、邊思考,認為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事是讓瑪麗盧準(zhǔn)備早飯,掃掃地!皳Q一句話說,親愛的,我要說的是,我們必須慎重行事,不然的話,就拿不定主意,沒有真知灼見,我們的計劃就無法實現(xiàn)了!苯又冶阕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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