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兒》小說以20世紀90年代的海西特區(qū)——廈門為城市背景,描述在閩南特區(qū)城市快速發(fā)展的時代背景下處于不同環(huán)境的白領、富二代、自由畫家、流浪詩人以及外來打工者等青年人物不同的生活歷程和內心深處努力、彷徨、沉迷、重生的心路歷程。
小說從1992年寫起,敘述了蕭一燈、馬尾、陶艷等青年在廈門謀生和發(fā)展所經歷的歡笑與淚水、付出與承受、選擇與無奈、沉淪與煥然……蕭一燈、馬尾等青年,雖然一次次敗給冷酷的現實,也曾逃避與灰心,但最終各自以不同的反思與方式,堅守著最初的夢想。而最初堅決與蕭一燈相愛的陶艷,則從純真高傲的白領,漸漸淪為權力與金錢的俘虜,并放棄愛情而選擇功利的婚姻。曾小雪作為娛樂場所的現場經理,和馬尾相愛多年,為了馬尾與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徹底切割,卻最終消失在馬尾的生活里。畫家楊騷抓住了市場機遇,富有之后卻失去生命。謝雨亭面對拋棄糟糠之妻的富豪父親,最初雖然堅持與之對立,但到最后還是向現實以及父親的權力和財富妥協(xié)。謝雨微則從父母的寵兒變成叛逆的決裂者,以致付出青春的生命……
在廈門這座保留著閩南傳統(tǒng)和富有新時代特區(qū)快速發(fā)展活力的城市,他們作為一個個鮮活的個體,譜寫與演繹出各自不同的悲歡人生。
從此書中你一定能找到自己青春的影子,對于那些像花一樣綻放、絢爛、凋零的青春你有什么回憶?
書中有諸多閩南元素:閩南話、鼓浪嶼、騎樓、工夫茶、中秋博餅等,帶你領略別具特色的海西經濟特區(qū)——廈門。
作者兼具畫家的身份,書中精美插畫均出自作者之手。而他的小說也如素描一般,寥寥幾筆就把鷺島的都市感呈現出來。這種直逼現實、具有濃郁閩南風情的現代都市小說如今已不多見。
夏煒,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廈門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職業(yè)作家、畫家,廈門市政協(xié)委員。1987年至今發(fā)表文學作品百萬余字,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說《高尚》(第三屆全國青年文學作品大賽優(yōu)秀獎);長篇小說《贗品》(福建省黃長咸文學獎、福建省第17屆優(yōu)秀文學作品獎、第三屆廈門文學藝術獎優(yōu)秀作品獎);長篇小說《鐵觀音》(2007年獲“中國最美的書”稱號,2008年福建省百花文藝獎,省陳明玉文學獎,福建省第20屆優(yōu)秀文學作品獎);散文《鼓浪天堂》等(廈門市人居散文二等獎)。
2010年根據《鐵觀音》改編的三十二集電視連續(xù)劇在南京電視臺播出。
第一部 白鷺
一、朝來夕去
——兩千五百年前的孔子可以周游列國,如今的我卻不能周游世界。雖然每個人都應有自己的領地,但這個世界本不該有邊界的存在。
二、南國鷺島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常見常聞我也常喊的一句口號。人人都喊萬歲,但沒一個正常的人會相信人能活到一萬歲。所以人人異口同聲的東西,我都不太信。
三、論美思艷
——老子是王,兒子可封侯,老子討飯,兒子就繼續(xù)討飯……如果人生僅僅是這樣,貧窮的人活著,就沒有意義。
四、香茗與咖啡
——慢慢地品工夫茶,和打開書本閱讀,有種異曲同工之妙,吃麥當勞喝可樂,就沒有那種感覺。
五、畫家馬尾
——每當夜幕降臨,我抱著畫夾在人聲嘈雜的三里屯游蕩時,我都覺得自己是個“三陪女郎”,尋找著會付錢的對象,交易、拿錢、走人。我還是個畫家嗎?
六、溫柔陷阱
——跳陷阱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知道有陷阱而跳,另一種是知道有陷阱還跳。不知道這世上有陷阱的,只有動物,而且是單純的動物。人都該明白什么是陷阱。
七、午夜旋律
——溫馨如教會我跳舞,卻讓自己的手永遠地離開了我的肩膀。
八、艱難時光
——“《魯迅全集》對我有卵用。賣廢紙能賣到三百六十塊嗎?”紀水火翻了翻眼睛,“我看對你也沒卵用,也沒讓你拿出三百六來!
九、別墅主人
——如果多年后才知道的啟示能在當年明白,我想,人類也許就找到了和宇宙直接對話的神秘之門。人類,就會真正明白自身的渺小和卑微,而那么多的荒蕪之旅,就不會再來。
第二部 烏鴉與麻雀
一、再次分別
——過去的生活就像一個烙印,總在每個人身體上的某個部位烙上一個印跡,并在你需要或不需要的時候顯現。
二、緣木求魚
——許多人總有自己的世界與秘密,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不想與他人分享或分擔。
三、浮光魅影
——我們這些撒在地里就是草的人,在車水馬龍的城市,不是白天的麻雀,就是夜的烏鴉。
四、秋日戀情
——由于讀過《妻妾成群》,我覺得電影拍攝得并不算好,有創(chuàng)意的地方是“敲腳”。人的悲喜全在一雙“腳”上,簡單,也另有一點意思。
五、酒美夜寒
——好的紅酒就像好女人,你得仔細品味,才能發(fā)現它們各自不同的美。
六、仲夏裸奔
——漂亮女人,是個男人都喜歡。可有些漂亮女人,一定是只可遠觀不可近賞的,比如鞋廠老板的女人。
七、喧囂落寞
——據說,是女人馴養(yǎng)了羊、豬、馬、狗、牛之后,人類才漸漸建立了有房子的家。從這種表象看,也許,女人也有馴養(yǎng)男人的原欲。
八、夜宴觀詩
——都說愛情是盲目的,可盲目的是那幫男生。紀毓佳足足享受了三年多免費的美食與禮物……畢業(yè)之后,揮一揮素手,就嫁給了所在公司的老板。
九、觥籌交錯
——應酬的宴席上,那些喧囂笑鬧、恣意歡謔的臉孔,大都是假面舞會上的面具。
十、中秋夜雨
——我一直希望如《詩經》里所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不知道在未來長久歲月里,這份愛是否依然如初綻的鮮花般永久保鮮與美麗。但我讀過的所有經典愛情故事的結局,都是凄楚的悲劇。
第三部 鳳凰
一、一封回信
——鳳凰,是浴火而重生的,智慧和信仰,應該與生命一起飛翔。
二、海濱礁巖
——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軌跡只是兩條相交線。在那一點之后,我們會在不同的路上越走越遠。
三、疏影暗香
——她們當然也很有品位地愛詩意。詩意和詩不同,詩,還不如鳳凰樹下咖啡桌上一杯卡布奇諾有詩意。
四、午夜來客
——沙漠本姓吳,兄弟三個,大哥吳衛(wèi)東二哥吳衛(wèi)澤。保衛(wèi)毛澤東,是沙漠父母那代人的愿望,老三沙漠出生,就叫吳衛(wèi)毛。
五、花開花落
——與茶的淡雅相比,咖啡要濃郁熱烈得多,但不知為什么,在中國許多茶館里,人聲嘈雜,咖啡館里,卻都是竊竊私語的幽靈在活動。
六、最后晚餐
——歲月的殘酷在于,凡塵里,鮮花和燭光是如此短暫,剎那的永恒也總是以悲劇落幕,平常人的愛,必須是年年歲歲對著同一張臉看了又看。
七、冬海
——曾經我以為,就是在千萬擁擠的人群中,我也能一眼找到雨微。但在這個遼闊空曠的海灘上,人并不多,可我卻看不到她的身影。
八、新年
——為了一個“回家過年”,一多半的人口離開鷺島,帶著紅包、帶著禮物、帶著春運中的種種麻煩和疲累回家去繼續(xù)麻煩與疲累。
九、颶風
——七月,“恐怖大王”沒有從天而降。有人又說八月“九星連珠”,九月“星撞地球”。但所有的“世界末日”都成傳說。
十、飄逝
——那時,我希望帶著自己的愛人到處流浪,走遍山村、走遍都市,看遍世界各地……許多年了,不論是溫馨如還是陶艷,沒有一個和我說一起浪跡天涯。
十一、牧羊
——藍天之下,銀色山上,他牧群羊。
第二部 烏鴉與麻雀
一、 再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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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的云天,和一九九四年的鷺島一樣干凈明媚。只是游客越來越多。除了國人,街巷中也常常會遇見金發(fā)紅發(fā)、藍眼高鼻子的外國朋友。到旅游旺季,我常常會躲到風情島上的石頭房子里小住。這個時候,店鋪就徹底交給馬尾看管。
馬尾整整做了我十二年的窮朋友。并大有一路窮到底的架勢。
我們誰也想不到,在西南偏僻小鎮(zhèn),躲在我的店鋪里畫畫度日的他,會聲名遠揚,成為世界級的藝術家。原因和中彩票一樣神奇:兩年多前,一幅我們都看不懂的大型油畫《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他手中誕生八年后,被奧地利一位著名收藏家因特奈爾先生以兩千多萬人民幣的高價收購!同時,這位收藏家還正式邀他,參加在普羅旺斯舉辦的一個國際性繪畫展。
普羅旺斯,曾有一個默默無聞的神經病在那里畫了兩年。這個神經病,不顧一切地追逐著太陽,卻發(fā)現站在地球上離太陽越近,越感到冰冷。他絕望地結束了自己的肉體,靈魂化成陽光下的十四株向日葵。馬尾說,他去普羅旺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令人眩暈的陽光下,給向日葵拍照,一氣拍了一百○八張。
馬尾,和凡·高一樣渴望生活!但顯然,凡·高沒有馬尾幸運。作為東方唯一的被邀請者,歐洲之行,又讓馬尾賣出了五幅參展作品。在腰間錢包鼓脹起來的同時,國際傳媒立刻讓馬尾全球知名!他一回首都北京,就找到了組織,被文化部領導接見,被中國美協(xié)熱情洋溢的大手接納。官方的禮遇與新聞媒體上頻頻出現的身形,讓馬尾的頭顱,像鉆石一般耀眼奪目。當然,除了媒體關注、組織關心之外,馬尾的“家庭成員”,也一下子擴大到幾十位。從地府下、云層里,冒出了許多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和干女兒!其中有位地產商二哥,把胸脯拍得梆梆響:兄弟,哥出一筆資金,咱在“798”開個兩千平方米工作室!
工作室?我在電話里問。
是的。馬尾說,兄弟,我們窩窩囊囊窮了十幾年了。茍富貴,莫相忘,F在,我發(fā)達了,就是你發(fā)達了。你來北京吧,做我的經紀人,過美好生活。北京還有好多我們以前的朋友。田七七、吳百田,對了,還有你的老師曹朔望!他們,都想你呵。
我說我不去,我覺得北京像個大戲臺,越來越鬧騰。
我已經習慣了西南小城的慢節(jié)奏生活,習慣了獨處。
一個月后,馬尾風塵仆仆地從北京回來。
我問他:怎么,被人忽悠了?不開工作室了?
他嘿嘿一笑說:什么話!這么小看兄弟!瞧瞧,開了。他拍出一張合同,說是給我也入了一股,又拿出一大堆燦爛耀眼的照片遞給我看。當然,照片中少不了常在媒體上露臉、可一個也不認識我的各界風云人物。
那你怎么回來了?
馬尾笑笑:唉,一件事,常常因為一個意外,變成了另一件事。
他從包里又取出張照片遞給我:馬尾藝術工作室,其實沒馬尾什么事。我不回來干什么?反正有人樂意忽悠樂意忙,我只等收錢,享受生活!這次,我認識了個朋友,很不錯的朋友。他可是我的金牌經紀人!你看看,其實你很熟識的,他說很想你啦!
照片里的人剃著光頭,穿一身黑色的對襟紗衣,盤腿坐在一張羅漢榻上,手捧一本線裝書看。這,不是我的大學老師曹朔望嗎? 馬尾告訴我,曹老師在北京負責兩個基金會,這是主業(yè);還有兩家上市公司,是副業(yè)。不管主業(yè)副業(yè),他都是一個風云人物。
我聽了笑笑:他做他的風云人物,我當我的鄉(xiāng)野散人。
馬尾愣了一愣,拍手說:和老曹說的一樣!他說你現在只想當臥龍崗上散淡的人……不過以后未必!咱們不說他了!其實,我也希望過你這樣的生活,F在,我不缺錢了,總不能還是在你這店里寄宿。怎么樣,馬上陪我看看房子吧?
他說干就干。半小時后,就買下一處背靠竹林的大院,起名“高原馬山莊”,當起了山莊莊主。
這之后他根本不畫畫——因為存品太多。他像個推銷員一樣為我的“朝來夕去”推銷一切商品,除了他的畫。其他時間,便古道熱腸地幫別人打雜干活,當義務導游、釣魚放魚、誦寫經文。或是帶一幫納西族孩子,手舞足蹈地吟詩唱歌發(fā)神經:
江山秀美佳人笑
我歌不輟弄玉簫
弄玉簫
天光一片云飄飄
云飄飄
何事惹寂寥
遙望烏鵲忙架橋
高樓萬丈雄心豪
雄心豪
螻蟻如麻雨渺渺
雨渺渺
一了當百好
嗚啦哩唏咯唏嘰嘰嘰
嘰嘰嘰!
這時,那一群或多或少的孩子們,繞在他身邊,齊聲叫:
嘰嘰嘰——
這就是馬尾!
看他那般快樂,我想他的心也許已經進入天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