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杜拉斯編著的中篇小說《琴聲如訴》 講述了: 安娜·戴巴萊斯特是外省某濱海城市一家企業(yè)的 經(jīng)理的年輕妻子。一天,樓下咖啡館中發(fā)生了一樁情 殺案,不知什么力量促使她第二天又到這家咖啡館來 。在那兒,她遇到一個藍眼睛的青年。安娜在同他談 話當中,自己就變成了另一個女人,從她自己所屬富 有的資產(chǎn)階級社會中逃出去了,從對她冷漠無情的丈 夫那里掙脫出來了。從某種情況看,她“包法利夫人 ”化了…… 一天,她沒有帶孩子,又一次去看望肖萬,吻了 他——他們都知道,僅此一吻即可,他們的愛情告終 ……
瑪格麗特·杜拉斯是法國當代最著名的女小說家、劇作家和電影藝術(shù)家,是一個堪稱當代法國文化驕傲的作家,一個引導世界文學時尚的作家,一個坦蕩走入通俗讀者群體的嚴肅作家,一個與昆德拉、村上春樹和張愛玲并列小資讀者時尚標志的女作家,一個富有傳奇人生經(jīng)歷、驚世駭俗叛逆性格、五色斑斕愛情的藝術(shù)家。這本《琴聲如訴》就是由她所寫的一部中篇小說,講述了一個“包法利夫人”化了的女人的故事。
瑪格麗特·杜拉斯(1914—1996),法國小說家、劇作家、電影導演,本名瑪格麗特·多納迪厄,出生于印度支那,十八歲后回法國定居。她以電影《廣島之戀》(1959年)和《印度之歌》(1975年)贏得國際聲譽,以小說《情人》(1984年)獲得當年龔古爾文學獎。
安娜·戴巴萊斯特并沒有聽他說話。
她說:“她死了,就是死了也還在笑,心里充滿 著歡 樂! 孩子們在外面又叫又笑,那是在向黃昏致意,正 像向 黎明歡呼一樣。在市區(qū)南部,有另一些呼聲,是成年 人的 呼聲,向著自由發(fā)出的呼聲,那是緊接在冶煉廠低沉 的隆 隆機器聲之后發(fā)出來的呼聲。
安娜·戴巴萊斯特聲氣倦怠地繼續(xù)說:“海風是 永遠 要吹來的,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經(jīng)注意到,風吹起來 在不 同的時間是不相同的,有時,它突然吹起來,特別是 在日 落的時候,有時相反,徐徐緩緩,那是在天很熱的時 候, 在夜盡更深清晨四點鐘,天快要亮的時刻。您明白嗎 ,女 貞樹一發(fā)出響聲,我就知道風吹來了。” “關(guān)于這個花園您是無所不知的,這個花園和濱 海大 道其他花園幾乎也完全一樣。在夏天,當女貞樹發(fā)出 響 聲,您不要聽到女貞樹的響聲,您把窗子緊緊關(guān)死, 因為 太熱,您就脫去衣服,赤身露體。” “我要酒,”安娜·戴巴萊斯特請求說,“我要 酒, 永遠……” 他叫老板娘拿酒來。
“汽笛已經(jīng)響過十分鐘了,”老板娘倒酒,通知 他們 說。
到得最早的一個人來了,他站在柜臺前邊,喝的 是同 樣的酒。
安娜·戴巴萊斯特繼續(xù)低聲地說:“在鐵柵欄墻 左 角,靠北,有一棵美洲紫山毛櫸,我不知道為什么… …” 站在酒吧前面的那個人認識肖萬,有點不自然地 向他 點頭致意。肖萬沒有看見他。
“講下去,”肖萬說,“講給我聽,隨便講什么 都行! 小孩突然跑進來,頭發(fā)蓬亂,喘著氣。通到碼頭 伸出 部分的幾條街上,傳來了一些人走來的腳步聲。
小孩叫:“媽媽! “再過兩分鐘她就走,”肖萬說。
站在酒吧前那個人在小孩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 想摸 摸他的頭發(fā),小孩野里野氣地跑掉了。
安娜·戴巴萊斯特說:“記得有一天,找懷了這 個孩子。” 十幾個工人擁進咖啡館。有幾個工人認識肖萬。
肖萬 仍沒有看見他們。
安娜·戴巴萊斯特說:“有時,在夜里,小孩睡 著 了,我下樓到花園去散步。我走到鐵柵欄邊上,我看 著濱 海大道。在晚上,這里是靜極了,尤其是在冬天。在 夏 天,有時,有一對對情人走過,相互依偎,緊緊抱在 一 起。就是這樣。人家選中這所住宅,就是因為它安靜 ,是 市區(qū)里最幽靜的地方。我該走了! 肖萬在椅上往后退了一退,并不著忙。
“您走到鐵柵欄跟前,后來又離開,然后您在您 的房 子四周兜了一圈,后來您又回到鐵柵欄那邊。小孩在 樓上 睡著。您并沒有叫喊。您從來也不叫喊! 她穿上上衣,沒有答話。他幫她把上衣穿好。她 站起 來,又停下來,站在那里不動,就站在臺子旁邊,在 他身 旁,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兩眼對著柜臺前面的那些 人, 可是并沒有看他們。有幾個人想和肖萬打招呼,但都 沒有 招呼上。肖萬只顧望著門外碼頭。
安娜·戴巴萊斯特木然站在那里不動,后來她才 一下 醒悟過來。
她說:“我還來! “明大! 他陪她走到門口。有幾群人推推擁擁來到了。小 孩跟 在他們后面。他跑到他母親跟前,抓住她的手,拉著 她往 外走。她跟著他走了。
他和她談著他新認識的一個朋友,她不說話,他 并不 覺有什么可奇怪的。前面就是荒僻無人的海灘一一今 天比 昨天時間是更晚了一一他站在那里,看著海浪前后涌 動, 今晚潮水相當洶涌。他走了。
“走吧! 他走了以后,她也走了。
“天冷了,你還是慢慢走,”小孩像是要哭的樣 子, 說著。
“我走不快了! 她盡力走得快一些。黑夜,疲勞,還有孩子氣, 就這 樣,他蜷縮著,緊靠在她身上,靠在他媽媽身上。母 子二 人,就像這樣,靠在一起,往前走著。因為她已經(jīng)喝 醉 了,看遠處什么也看不清,她也不想看到濱海大道的 盡 頭,因為路程那么遠,她怕鼓不起勇氣繼續(x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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