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適夷先生九十歲的時候,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他幾十年寫下的散文集,又獲得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中外文學交流委員會頒發(fā)的文學翻譯領域含金量極高的“彩虹翻譯獎”。這是對他一生為中國新文學運動做出的杰出貢獻給予的表彰和肯定。
通過《樓適夷譯文集》的出版,讀者不但能感受到先賢譯者的精神境界,還能欣賞到風格與現(xiàn)今略有不同、蘊藉深厚的語言的魅力。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適夷先生九十歲的時候,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他幾十年寫下的散文集,又獲得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中外文學交流委員會頒發(fā)的文學翻譯領域含金量極高的“彩虹翻譯獎”。這是對他一生為中國新文學運動做出的杰出貢獻給予的表彰和肯定。當老夫人拿來獎牌給我看時,適夷先生揮揮手,不以為然地說:“算了算了,都是浮名。”
我覺得適夷先生是當之無愧的。
上世紀二十年代中期,適夷先生還不滿二十歲,便投身于中國新文學運動,從他發(fā)表第一篇小說到發(fā)表最后一篇散文,筆耕不輟七十余年。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人欽佩了。
五四運動之后,中國社會面貌激變的偉大革命的年代,以魯迅為代表的一批受過西方先進文化影響的青年作家們,以詩歌、小說等文藝作品,掀起批判封建主義儒家文化傳統(tǒng)和道德觀念,謳歌自由、平等、民主思想的狂飆運動。適夷先生在上海結識了郭沫若、成仿吾、郁達夫等創(chuàng)造社浪漫派先驅,開始了詩歌創(chuàng)作。在五卅運動中,他接受了馬克思主義,參加了共青團、共產黨,一面從事地下革命活動,一面辦刊物,寫下了大量小說、劇本、評論,還從世界語翻譯外國文學作品,成為左翼文學團體“太陽社”的重要成員。
由于革命活動暴露身份,招致國民黨特務的追捕。1929年秋,他不得已逃亡日本留學。在那里他一面學習蘇俄文學,一面學習日語,還寫了許多報告文學在國內發(fā)表。1931年回國即參加了“左聯(lián)”,同魯迅先生接觸也多起來,在左聯(lián)會議上、在魯迅先生家中、在內山書店,領受先生親炙。他利用各種條件創(chuàng)辦報紙、雜志,以散文、小說的形式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白色恐怖,號召人們起來抗爭,同時他又大量翻譯了外國文藝作品和馬列主義文藝理論。蘇聯(lián)是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取得政權的國家,那是國內理想主義革命者們無上向往的國度。他們懷著極大的熱情謳歌蘇維埃人民政權,介紹蘇俄的文學藝術。但當時國內俄語力量薄弱,魯迅提倡轉譯,即從日、英文版本翻譯。適夷先生的翻譯作品大都是從日文翻譯的,如阿·托爾斯泰的《但頓之死》《彼得大帝》,柯羅連科的《童年的伴侶》《葉賽寧詩抄》,列夫·托爾斯泰的《高加索的俘虜》《惡魔的誘惑》,赫爾岑的《誰之罪》。他翻譯最多的是高爾基的作品,如《強果爾河畔》、《老板》、《華蓮加·奧萊淑華》、《面包房里》以及《契訶夫高爾基通信抄》、《高爾基文藝書簡》等。此外,他還翻譯了許多別的國家的作家作品,如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黃金鄉(xiāng)的發(fā)現(xiàn)》《瑪麗安白的悲歌》,英國作家維代爾女士的《窮兒苦狗記》,以及日本作家林房雄、志賀直哉、小林多喜二等人的作品。一次,和我聊天,他說解放前,他光翻譯小說就出版過四十多本。魯迅先生贊賞適夷先生的翻譯文筆,說他的翻譯作品沒有翻譯腔。適夷先生曾說翻譯文學作品,最好要有寫小說的基礎,至少也要學習優(yōu)秀作家的語言,像寫中國小說一樣翻譯外國文學作品,才能打動讀者。
其實,適夷先生的翻譯工作只是他利用零敲碎打的工夫完成的,他的主要精力都投在革命事業(yè)上,因此,老早就被國民黨特務盯上了。1933年秋,他在完成地下黨交給的任務,籌備世界反帝國主義戰(zhàn)爭委員會遠東反戰(zhàn)大會期間,因叛徒指認,遭到國民黨特務綁架,被捕后押解到南京監(jiān)獄。他在獄中堅貞不屈,拒絕“自新”“自首”,被反動派視作冥頑不化,判了兩個無期徒刑。由于他是在內山書店附近被捕的,魯迅先生很快就得到消息,又經過內線得知沒有變節(jié)屈服的實情,便把消息傳給友人,信中一口一個“適兄”地稱他:“適兄忽患大病……”“適兄尚存……”“經過拷問,不屈,已判無期徒刑”,對適夷先生極為關切。同時還動員社會上的名士柳亞子、蔡元培和英國的馬萊爵士向國民黨政府抗議,施展營救。那時正有一位美國友人伊羅生,要編選當代中國作家的短篇小說集《草鞋腳》,請魯迅推薦,提出一個作家只選一篇,而魯迅先生獨為適夷先生選了兩篇(《鹽場》和《死》),可見對他尤為關懷和愛護。
適夷先生為了利用獄中漫長的歲月,學習馬列主義文藝理論,通過堂弟同魯迅先生取得聯(lián)系,列了一個很長的書單,向魯迅先生索要,有普列漢諾夫的《藝術論》《藝術與社會生活》,梅林的《文學評論》,還有《蘇俄文藝政策》等中日譯本,很快就得到了滿足。他根本沒有去想魯迅先生那么忙,為他找書要花費多大精力,甚至還需向國外訂購。適夷先生當時是二十八九歲的青年,而魯迅先生已是五十開外的年紀了。后來,他每當想到這一點,心中便充滿感激,又為自己的冒失感到內疚。
樓適夷(1905-2001),原名樓錫春,浙江余姚人。著名作家、翻譯家、出版家。早年參加太陽社,曾留學日本。1931年回國,從事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和中國左翼文化界總同盟的黨團工作,任《前哨》編輯,后參加反帝同盟,在中共江蘇省委工作。1933年被國民黨特務逮捕,1937年出獄。歷任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理事,《抗戰(zhàn)文藝》及《文藝陣地>編輯、代理主編,《新華日報》編委,《時代日報》編輯,出版總署編審局副處長,東北軍區(qū)后勤部政治部宣傳部長,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社長、副總編輯、顧問,《譯文》(后更名為《世界文學》)編委。除創(chuàng)作有小說、詩歌、散文和文學評論外,還譯有《在人間》《誰之罪》《天平之甍》《芥川龍之介短篇小說集》等大量外國文學著作,為推動中國新文化運動的發(fā)展做出了突出貢獻。
斐烈普(1874-1909),即Charles-Louis Philippe(查爾斯·路易·菲利普),19世紀法國著名作家。出生于法國中部的一個貧苦家庭,父親是木靴匠,祖母曾乞食為生。下層社會樸陋的生活催發(fā)了他文學的萌芽,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安德烈·紀德評價他“是一個豐裕的天資者”!睹膳赡怂嫉钠咸选肥庆沉移盏某擅。
窮兒苦狗記
蒙派乃思的葡萄
歷史的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