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常常被意義和語境所覆蓋。我們?nèi)粘？偭晳T性地行走在這些所謂意義的光滑表面上。很容易就聽到別人告誡我們：應(yīng)該這樣，不要那樣，那樣做是毫無意義的。真正的意義是什么樣呢？繪畫作為一種影像藝術(shù)是要去說明表現(xiàn)意義呢，還是應(yīng)該把這些意義和語境從客觀的周圍全部剝除干凈？我不想把人作為描繪對象，因為人本身帶有太多的意義。
    
那篇論文的開頭是這樣寫的。原諒我只說這么一點點，論文有十幾頁，兩萬多字，我所能記住的也只有這些。
    因為繞口，一開始覺得很難記，但后來反而記住了。在一次座談會上，它被復印了十幾份分別發(fā)送到每一個到會者的手中。事實上復印的件數(shù)遠不止那么多，據(jù)我所知，當時有許多人都看過，像看黃色手抄本一樣，反復傳閱。甚至內(nèi)容都有篡改，人為地添加一些章節(jié)。我想他們的出發(fā)點是好的，無非為了使這件事更離奇些。但是真的，當時我看到的論文是他的導師劉傳聞親手復印的。
    在那次座談會上我們還看到了他的畢業(yè)作品。通過多媒體完成的一些影像。說實話我不大能理解，好像那些影像源自油畫布上的一些無規(guī)則色塊，但我確實沒看懂。雖然在當時，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說，此情此景下我所說的也只能是“驚訝、吃驚、出乎意料”之類的話，反正那樣的話無所謂對錯。他的那篇論文一直在否定意義這么一個說法，然而那天的座談會還是給了他一個有意義的結(jié)論。我們詳細分析了他的論文，他的指導老師劉傳聞又給大家看了一些他以前的作品。那些油畫都裝上了很貴的畫框，都是新裝的。有一些畫確實很有意思。有一幅，是那種灰白色調(diào)，一個窗戶上那么放著幾個破瓶子，感覺很好。我看比他的畢業(yè)創(chuàng)作好。我每天說那么多的廢話。但我不是一個壞人啊，你說是不是？我從來沒敢說自己好，我知道，我自己就是懦弱，真的就是懦弱。
    
話還沒說完龐鳴就趴在了桌子上，嘴里還在繼續(xù)咕嚕著。郝剛把杯子里的酒全都灌到肚子里。胃里熱熱的，像尿一樣，連打的嗝都有一股尿騷味。龐鳴的嘴一直張著，桌子上已經(jīng)積了一灘涎水，他像破了的塑料袋一樣到處都扁塌塌的。以往他們的說話總會落在女人身上，那樣多少會有個歸宿。用龐鳴的話說，那溫暖、滑潤的子宮才是他該待的地方。不知道那些女人見了流著涎水的龐鳴會怎么樣。他們兩個扯了一晚上。瞎扯些什么，真是傻B。這也是龐鳴的話。現(xiàn)在很少聽到他這么說了。
    進化了，就像數(shù)碼寶貝一樣，全都他媽的進化了。
    
快兩個星期了，郝剛還是不知道這篇稿子該怎么結(jié)尾，它的主題又是什么。許多時候過分地去細想一件事，會不由得陷入一些蛛絲馬跡里，鬼影憧憧。自己原本認為正確的東西、想法，被一塊一塊肢解、消融；而另一些生硬的看似錯誤的沒來由的東西，像街上橫七豎八的樓一樣立了起來。郝剛原本是有一些想法的。關(guān)于這篇文章的命題、立意都有想好的一套。但這么多天下來，來來回回的被那么多人的話語硬生生給湮沒了下去。了解得越多越無從下手。光報紙就攢了一大摞，包括那個李操的論文，也終于找來了原稿的復印件。搞藝術(shù)的人真是神經(jīng)啊，這么好的機會，應(yīng)該說是機遇吧，眼看著就名利雙收了，到頭來卻被他那莫名其妙的幾句話活生生地葬送了。那天的新聞播了半截就插入了三次治請到光華醫(yī)院的廣告，再無下文。光華醫(yī)院說，無痛人流，引進德國全新科技，簡簡單單只要兩分鐘，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