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以《平均律鋼琴曲集》首次為平均律的創(chuàng)作樹立典范,影響極為深遠。這套曲集是鋼琴文獻中*重要的作品之一,被世人稱為鋼琴音樂的《舊約》!镀骄射撉偾酚24部包含大調(diào)和小調(diào)的獨立作品組成,每個選集中都包含一對前奏曲和賦格。托維在這部作品的編訂中,直擊演奏中的實際問題,對每組作品均從結構、速度、力度、分句、連斷奏(articulation)、裝飾音等方面出發(fā),進行了大量具有真知灼見的考據(jù)。同時,托維不忘類比擊弦古鋼琴、羽管鍵琴、鋼琴之間的樂器性能、發(fā)聲、觸鍵的差異,甚至還將演奏指導延伸至巴赫后期其他作曲家。
《平均律鋼琴曲集》(48首前奏曲與賦格)是巴赫鍵盤音樂中*偉大的作品,這套作品是巴赫音樂創(chuàng)作的峰巔,被世人推崇為鋼琴音樂的《舊約圣經(jīng)》,是鋼琴演奏和教學研究的必讀之本。這個版本的*閃耀之處,就是托維對每組前奏曲和賦格的說明,他經(jīng)常對巴赫使用的技術手法給出全面的解釋,這不僅使演奏者在演奏技巧上獲得了極大的幫助,同時也可以更好地理解作曲家的聲部創(chuàng)作意圖。本書還附有大量的譜例,使學生在學習過程中能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更好地掌握一些演奏的技能技巧。本書適合鋼琴專業(yè)的師生以及具有一定程度的業(yè)余鋼琴學習者的使用。
品構思于1907年,最終于1929年才得以首演。1935年,他與大提琴演奏家卡薩爾斯(Casals)舉行了音樂會。同年,托維被授予了爵位。
托維的思維敏捷,使得他廣交善友,不過他那些不留情面的評論,也為他樹敵不少,從而使他在愛丁堡任職期間所能獲得的成就大打折扣。在他的人生導師索菲·魏斯的強加干涉下,托維與第一任妻子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同時,盡管托維極具作曲才能,并深諳德國音樂的內(nèi)涵,卻始終未能擺脫德國音樂的桎梏以VII
形成鮮明的個人創(chuàng)作特征。而在指揮方面,托維雖然能深入發(fā)掘作品的內(nèi)涵,但卻受制于自己的指揮技巧,無法完美地通過樂隊將其體現(xiàn)出來。不過,托維與克拉克斯頓(Harold Craxton) 編訂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全集》 (1931年由倫敦ABRSM出版),以及與塞繆爾(Harold Samuel)編訂的巴赫《平均律鋼琴曲集》 (1924年由倫敦ABRSM出版),其在這兩個版本中的評注所涉及作品的各個層面,在今天看來,依舊具有相當?shù)膬r值。然而對托維自己來說,他最得意及嘔心瀝血的編訂工作就是根據(jù)推想,續(xù)寫了巴赫《賦格的藝術》中未完成的賦格曲(1931年于倫敦出版)。
在這個《平均律鋼琴曲集》版本中,托維以大量的資料來源,包括巴赫的親筆手稿為依據(jù),對樂譜文本進行了編訂,同時為了避免音樂變得冗長繁瑣,他并沒有提供過量的演奏選擇及腳注。不過,托維偶爾也會加上或者(Ossias)這一演奏建議(例如:《E小調(diào)前奏曲》的第7小節(jié)和第9小節(jié),《B小調(diào)賦格》的第13小節(jié))。他的有些演奏選擇可能會違背當今普遍流行的看法(例如: 《D大調(diào)前奏曲》 的第33小節(jié),在低聲部中,他用B音代替了A音;《D小調(diào)賦格》 的第40小節(jié)低聲部的第三個十六分音符,他選擇了#C音而不是?C音;《bB小調(diào)賦格》的第59小節(jié)右手聲部第一拍和第二拍中,他保留了?D音和bD音的交錯關系)。盡管如此,托維仍然可以用具有說服力的論據(jù)來證明自己的選擇。
托維通常以明晰的和聲連接的線條來表明一個特定聲部的延續(xù)(例如:在《F小調(diào)賦格》的第14小節(jié)中,兩個內(nèi)聲部交換了位置;在《B大調(diào)賦格》的第47-48小節(jié)中,男高音聲部跳進了兩個半八度)。他樂此不疲地為倚音和后倚音(Nachschlags)標注了恰當?shù)倪\音法。盡管托維本人就是一位杰出的鋼琴家,但他依然委托哈羅德·塞繆爾1,一位20世紀早期杰出的巴赫詮釋者為這個版本提供了相應的演奏指法。這不僅使演奏者在演奏技巧上獲得了極大的幫助,同時也可以更好地理解作曲家的聲部創(chuàng)作意圖;谶@個理念,在托維版本中頻繁地以字母R和L來分別指代右手和左手,以展現(xiàn)賦格主題如何時常由左右手共同刻畫出來(例如:《bA大調(diào)賦格》和《bB大調(diào)賦格》)。
這個版本的閃耀之處,就是托維對每組前奏曲和賦格的說明。他經(jīng)常對巴赫使用的技術手法給出全面的解釋,例如他揭示了《#D小調(diào)賦格》和《A小調(diào)賦格》中的各種形式的緊接段(Stretti);亦或指出《bE大調(diào)前奏曲》中的十一度兩聲部對位。然而,自始至終,托維都輕松地展現(xiàn)著自己的博學。他的評論不僅信息含量充足,同時語言機智風趣,毫不尖刻譏諷,就像在評論《bB大調(diào)賦格曲》的和聲時寫到:
對于苦讀巴赫的學生來說,此處十六分音符連奏對應八分音符斷奏的拇指規(guī)則可真是讓人飽受折磨。
盡管這個版本明顯地適用于現(xiàn)代鋼琴,但托維也展現(xiàn)了自己對巴赫音樂音響世界的深刻理解,并常常類推運用到其他樂器上。當意識到擊弦古鋼琴的力度變化范圍有限時,他提出了反對在《B小調(diào)前奏曲》中出現(xiàn)自己稱之為可憎的強(forte)力度。同時,他多次談到弦樂器的發(fā)音,并建議在《#G小調(diào)前奏曲》的第24小節(jié)中模仿小提琴的連斷弓(Louré)2 弓法,在《bB大調(diào)前奏曲》 中引入類似的色彩奏法3的處理,甚至在《G大調(diào)前奏曲》中追溯了貝多芬《克萊采爾奏鳴曲》(Kreutzer)的運音法。此外,他也指出《A小調(diào)賦格》中對羽管鍵琴或者管風琴腳踏板的使用,并在該賦格的最后八小節(jié)中,加入了八度音以模仿腳踏板音的音色,并以重復音的方式來使之接近腳踏板的音響效果。
托維版《平均律鋼琴曲集》并非凈版(Urtext)。他為作品撰寫的演奏指導的首要目標,是喚起音樂的情感內(nèi)容(即情感論Affektenlehre)。在這一點上,托維有時會借鑒巴赫之后的作曲家來闡明音樂的觀點。
例如《D小調(diào)前奏曲》,托維建議將開始處低聲部中的重復音演奏得近乎同音連線般的連貫,就如同肖邦《B小調(diào)前奏曲》中的八分音符。在《E小調(diào)賦格》中,他認為應當始終以門德爾松《諧謔曲》的觸鍵方式來演奏。甚至在討論《#C大調(diào)前奏曲》和《bB大調(diào)前奏曲》時,托維還援引了德彪西的《八個手指練習曲》(étude pour les huit doigts)。
托維所編訂的一切建議都旨在領會巴赫的創(chuàng)作意圖。當他建議要將《B大調(diào)前奏曲》第18小節(jié)中的低聲部下行七度跳進的音進行清晰地連接時,其意旨在于避免在聲部進行中無意出現(xiàn)的平行五度效果。在《bA大調(diào)賦格》中,托維提示到,第27小節(jié)中低聲部的雙重進入,不應當僅僅作為男高音聲部的延續(xù),而應該使其在消逝中融入它。同時在《C大調(diào)前奏曲》 第23小節(jié)中,托維建議延長內(nèi)聲部十六分音符C音的音值,以阻止B音停留在和弦里。
另外,在托維版本的速度標記里,也收錄了許多對演奏的建議(僅在《B小調(diào)賦格曲》中的廣板標記為巴赫本人標注)。托維對速度的描述十分有助于捕捉每首作品的獨特風格,例如為富有活潑、彈性主題的《#C大調(diào)賦格》標記歡快的快板;為宏偉華麗的《bE大調(diào)前奏曲》標記類似即興的廣板;對于《bB小調(diào)前奏曲》莊嚴圣歌式的性格則標記為行板,寬廣的非柔板。在《bB小調(diào)前奏曲》中,托維注釋道:他有意指出此曲為四拍子的寬廣的行板,而不是八拍子的柔板。
由于篇幅限制,在中文版的翻譯編訂過程中,我們只對文中涉及演奏法的部分提供了譜例。但我們依然希望讀者在使用過程中,不妨坐在鋼琴旁,讀著《平均律鋼琴曲集》的樂譜,對照著文中的結構分析,按照書中豐富的譜例和生動的講解,自己來進行演奏,前后對比,就會立刻發(fā)現(xiàn)音樂的不同,感覺到意境的提升。
隨著時代的推進,對于托維版本中一些文本細節(jié)的處理也有些許不同的聲音。其原因在于托維疏于對其他版本的對比推敲,過于信賴自己的版本。例如在第二卷的《F小調(diào)前奏曲》中,有一處樂譜信息明顯有悖于手稿,而來源于某個早期修訂版,但托維依舊毫無疑義地接受并為之辯解。但是,這位對聲音具有絕對直覺天分的偉大音樂家所給出的肺腑之言,依舊是極具寶貴價值并值得我們仔細推敲、借鑒的。
在此書的編譯過程中,我們也得到了眾多業(yè)內(nèi)好友的幫助,感謝他們對于每個單詞、每部作品、甚至非鋼琴演奏領域專業(yè)詞匯翻譯富有學術嚴肅性的斟酌和研究,也感謝陳學元先生為我們提供了翻譯這部著作的機會,并進行了最后的統(tǒng)籌、校訂。第一卷翻譯:李小巾;第二卷翻譯:謝貝妮。校訂:謝貝妮、陳學元。
《平均律鋼琴曲集》是一部當之無愧的音樂巨著,僅此一點,就足以保證它應當被所有嚴肅的音樂作曲家用來學習,而作為向導,托維在此也引領著我們更加接近這部偉大的杰作。希望中文版的出版可以使中國的演奏者、教授者獲得更多的靈感,也期待引起業(yè)內(nèi)對具有價值的演奏實踐版的重視。
謝貝妮 李小巾
2017年2月 上海
唐納德·弗蘭西斯·托維爵士,英國音樂學者,作曲家,鋼琴家。
謝貝妮,上海音樂學院附中副教授, 上海音樂家協(xié)會鋼琴專業(yè)委員會會員,上海音樂學院社會音樂鋼琴考級常任評委。長期活躍在舞臺上的鋼琴家,多次為提琴家薛偉、管演奏家Jonathan Cohler、 提琴家 Sam Mattews 等享有盛譽的音樂家合作舉行多場巡回音樂會,演出足跡遍布上海 、廣州、深圳、等城市,獲得巨大成功。多次榮獲賀綠汀基金藝術輔導特別獎,及2014年上海唐君遠教育基金會第27 屆"優(yōu)秀教師君遠獎"。除了演奏及教學之外,她也不斷在音樂學術領域進拓展,除在音樂核心期刊中發(fā)表了多篇論文之外,其翻譯的《J.S. 巴赫鋼琴作品演奏指導》和《斯卡拉蒂鋼琴作品演奏指導》也受深受好評。
李小巾,上海師范大學音樂學院鋼琴演奏與教學方向碩士研究生,F(xiàn)在ABRSM英皇考級上海及華東地區(qū)代表處擔任英語翻譯和鋼琴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