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寫的是,一個人害怕自己的影子,厭惡自己的足跡,于是奮力奔跑。影子始終不離身,跑得越快,足跡越多,他*終氣絕身亡。他不知道,如果就在樹蔭下歇息,影子就消失了,足跡也就沒了,真傻呢。
--七堇年
這是七堇年的第四部長篇小說,也是一部全新的突破力作。
全書圍繞蘇鐵和他的朋友李吉、胡驕、寧蒙等少年的故事展開,講述蘇鐵努力擺脫愛的負(fù)重,不斷逐夢的心路歷程。在友情、愛情的歷練中,在與性格迥異的摯友的交往中,他逐漸化解人生的種種迷思,*終與自我、母親以及這個世界達(dá)成和解。
本書將人物設(shè)置在未來時空,借以反思現(xiàn)代科技帶給人類的光明與陰影、冷漠與溫情。在炫酷的時代表象下,呈現(xiàn)對原生家庭與再生家庭、愛情與婚姻、人性善與惡等充滿悖論的命題的哲性思索。
書中充滿令人啼笑皆非的機(jī)鋒,筆下處處寫未來,實則映照現(xiàn)實,更折射當(dāng)下人的窘境,發(fā)人深省。
自序
空山問雪
想象一本你想讀的書,然后去寫它。這句話鼓勵著我,挑戰(zhàn)著這一次不同尋常的寫作旅程。
我想要感謝一些無與倫比的前人智慧,從蘇軾到喬治·奧威爾,從歐文·戈夫曼到米歇爾·福柯,從瑪格麗特·米德(哪怕她對薩摩亞部落的描述已經(jīng)頗受質(zhì)疑)到《黑鏡》這部劇……僅僅是撫摸過這些智慧的一縷皮毛,就足以讓我高山仰止,質(zhì)疑我再做任何努力的意義。
好在時不時的,總有一個聲音對我說,世上雖已有了喜馬拉雅,但乞力馬扎羅的雪,依然是美麗的。
我本想寫的是,一個人害怕自己的影子,厭惡自己的足跡,于是奮力奔跑。影子始終不離身,跑得越快,足跡越多,他最終氣絕身亡。他不知道,如果就在樹蔭下歇息,影子就消失了,足跡也就沒了,真傻呢。
可惜這樣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叫莊子的哲學(xué)家就已經(jīng)寫過了。[i]
寫作,是一件空山問雪之事。
在一片白茫茫的孤獨中,你的提問化為回聲,反問著你。而答案,如果有的話,則被覆蓋在白茫茫的深處,隨著春天的到來,消融,或者發(fā)芽。
我不知道我是否很好地完成了它。每創(chuàng)造一個故事都是繪制一座迷宮,動態(tài)的,不斷生長的迷宮,因此有時候我自己也會迷路。抵達(dá)出口的時候,故事也許已經(jīng)發(fā)育至完全變樣。好在就像我們出生不是為了死亡那樣,我并不在乎出口在哪兒,何時找到,我留戀在迷宮中找尋出口的感覺,盡管那個過程絲毫談不上愉悅。
但這不妨礙我坐下來,想起雪地中的自己。我搓著手,哈著氣,在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光明中,想如果早知道世界是這個樣子的話……
[i] 《莊子·漁父》:人有畏影惡跡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shù)而跡愈多,走愈疾而影不離身,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不知處陰以休影,處靜以息跡,愚亦甚矣。